第104章 理智

  剛開始，伊恩覺得曙光教團的人有點本事。

  畢竟他們激活了遠古遺蹟中的魔法設施，一看就是經驗老道。

  但隨著後面的交戰，經驗十足的曙光教團，在伊恩的心目中，緩緩從大敵變成了一群手持高科技長槍，嘴裡喊著「瓦坎達萬歲」的土著。

  十分的土著，天圓地方的教團勳章也是非常符合他們的教義。

  腳下的星球是好的，而天空的群星是壞的，它們帶來了滅世的災禍。

  伊恩很想知道這群人是如何總結出這種想法，但首先，他得先處理掉這一次的交戰。

  「全部綁起來。」

  被他一番話語衝擊到的曙光教團人，全部失去了戰鬥力。

  伊恩連帶著草精靈們，簡單的講這群人綁了個結結實實。

  「我不服！我才不相信你說的這些，這都是邪教徒嘴裡的謊話！」

  這黑袍人還掙扎著想反抗，伊恩對準他臉上來了一拳，然後打開背包，將一本書拍到他臉上。

  啪！

  書籍撞在黑袍人左臉，打出清脆的巴掌聲。

  「這是……什麼？」

  黑袍人並沒有直接發火，而是握住伊恩扔過來的書，看著上面陌生又熟悉的文字發呆。

  「世界地圖。我整理了一下當前大陸上的勢力分布，這些東西隨便找一個小鎮就能買到。」

  伊恩隨意指向不遠的長眠鎮：

  「長眠鎮的冒險者們，去過大陸上的很多地方，行商們也去過很多地方，他們都博學多知識。」

  黑袍人們沉默，拿著書的男性低聲下氣，他是最理智的那個人。

  他第一個站出來反駁自己的同伴，說遠古人並沒有把占星術當作邪教。

  「你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黑袍人同樣不懂，他腦子裡的知識儲備，不允許他理解伊恩的話。

  但是，他看著伊恩眼中完全不加以掩飾的嫌棄與鄙視。

  他必須承認，自稱為學者的自己，真的有些生氣了，是在知識上被鄙視的憤怒。

  他可以死，也可以被殺，但他絕不允許自己的知識被羞辱。

  當然……但前提是那是正確的知識，是……真理。

  伊恩見他還算有點救，留下這些人的活命，是為了在遠古遺蹟探索中，獲得更多的勝算。

  曙光教團已經探索過類似的遠古遺蹟，一定知道這裡面有什麼。

  就算用拷問的方式，伊恩也能拷問出自己想要的情報。

  活人對他的價值更大。

  伊恩從賞金協會，購買了世界地圖，這顆星球的海洋面積是85%，這意味著它的海洋面積，要比藍星大很多。

  曙光教團去過天南地北，但他們卻想像不到腳下的是星球，它是圓的？

  這不應該，曙光教團應該是太想像遠古人，又或是……翻譯錯誤了一部分信息。

  他們自己騙了自己，鑽進了牛角尖。

  伊恩指著黑袍人手上的地圖：「我問你，伱們去過大陸上的其他地方嗎？」

  「當然去過！」

  「那對你來說大陸有多大？是無邊無際，還是有邊界呢？腳下的是一顆星球，還是一塊平整的大陸？」

  「大陸當然是平的！土地以外的區域是海洋，海洋很危險，裡面有各種危險的魔物！」

  黑袍人在地理這方面相當有自信。

  但很快，伊恩的一個問題就問住了他。

  「那你就沒研究過白天和黑夜嗎？為什麼會有這種現象，當一個地區是白天，另一個地區是夜晚？」

  「是……是因為魔力！魔力跟隨著氣流傳遞，最終匯聚在一個區域，區域自然就變成了白天！」

  黑袍人努力整理自己的語言：「但星球……不！大陸上的魔力是有限的，一個區域因魔力聚集變為白天，另外的區域自然就是黑夜！」

  ……這。

  伊恩要不是在觸碰第一個錨點時，進入了奇特的感知狀態，看了一眼自己腳下的星球。

  他真的信這一套鬼話了！

  「那你就沒嘗試過飛到天上？選擇一個位置前進，尋找海洋的盡頭，看那裡有沒有你們想要的救贖？」

  「說不定海洋的另一端，就有另一塊大陸，那上面並沒有死靈天災。」

  這是實話，伊恩已經融合了好幾個序列世界，海洋的對面一定刷新了新區域。

  但凡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曙光教團都應該去看一眼。

  「這會浪費很多的時間。」

  黑袍人反駁。

  「所以你們完全沒有調查過，你們既不知道海洋有沒有盡頭，又不確定星球與宇宙是否存在。」

  「有關世界一切的理解，是靠猜得到的，而不是實踐。」

  伊恩點頭總結，黑袍人的表情愈加難堪。

  是的……他們不知道。

  就算用多麼美好的語音去掩飾，他們確實無法回答伊恩的問題，因為他們從沒有探索過。

  海洋是危險的領域，在外圍捕魚就行了，進入深海的冒險者與送死沒什麼區別。

  海洋很大，大陸卻很小，如果陸地真的是面前的人所言，是一顆面積有限的星球……

  那麼……星球上最多的魔物，其實是海洋魔物，這自然能夠證明宇宙論正確。

  而想要反駁他，就得自己去尋找海洋盡頭……

  伊恩走進遠古遺蹟。

  他背後，被綁著的曙光教團人，每個人臉上都是灰心喪氣。

  他們聽到了同伴與伊恩的交流。

  顯而易見，在正常交流中，他們腦海中的知識難以形容的匱乏。

  伊恩眼角餘光掃了他們一眼。

  實話實話……如果他手裡有一本初中地理，都沒必要說這麼多，直接讓他們看書就行了。

  「難道我們得去尋找海洋的盡頭？就算不為了確定宇宙論，單單尋找天災的解法……」

  拿書的理智黑袍人，低著頭口中喃喃道。

  「不能這樣！我們怎麼可能聽一個外人的滿嘴胡言亂語！」

  另外一個人憤怒的反駁他。

  但這一次，黑袍人表現的有些生氣，甚至無法忍受：

  「你們……夠了！」

  「正常一點！別忘了我們曾經聚集在一起是為了什麼？我們正走在先祖的陵墓里！」

  「為了拯救世界，為了救更多的人，就算這真的是邪教知識，閱讀一點點，又有什麼困難？」

  「你們是打輸不服氣，還是因為先祖的陵墓被玷污而憤怒，這些都無關緊要了！」

  「救人！想辦法解決天災啊，不想辦法就滾！少了你一個曙光教團又不是不活了！」

  他們吵起來了。

  不，嚴格來說，是一群人憤怒又破防的發泄。

  拿書的黑袍人，則是有理有據的搬出伊恩剛才說過的話。

  「剛才他已經說過……說我們腳下的是星球，它是一顆圓形的球，星球外部是宇宙，天災就是星球外的宇宙入侵了我們的世界。」

  「他有為天災開脫過嗎？是侮辱了曙光教團的信條，還是羞辱了我們所有人？！」

  「都沒有……我的同胞們，先冷靜下來，這也是一種可能，讓我們先試著接受這個論點，它或許代表著我們一直尋找的道路。」

  「在通往成功的過程中……道路從不嫌多，我們只需要有一雙明亮的眼睛，辨別出它的好壞。」

  「沒能深入了解之前，請不要下定結論。」

  帶有顫音的話語止住。

  被綁著雙手，但依舊死死握著世界地圖的黑袍人，跟在伊恩後面。

  其他黑袍人完全沉默，有些還想發怒，但張開口卻想不出除了罵人以外的話。

  就好像……除了發泄心中的憤怒，就沒有其他的應對方式了。

  這何嘗不是一種徹徹底底的失敗呢？

  「曙光教團不是邪教，就算我們做的很極端，甚至稱得上滅絕人性，但我們也行得正坐得直！」

  「我們是為了理想殺了同屬於我們同胞的人，而不是為了欲望，絕對不是！」

  如果是，那就代表著大陸上最強大的勢力之一、從建立之初就是救世主的勢力，完全的墮落了。

  黑袍人並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但在他心裡，這句話卻一直在迴響，久久不散。

  他快步跟上伊恩，小心問道：

  「請……請問，我還不知道您的名字。」

  這種態度，就像是對待自己的老師，又或是一位智慧遠超自己的智者。

  伊恩回過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明白這個黑袍人在搞什麼。

  他只是要探索遠古遺蹟，留這些人的活命是為了增加勝算。

  這些人先自己吵了一頓，又擺出一副討好的模樣，讓伊恩摸不著頭腦。

  難道這些神經病……被打了一頓開竅了？

  「重要嗎？」伊恩回他。

  「很重要！我認為只有雙方認識的基礎，是從了解對方的名字開始。」

  黑袍人表情認真。

  「很抱歉……我們的初次接觸並不愉快，這是曙光教團的單方面錯誤。」

  「或許我的同伴並不認可您，但我想要試一試，萬一您說的是真的，我將我的性命守護您的名字與知識、一切！真理不容忍玷污。」

  他的同伴聽到這句話，眉毛上揚，看待他的表情難以置信。

  「你這傢伙……瘋了？」

  「不，我沒有瘋。」

  黑袍人不生氣：「你們也沒瘋，所以我們才是人，人與人才能正常交流。」

  他看向伊恩，再次用真摯的請求詢問：

  「可否告訴我，您的名字？」

  「天體……星球……宇宙，難道我們解讀祖先的記錄，理解錯誤了其中一部分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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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