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洋帶著葉倩倩到了醫院。
一股消毒水味撲鼻而來。
似乎與記憶中的醫院沒有區別。
然而，與前世醫院最大的不同，是這裡的醫院沒有那麼多人。
空蕩蕩的前台，空蕩蕩的走廊。即便偶爾有醫生或者患者家屬走過，步伐也是有條不紊。
果然。
當看病的費用暴漲，不再是普通人能來得起的地方，醫院也變得高奢儒雅起來。
但秦思洋並不喜歡。
他還是更習慣前世那些吵鬧的、更有煙火氣的醫院。
「你記得你奶奶在什麼地方躺著麼？」
「我記得。」
「好，那你帶我去。」
葉倩倩拉著秦思洋的手，在醫院中穿行。
或許是被醫院的消毒水味刺激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葉倩倩不再懵懵懂懂，她的小短腿飛快地跑著，小臉蛋上滿是焦慮。
秦思洋一邊跟在她身旁，一邊安慰她：「不用著急，你奶奶沒事的。」
終於，葉倩倩在轉過一個牆角後，氣喘吁吁地指著前方：「我……我奶奶……咳咳……我奶奶在那。」
秦思洋抬頭看去，一堆醫生護士圍在那裡，邊上還有幾個穿著樸素的高壯男子。
他又一次將葉倩倩抱起，讓她坐在自己肩頭休息。
然後走上前，說道：「我是朱麗的家屬，麻煩讓一下。」
醫生們面色難看。
他們雖然不認識秦思洋，但是認得他肩上的小女孩，於是便讓開了。
秦思洋看了一眼，立刻捂住了葉倩倩的眼睛。
「秦思洋哥哥，為什麼捂住我的眼？」
秦思洋看著渾身是血的朱老師，咬緊牙關，沒有回答葉倩倩。
秦思洋將葉倩倩交給了身旁的一名護士：「麻煩將她帶到一邊，別讓她看到這裡發生的事情。」
護士還是有些猶豫，見秦思洋只是個學生樣子，生怕他像躺著的老太太一樣，被邊上的一群大漢不由分說打個半死，便好心問道：「你年紀還小，不要太衝動……」
說話的時候，護士還給秦思洋眼色，示意旁邊的幾個高壯大漢並不好惹。
秦思洋衝著護士點頭：「謝謝，你不用擔心，我很好。」
護士見秦思洋說話似乎有些沉著，不像是一般的高中生，便又好奇問道：「你是什麼人？」
秦思洋看向那幾個混不吝樣子的大漢：
「我是殺他們，不用受到制裁的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殺人不用受制裁的，只有一類人。
序列能力者！
護士一聽，知道這裡的事自己沒法插手，也不願受到牽連，連忙抱著葉倩倩跑開。
「我要看奶奶，我要看奶奶！」
護士沒有管葉倩倩的哭嚎，一路跑到走廊盡頭，直到消失。
而旁邊的幾個彪形大漢，更是驚恐地互相看著，一動也不敢動。
一旁的醫生見狀，也要離開，但是被秦思洋攔住了。
「幾位醫生先別走。」
一個戴眼鏡的醫生耷拉著嘴角：「這位……這位朋友，我們是來看傷情的，與你親人受傷無關啊……」
另一名醫生也道：「是啊，我們為了給你奶奶看傷情，飯都沒吃一直在這裡，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啊。」
秦思洋面色一沉，平靜說道：「沒事，我沒有怪罪各位的打算。」
「我想問一下，她還有救麼？」
幾位醫生聽後，互相看了眼，嘆了口氣。
「救是能救。但老太太年歲大了，即便救過來，可能也要癱在床上。再加上她本來是要做胃癌手術的，這一傷，做手術就是要她的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動刀了。」
「沒準，她在養傷恢復的時候，就可能會因為胃癌走掉。你心裡有個預期吧。」
秦思洋點頭：「所以，如果她沒有受傷，手術後應該就能健康恢復，是麼？」
「差不多吧。老太太昨天來到醫院，各項檢查指標都很好，如果切除癌變部分的胃組織，想要恢復不難。」
旁邊的一個大漢立刻指著這名醫生怒喝道：「胡說八道！剛剛你明明說，這老太太不管有沒有傷，都救不過來的！」
醫生有些害怕地看著大漢：「剛剛是你讓我這麼說的！我可從來沒說過這話！」
不是醫生想要得罪這群大漢，而是他更不敢得罪一個序列能力者。
為了避免被遷怒，他當然有什麼說什麼。
那大漢瞪圓了眼：「你在這胡說八道，找打！」
大漢掄起拳頭，作勢就要揍醫生。
「咚！」
忽然一道殘影出現在大漢面前，大漢便如同炮彈一般飛了出去，撞倒走廊里的一排架子。
秦思洋收回拳頭，瞥了那躺在地上的大漢一眼，便繼續看著胸口微微起伏的朱老師。
眾人驚恐地看向那大漢。
只見他原本厚實的左胸肌，像是被抽了氣一般，癟了下去。
整個左側胸口呈現出一個水杯深的凹洞，恐怕心臟已經被一拳捶爆。
大漢的嘴巴顫了兩下，最後大大張開，仿佛能吞下一個拳頭。身子則不受控制地抽動著，最後扭曲成一個奇怪的角度，再也沒了動靜。
忽然，大漢又抽搐了一下，接著殷紅的血液從口中汨汨湧出，淌了一地。
這個少年，確實是序列能力者。
一上來就下死手！
所有人都驚住了，不敢動作，也不敢說話。
秦思洋也無心理會他們，瞧著滿臉是血的朱老師，緩緩攥緊雙拳。
他對旁邊的醫生說：「麻煩你們先去搶救她，錢不是問題，我來付。」
幾名醫生一聽，如蒙大赦，連忙道：「好好好，我們這就去搶救！」
說完，五名醫生以有些滑稽的姿勢，一齊推著一架並不寬大的病床，離開了走廊。
離開的時候，還有一名醫生被大漢的屍體絆倒，白大褂染上了血色。
但是他也沒有任何停留，回頭衝著秦思洋緊張地笑著點了幾下頭，便又追著其他醫生逃走了。
秦思洋晃動了下脖子，聽著自己關節「咔嚓」作響，仿佛敲起了喪鐘。
他掃視了下滿臉土色的大漢們，最終視線停留在一個稍顯矮小的中年男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