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鑫坐在自習室里，看著論壇中秦思洋的帖子，眉眼低垂，心中百感交集。
良久，才感嘆了一句：「秦思洋，確實是個不錯的人。」
或許「不錯」二字顯得有些單薄，但這已經是榮鑫能夠想出來的最恰當的形容詞。
安全區內蠅營狗苟，能夠當得起「不錯」的人，並不多。
身旁的石濤拍著榮鑫的後背，笑著說道：「榮鑫，本來想讓你在趙四方和顧雲鵬的身上應用我的『沾光理論』，沒想到你居然能夠讓秦思洋如此認可。要我說，以後你應該有好日子過了。」
榮鑫認真地看了石濤一眼：「濤哥，你應該知道，我從來沒有想過沾誰的光。」
石濤點頭：「當然知道。可是，安全區內除了不世出的天之驕子，沒有誰能夠自己一個人闖出天地，成為光明璀璨的新貴。」
「我只是個普通人罷了，早就不去想一躍成為人中龍鳳的事情。現在我的目標，就是在末世安全區問心無愧地活完這一生。」
石濤十分不認同榮鑫的說法：「榮鑫，你實在是太悲觀了。你已經是安全區頂尖大學的頂尖學生，多少人做夢想要達到你的程度，為什麼總是自慚形穢呢？」
榮鑫回答道：「濤哥，因為世界不一樣了。我承認，我的資質確實超過了大多數人。如果是在太平盛世，我相信自己也有不少機會，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現在是末世，是神明存在的末世。神明的秘密還沒有展現，就摧毀了人類以往幾千年的秩序和文明。如果神明稍一出手，人類就會變成更加簡單原始的兩極分化。所以，能夠出人頭地的，都是本來就具有超凡資質的人，不存在後天的努力改變現狀。」
「你和班定遠，天賦高，實力頂尖，志向高張前程遠大，完全沒有問題。但我如果也這麼做，那只是浪費時間與生命，去撲在虛無縹緲的美夢之上。」
「末世的不確定性，實在是太大了，也太依賴個人資質與實力了。我總跟別人講年級前十以後都是普通學生，其實也是保守的聲明。濤哥，說實話，我認為咱們南榮這一屆，可能只有你與班定遠有機會繼續發展。」
「又或許，就連你們兩人，都不能走到最後。所以，不用勸我什麼。」
榮鑫的目光仍舊平淡地看著秦思洋的帖子，沒有思考地將諸多話語一股腦拋出，像是在訴說自己已經在腦海中想過無數遍的話語。
石濤看著榮鑫，自己的心中也像是打翻了調味罐，五味雜陳。
榮鑫自認為無法在末世之中伸展拳腳，自己就有把握立足其中麼？
石濤本來是非常自信的。
可是在看到下一屆的學弟們一個比一個出色，現在心中也開始打鼓。
尤其是秦思洋，一個孤兒出身的人，居然能硬剛論文評審會，得到常務理事的四票支持。
而他，現在還要為黑市的攤位跟班定遠針鋒相對，還會為了幾件三階獵神道具的損壞感到心痛。
明明是同一所大學的學長與學弟，卻像是生活在兩個不相交世界的人。
石濤輕輕嘆了口氣，不再言語，與榮鑫兩人各有所思，靜靜坐著。
秦思洋並未意識到自己的存在，給眾多同齡人的心中帶來了深刻震撼。
此時他正在與溫舒一起吃飯。
本來徐蘭芝也要跟他們倆一起吃，但是這位老奶奶眼不明心卻亮，吃了兩口就說自己不餓，回屋休息了。
只剩下秦思洋與溫舒兩人在大廳。
這滿滿一桌的菜餚，全部都是溫舒親手燒制。
知道飯菜出自溫廚師的手，秦思洋嘴角的笑意比榮鑫拿到年級第一還要難以克制。
秦思洋看向面帶微笑的溫舒：「你為什麼今天要燒菜啊？」
「想著給奶奶做點好吃的，也有給你接風洗塵的打算。你這段時間接連外出，沒有好好休息過。快要開學這幾天，你一直留在招待所，我才想著燒一頓飯菜犒勞你一下，順便表示對你給我安排住宿的感謝。」
「感謝？不用不用，這都是小事！不需要動手殺人，出點錢罷了，不值一提！嘿嘿，不值一提！」
秦思洋看著一桌豐盛的飯菜，口水都快從上揚的嘴角流出：「溫舒，你怎麼會做這麼多好吃的啊！」
溫舒的目光依舊清澈：「這些年都是我照顧奶奶，炒一些奇奇怪怪的食物。為了把飯菜燒得好吃些，也下了不少功夫。現在招待所有更好的食材，烹飪就更加得心應手。一起吃吧。」
「誒，好好好。」
秦思洋跟溫舒一起吃飯，溫暖的氛圍洗刷著他著這些日子心中的塵埃與肩頭的風霜。
「秦思洋，我看到論壇里，有關你的帖子忽然又多了起來。」
「哦，前兩天我出去參加了個論文聽證會，咳咳……」
秦思洋吃得太猛，說話的時候噎住了，用手捶著自己的胸膛。
他吃神明殘骸的時候，都沒有這般狼吞虎咽。
溫舒笑著給他倒了杯水：「不用著急。」
秦思洋大口喝下一杯水，總算將噎在喉嚨的美味衝進腹中，長舒一口氣。
「就是那個會，我僥倖通過了，大家沒想到，所以炸開了鍋。」
秦思洋說得雲淡風輕，但是面容不覺帶著飛揚的神采，眉眼之中寫著幾分得意。
「能讓學校論壇和【序列教育】論壇全都圍繞這件事討論，說明你肯定完成了特別令人震撼的壯舉。秦思洋，我感覺短短半年，你好像越來越厲害了。半年前你我第一次說話的時候，你才剛剛覺醒序列能力，現在就已經成為安全區內公認同齡第一人了。你是怎麼做到進步這麼快的？」
秦思洋擦著嘴角的油花，故作深沉地說道：「其實，就是自身的實力，外加一部分的運氣。」
「實力與運氣麼？好像你的運氣一直很好。」
聽到這一句，秦思洋不覺又強調道：「呃，其實我的實力，遠比我的運氣強得多。主要，還是靠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