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言靈

  遠山遙在人群中穿梭,神情凝重。

  她身上的長點上機學園制服很是惹眼,算算時間,現在應該還在上課期間。雖說學園都市當中最不缺的就是翹課的學生,但長點上機學園的學生翹課……很多人還是第一次遇到過。

  遠山遙正身處第六學區,在各個遊樂園和室內劇場之間奔波。

  看似漫無目的地閒逛,但少女臉上卻是一副認真的表情,在專心致志地趕路。

  「啊,對不起!」

  甚至不小心撞到旁邊的路人,遠山遙連忙鞠躬道歉。

  以她的能力「預見未來」,這種意外本不應該出現才對,但是一路上,這種小小的冒失已經發生了很多起。

  「沒關係,走路專心一點……」被撞到的男性倒也沒有計較。

  「非常感謝!」遠山遙頭也不抬,又是一躬,便匆匆忙忙要離開。

  「等等,這位同學!」立刻被那個男子叫住了,「這制服……是長點上機學園高中部的?」

  「是啊……」遠山遙下意識地回答道。

  然後才抬頭看過去,心中頓時大呼不妙。

  眼前的男子赫然穿著警衛部隊的制服——也就是說,這是一位老師!

  看那堪比健美運動員的體型,不用想也能猜到大概是體育老師,通常也兼任生活指導老師——主管風紀。

  ——沒有換掉制服再出來真是太失策了……應該分出一點精力來關注眼前的!

  遠山遙心中懊悔,見警衛老師有詢問並且開始說教的意思,她連忙向後退出幾步。

  「非常抱歉,我有急事!」

  遠山遙再次躬身行禮,然後竄入人群,幾下便消失在老師的視線當中。

  「就算這麼說,那個老師應該也不會相信吧?」一邊跑,遠山遙思量道,「這個學區到處都是遊樂園,肯定被認為是翹課出來玩啦。」

  對一向都是乖乖女好學生的遠山遙來說,這種經歷未免有些刺激。

  以前做這種事情的時候,都有班長不知火瞳帶領。這還是她第一次以自己的意志獨立採取行動……

  「不,不是吧?」突然,遠山遙又自言自語起來,「以自己的意志行動,這樣的事情早就在做了呢——從幫助星夜那時候開始。」

  少女突然停下腳步,捂著眼睛用力甩了甩頭,似乎想要緩解頭疼症狀。

  片刻之後,「眼前」的景象逐漸穩定下來,遠山遙才放開手,重新戴好眼鏡。

  眨了眨眼,她繼續向前跑去。

  無數未來在她的眼前展開,但是只有其中一個是她需要的。

  而且隨著遠山遙的行動,相應的未來也在隨之改變,憑空增加了海量的計算量,使得她無暇顧及其他事情。

  所以才會頻頻撞到別人。

  「可惡!」從不說髒話的遠山遙都忍不住咒罵出聲,「果然要level5級別的計算力才能捕捉到嗎?太狡猾了,那傢伙!」

  如今的遠山遙在得到「未來的自己」的加持之後,事實上已經成為level4大能力者。

  但即便如此,現階段的「預見未來」也依舊無法鎖定她想找到的那個人。

  沒錯,遠山遙費盡心力使用「預見未來」,只是為了找一個人而已。

  按理說,找人這種「小事」對她而言幾乎不存在難度。

  只要知道目標對象的基本信息,並且確定他就在這學園都市之內,那麼遠山遙必然會找到他。

  但現在的問題是——目標會躲避。

  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躲藏,而是在「預見未來」的搜尋下躲閃。

  目標能夠感受到自己被「窺探」,哪怕是從時間線上的「窺探」,進而做出應對。

  因此,遠山遙不得不親自出馬,一邊用「預見未來」鎖定目標,一邊直接搜尋縮小範圍。

  本質上,現在比拼的是雙方的體力和計算力。

  在陽光下連續奔波近兩個小時,遠山遙已經筋疲力盡。

  但她並不打算放棄,仍在咬牙堅持。

  因為這件事只有她才能做到。

  就如剛才「未來的自己」所說的那樣——在幫助凌星夜的事情方面,她是按自己的意志在行動。

  「這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只有我才能幫助星夜……這一次,就連班長大人也辦不到!」

  一邊說著「抱歉」,遠山遙一邊撥開行人向前走去。

  ——已經無法進一步鎖定目標,但這恰恰說明他就在這附近!

  遠山遙按下心中的焦躁,強迫自己保持冷靜——這樣才好,越是找不到他,就越說明他的強大,才能更好地幫到星夜!

  「抱歉,借過一下!」

  「抱歉……」

  「不好意思,我有急事!」

  遠山遙撥開一個個路人,不停道歉。

  當她再度伸手,試圖撥開面前的人時,突然抬頭看了一眼。

  擋在面前的,竟是一個小丑。

  在遊樂園主題的第六學區,街上出現小丑也很正常。

  但此時在遠山遙面前的這個,卻明顯與眾不同,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找到了……」遠山遙停下腳步,喃喃道。

  「是呢,找到了。」小丑點點頭,動作誇張地聳聳肩,「真虧你能找到我呢。」

  「我很努力!」遠山遙說道。

  「而且你很有天分。」小丑誇讚道,「不惜借用外力——是那個叫做幻想御手的東西吧——無限逼近level5。否則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找到這裡。」

  對於小丑知道這些事情,遠山遙並不感到驚訝。

  「那麼,找我有什麼事嗎?」小丑問道。

  遠山遙沉默了,面對眼前之人,她無法再使用「預見未來」進行試錯。

  對面是一位魔神,掌握著堪稱「言出法隨」的神跡。所以她的每一次「嘗試」都將事實上干涉現實,想要預見那種未來,所需要的計算力恐怕就連level5也頂不住!

  「木原千目……」遠山遙謹慎地開口。

  「不不不,」卻立刻被小丑打斷,「木原千目——木原真理已經死了。如果非要有個名字,可以叫我洛基。」

  沒有在名字上面糾結太多,遠山遙問道:「你……究竟想做什麼?想對星夜怎麼樣?」

  洛基頓時笑了:「是這樣啊,原來如此……小丫頭真是膽大!」

  笑了一會兒,洛基才接著說道:「看來凌星夜那小子現在處境不妙啊——也難怪,畢竟敵人是後方之水啊,神明之下,人類的巔峰……不,就連『神』也能一戰吧!」

  聽聞此番言論,遠山遙面色蒼白:「怎麼會……難道星夜他……」

  「會贏,」洛基話鋒一轉,「會贏哦!不論怎樣,最後那個傀儡師會贏。」

  遠山遙頓時鬆了口氣。

  洛基哈哈笑道:「放心了吧,小丫頭?你費盡心思找到我就是為了這個吧?畢竟……我從不說謊啊!」

  說完,小丑洛基突然從手上變出五隻小球,當街表演起拋球雜技。

  看到有接頭表演,周圍的行人立刻圍了過來。

  人群觀眾越來越多,遠山遙被擠到最外面,除了被拋起來的球,她已經看不到洛基的身影。

  已經完成自己的目的,遠山遙也不再計較那麼多。放鬆下來,只感覺渾身虛脫一般無力,不顧形象地坐到地上。

  「星夜,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