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和敵人聊天的理由

  和凌星夜的忌憚戒備不同,谷中久美子此時顯得十分從容,仿佛一隻正在逗弄獵物的貓咪一樣。

  「吶,知道姐姐的魔法是什麼嗎?」久美子悠閒地問道,完全沒有出手攻擊的意思,張開雙臂舒展著她那傲人的身姿。就好像她真的是來河邊散步放鬆一樣。

  「是鍊金術……」似乎並不打算得到凌星夜的互動,久美子馬上就自己回答了,「嘛,說是這樣,但其實只是偏向於鍊金術罷了。

  「星夜你是從大陸來的,應該聽說過吧,在古代東方,有一種和鍊金術師類似的職業——煉丹術師……」

  「教科書上一般叫他們方士。」凌星夜不知道她想要說什麼,但為了不讓對方徹底掌握話題節奏,他還是開口補充道。

  久美子只是瞥了他一眼,接著說道:「眾所周知,四大發明之一的火藥,最初就是由古代煉丹術師創造的!所以,你也應該能夠理解姐姐我使用的魔法了吧?」

  「火藥煉成嗎?」凌星夜隨口取了一個名字,「聽起來很不魔法啊。」

  久美子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紅紙包裹封裝好的炸彈,精心修剪的細長的指甲突然發力,將之從中劃斷。

  裡面細如粉末狀的火藥紛紛揚揚地灑落,河畔微風吹過,這些火藥就像煙霧一般隨風飄散。

  久美子靜靜地看著這陣「煙霧」散去,然後突然打了一個響指。

  轟隆!

  河面中央突然火光一閃,巨大的火球爆燃而起。河面炸開,在兩岸落下一片細雨。

  又是一陣旋風憑空捲起,將落到她身邊的水滴捲走。

  「而且……」空氣疾速旋轉,在久美子掌上形成一道微型龍捲風,「姐姐我還額外擅長風的術式。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凌星夜始終緊繃著臉孔,沒有露出多餘的表情,哪怕剛才她突然發生爆炸,也面不改色。

  「意味著你可以製造更大的爆炸?」

  「真是的,姐姐我是不討厭幽默的人啦,不過就這麼裝傻真的可以嗎?」久美子眯起眼睛,嘴角翹起一個殘忍的弧度,「其實你很清楚吧,凌星夜。」

  「——這是威脅!在跟你聊天的這段時間裡,你覺得姐姐我會已經把火藥散布到什麼地方了?」

  看到凌星夜面色劇變,她滿意地點點頭:「所以,星夜小哥啊,乖乖交出原典吧。我知道的,你很重視其他人的安危的吧?」

  「不愧是專業的人員,真能對症下藥啊。」凌星夜卻突然放鬆下來,感嘆一聲,「但是你犯的唯一的錯誤就是——你是瞞著祿存擅自採取這個行動的吧?」

  「你真的覺得用人質威脅我會有用嗎?」凌星夜搖搖頭,「你就沒有想過,這麼長時間下來祿存他們為什麼沒有用過這種方法?」

  久美子皺了皺眉:「誰知道呢……或許是因為這裡是學園都市吧?」

  凌星夜又說道:「反過來問你,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個傀儡師吧?你又覺得我為什麼會在這裡跟你聊天呢?」

  谷中久美子這才注意到,那具高挑的傀儡並沒有跟在凌星夜的身邊!

  與此同時,月詠小萌老師居住的公寓樓外,一直站在牆角陰影位置,全身上下籠罩在寬大風衣之下的魍魎突然動了。

  它來到路邊的一隻消防栓處,突然飛起一腳將整個消防栓踢斷。

  霎時間,雪白的水柱沖天而起,噴射到二三十米的高空,又向四周擴散落下。

  街道附近仿佛下起了一場豪雨。

  路過的行人來不及對魍魎的破壞行為加以指責,就連忙四處奔逃著「躲雨」。

  魍魎沐浴在漫天「雨水」當中,又抬起腳踩向水柱,以改變水柱的噴涌方向。

  「怎麼了?」房間裡的神裂察覺到外邊的騷動,來到窗邊,「怎麼突然下雨了?」

  「咦?不會吧?天氣預報里沒有說今天會下雨啊。」月詠小萌回應道,「難道出錯了?不可能的呀?我們的天氣預報一向都精確到分鐘啊。」

  突然,一道激射的水柱撞上窗戶,把玻璃震得咣當作響,差點破碎!

  「有人在故意襲擊!」神裂火織抄起長刀,就要衝出去。

  卻被不知火瞳及時攔住:「等等,那是魍魎——星夜的傀儡。」

  「那傢伙在幹什麼啊?」史提爾抱怨道。這場突如其來的「降雨」衝掉了很多他在外邊布設的符文卡片。

  雖然史提爾已經給所有符文卡片做了全面防水處理,但是被湍急的水流沖刷後,輕飄飄的卡片很難繼續留在原來的位置。這無疑會對他準備好的魔法產生不小的影響。

  屋外,空氣中飄散的無數粉塵狀火藥顆粒,在「雨水」的沖刷下,被吸附然後沉降,隨著雨點砸落到地面。

  距離公寓樓稍遠一些,沒有被水流額外關照沖刷的地方,突然憑空發生爆炸,火光和雷鳴般的轟響毫無徵兆地炸響,仿佛是空氣突然爆炸了。

  空氣在燃燒,迅速向周邊蔓延,很快在靠近公寓樓的地方被遏制。只剩下爆炸產生的衝擊波繼續擴散,把窗戶的玻璃震得粉碎。

  神裂早有準備,出手擋下玻璃碎片,但還是和靠近窗戶的不知火瞳一起被外邊的水流淋濕。

  「有人使用了火焰的術式嗎。」史提爾沖了上去,從窗口一躍而出,「喂,傀儡師,敵人在哪裡。」

  他衝到了魍魎面前,大聲詢問。

  魍魎卻沒有回答,只是以一種近乎貼地滑行的姿態飛速離開現場。

  史提爾來不及阻止,也不敢離開公寓太遠,所以只得悻悻然回頭。

  河邊,凌星夜也正在倉惶逃竄,躲避著久美子源源不斷的炸彈攻擊。

  對於這種堅決不肯近戰的敵人,沒有傀儡在身邊的傀儡師很頭疼。

  凌星夜此時唯一的武器就是「飛刃」,但是久美子卻總是能夠利用爆炸掀起的風暴將絲線吹開並攪亂。

  而且此時凌星夜的大部分「方塊」和計算力都被用在操縱魍魎上面,所以現在面對敵人咄咄逼人的攻勢顯得極為被動。

  就在凌星夜幾乎被逼得要跳進河水逃生的時候,魍魎終於抵達!

  傀儡是不懼區區爆炸的。凌星夜精神大振,馬上就要發起返攻。

  但是對面久美子卻突然停手了。

  金髮的僱傭兵手指間夾著六支火藥,嘴角掛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其實……星夜小哥你根本就沒有那本所謂的原典吧?」

  凌星夜聞言,手上動作不禁停頓一下。

  趁著這個空隙,久美子砸下火藥,火光和轟響聲中,她的身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