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任務、原典和交易

  谷中久美子盤腿坐在一旁的桌子上,雙手環抱在胸前,一邊咋舌一邊抖著腿。一股不耐煩的氣息從她的身邊瀰漫而出。

  出於對周圍精密儀器裝置的敬畏,她也不敢亂動;而且此時偌大的七層空間內根本沒有第三個人存在!所以百般無聊的久美子只好像這樣脫了外套坐在旁邊的桌子上,隨手抓起一把扳手把玩著。

  僱主祿存的機器身軀殘破不堪,而且回到這棟建築物之後就徹底陷入沉默。久美子只好按照祿存之前的吩咐,把他放在了這張維修手術台上面。因為公司里沒有其他員工,所以久美子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啟動這架高大上的機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並且祈禱僱主有辦法自己修好自己。

  這時,昏暗的空間裡突然響起一陣悠揚的鈴聲,隨後是悅耳的電子音——

  「有賓客來訪,有賓客來訪……」

  久美子瞬間驚起,伸手摸向腰間的炸彈。

  這家公司尚未開門營業,而且現在正值凌晨,天還沒亮,正常情況下根本不會有人來訪。所以按照前僱傭兵谷中久美子的思路,此時靠近這裡的很有可能就是敵人!

  「不用擔心,」祿存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是這座都市的高層派來的人員。」

  久美子抬頭看去——只見一個金髮男子穿著筆挺的西裝站在門口,他順手打開實驗室的所有燈,雪白的光芒撒遍房間每一個角落。

  再回頭,那具破爛不堪的殘軀仍舊好好地躺在平台上。

  而門口的男子,雖然換了衣服,長了頭髮,但相貌神態無疑就是祿存本人!

  「你去找一件白大褂披上,暫時充當我的研究員吧,別露餡了。」祿存吩咐道,「還有,正常情況下不要隨便扔炸彈。」

  「你是祿存?」久美子試探性地問道。

  「現在我的名字是盧卡爾,好好記住,不要露餡了。」祿存——盧卡爾皺了皺眉,「你還要驚訝到什麼時候?那只是我的傀儡而已。」

  他看向平台上的殘軀,從口袋裡掏出一隻遙控器,操縱著平台沉入地面。

  「我說過,我是一位傀儡師。真正的傀儡師怎麼可能親自上陣戰鬥?」

  久美子披上白大褂走到門口,雙眼緊緊盯著盧卡爾的臉,似乎想要看穿這層皮膚之下究竟是血肉之軀,還是又一副鋼筋鐵骨?

  「那個軀體是科學產物吧?」久美子問道,但是傳說中大陸的傀儡師,應該是魔法師的一類吧?

  「這有什麼好糾結的?」盧卡爾幫這個大大咧咧的女傭兵理了理衣服,「無論科學還是魔法,在我們看來都只是『技術』而已,是不同的工具——而傀儡師,就是最善於利用技術的一群人。」

  「我以為看過祿存的機械身軀之後,你已經能夠理解了呢。」盧卡爾搖搖頭,一副失望的神情,「算了,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們這些洋人魔法師的世界觀完全不一樣,根本談不來。」

  谷中久美子不爽地瞪了僱主一眼,但是接受僱傭這些天下來,她多少已經習慣了這個來自大陸的男人的高傲。再想想那筆數額不菲的佣金,久美子很理智地選擇了無視。

  兩人並肩向電梯走去。

  「祿……盧卡爾……」久美子說道,「你還真的打算在這裡開公司嗎?」

  「當然,不然幹嘛費這麼大功夫租下這棟大樓?」

  「我以為你的目的只是殺了那個叫凌星夜的男孩……」

  「我的確想殺死他,但他的性命並不是我們的目的。」盧卡爾嘴角翹起,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我們真正要的只是他保存的那本魔法書原典。」

  「為了找到那本原典,有必要做好長期作戰的準備……」盧卡爾按下一樓的按鈕,電梯運行,「畢竟,之前這場原典爭奪戰已經持續三年之久。」

  久美子突然想起什麼:「你,還有你所屬的組織真的那麼想要那本原典嗎?」

  「當然,你也是魔法師,應該知道魔法書原典意味著什麼吧?」

  「不,總感覺你們一直都在消極尋找啊,竟然拖了三年之久!」

  盧卡爾沉默一會兒:「畢竟……這裡是處於日本國內的學園都市啊。」

  「我剛才突然想起來,我們昨天晚上不是還見到另一波魔法師嗎?我認識他們,是隸屬於英國清教的魔法師組織——『必要之惡教會』。而且根據情報,他們的那個禁書目錄也在這座城市!」

  「哦……」盧卡爾隨口應付道。

  「哦什麼啊!你真的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嗎?」久美子惱怒道,「那可是禁書目錄啊!保存著十萬三千本禁忌的魔法書原典的存在,英國清教最強大的武器和底牌之一……」

  「抱歉,我對宗教不怎麼感興趣。」盧卡爾打斷道。

  「魔法師竟然是無信者,真是不可想像!算了……」久美子搖搖頭,似乎也想起了剛才僱主的那句「道不同不相為謀」。

  「我的重點是禁書目錄保存的十萬三千本原典啊!你想想看,既然男孩那邊遲遲沒有突破,不如換一個角度……」

  盧卡爾轉身,用無奈的眼神看著她:「首先,既然禁書目錄是英國清教的底牌,你憑什麼認為奪取她的難度會比凌星夜這邊更低?而且就算是我,也不打算輕易和一位聖人為敵啊。」

  「最後,最重要的是,禁書目錄並沒有我們要的原典《千機變》。」

  「你怎麼能確認?」

  叮~

  電梯門打開,盧卡爾沒有再多說什麼,邁步走出。

  久美子只得連忙跟上。

  走在前面的盧卡爾露出標準的微笑,迎向門口等待著的客人。

  沒有人注意到,那完美微笑之下隱藏的不屑——那是當然的,對傀儡師而言,哪怕禁書目錄收藏的全部原典加起來,也無法與一本《千機變》媲美啊!

  「這是學園都市的特別通行證,以及你需要的註冊企業的全套手續文件,大宗貨物的准入許可……」等候在門口的男子西裝革履,儼然精幹秘書的模樣,將一隻手提箱打開,展示給盧卡爾看。

  「很好,非常感謝你的主人的慷慨。」盧卡爾滿臉笑容地接過箱子。

  「那麼,盧卡爾先生的貨物呢?」西裝秘書任由箱子被取走,然後才出聲問道。畢竟,那些文件證照,只要主人願意,隨時都可以讓它們瞬間失效,所以根本不怕對方違約。

  而且,他留在門外的那些保鏢也可以保證箱子不會被對方搶走。

  盧卡爾突然神秘地笑了:「你似乎還不知道我用來交易的是什麼吧?」

  西裝秘書皺了皺眉:「確實,主人並未告知我相關內容。」

  但是他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主人那個層次的很多交易都是不能見光的機密。

  盧卡爾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他,反手伸向久美子的懷中,變魔術似的抽出一隻文件袋。

  「把這個帶回去就可以了,接下來的事情恐怕就不是你能夠參與的了。」

  等來訪者離開之後,谷中久美子好奇地問了一句:「你用來交易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啊,那個啊,」盧卡爾隨口說道,「是長生的技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