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重逢

  翌日，溫柔收到經紀人通知，

  《長訣》定檔就在十月一號，上星和全網播出。

  這也意味著宣發很緊張。

  溫柔從學校請了假，去公司熟悉這段時間的行程。

  她一進公司，立刻就有很多人畢恭畢敬地對她打招呼。

  她身份特殊，大家不謀而合都叫她溫姐和溫老師。

  經紀人季麗拿出這段時間的行程表給她，

  「溫老師，您看一下，那些可以推非基本上都推掉的，但是這個明悅盛典和玉桂頒獎典禮基本上是推不掉的，您是一番女主，不去不合適。」

  溫柔好奇道，

  「劇還沒播，也可以去頒獎典禮現場嗎？」

  經紀人肯定道，

  「可以，雖然不拿獎，也算是一次宣傳，蘇老師、唐老師、言炎張妁也會在現場，到時候，主角團一起出現，也方便帶話題。」

  溫柔點點頭，又往後翻了一頁，

  「這個是什麼？」

  經紀人連忙道，

  「那個還沒有定下來，只是可能會有，這個綜藝是專門讓主角團們售後的，因為長訣是悲劇，觀眾可能會意難平，趁著意難平的時候，這個團綜可以安撫到觀眾，也可以利用長訣餘熱增加創收。」

  溫柔點點頭，她往後翻看，那些活動她大多都不知道是些什麼。

  而此時，忽然有人來請溫柔去二十八層的總裁辦公室。

  溫柔沉思了片刻，放下了手裡的資料，

  「走吧。」

  那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帶著溫柔到了辦公室外面，他的態度看不出是討好還是不喜，只是恭敬道，

  「秦總在裡面等著您。」

  溫柔敲了敲門，裡面響起了一聲頗有中氣又沉穩的聲音，

  「請進。」

  溫柔推開門。

  辦公桌後的轉椅緩緩轉過來，一個外表儒雅的中年男人出現在溫柔面前。

  溫柔站得不近不遠，態度卻謙和有禮，是她一貫對人的樣子，

  「秦總您好。」

  秦立興不怒自威，語氣平靜，

  「溫小姐，請坐吧。」

  「我想溫小姐應該很清楚今天我請你來的目的，所以希望你不要把我當成秦總，而是當做小競的父親看待。」

  溫柔雖從善如流，卻看不出她真正的想法，

  「秦伯父您好。」

  秦立興微笑，卻又並非是太過出格的笑，連笑里都有生意人獨有的世故，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希望托大以長輩的身份和溫小姐對話。」

  「聽說秦競和你求婚了？」

  溫柔如實回答，

  「是的。」

  她平靜地看向秦立興。

  秦立興笑了兩聲，話語間多了幾分不動聲色的親近，自然得沒有一絲一毫刻意之感，

  「真沒想到你和秦競能有這樣的緣分，想當年，你媽媽還在南方工作的時候，我也在南方拓展事業，還有過一面之緣，現在她位高權重，比以前要忙，只能在一些特別重大的場合上才能見到她。」

  溫柔只覺得秦立興的話風不對勁。

  不是要說她和秦競的事情嗎？

  為什麼先提她媽媽？

  秦立興含笑道，

  「什麼時候有時間，安排一下我和你媽媽見面，雙方父母吃一頓飯，畢竟是訂婚這麼大的事情，當然不能委屈了你。」

  溫柔心裡有一股說不上的奇怪，但骨子裡的教養讓她始終謙和禮貌，

  「我會和秦競商量的，如果定下來了，會給您一個答覆。」

  秦立興笑得和藹，卻讓溫柔覺得並不和善，

  「看來秦競真的是很喜歡你，這家公司其實是當年他媽媽開的，但他轉手可以送你一半的股份，想必是認定了你。」

  」小競的行為其實我也是贊同的，不知你打算什麼時候正式和其他股東見面？」

  溫柔站起來，一雙水眸堂堂正正地看向秦立興，溫溫柔柔地道，

  「如果您找我是為了這件事的話，我想您不必擔心，我還沒有在股份轉讓協議上簽字，公司是阿姨留下來的，應該留在秦競手裡，我不會過多干涉。」

  「抱歉，秦伯父，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一步。」

  溫柔微微彎了腰，向秦立興鞠了個躬，態度挑不出一絲錯處來。

  她走出辦公室。

  季麗就在不遠處等著，小心地試探，

  「溫老師，這流程差不多就是這樣了，您還看嗎？」

  溫柔態度謙和，

  「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我相信你能幫我安排好。」

  季麗連忙道，

  「服裝，出場排位和互動鏡頭我都會提前溝通，到時候也會提前告訴你。」

  溫柔點點頭，

  「那我先走了，再見。」

  而總裁辦公室里，秦立興將手中的筆扔進筆筒中，

  「挑的女孩子，教養學歷都不錯，但是看起來對我頗有誤解。」

  特助安慰道，

  「您關心的問題依舊解決了，溫小姐沒有接收贈予，大可以放寬心，誤會也可以以後再化解。」

  秦立興看向檀木筆筒里那支萬寶龍鋼筆，

  「你知道為什麼我會同意這個女孩子和秦競在一起嗎？「

  特助不敢明說。

  秦立興微眯眼睛，

  「你是想說，她媽媽是魔都市長，外祖父母身份也很高，對吧？」

  特助不敢否認，

  「是。」

  秦立興看向桌上的相框，裡面的人笑靨如花，卻勾起他的回憶，

  「我當年，一窮二白，遇見小競媽媽的時候，她也那樣漂亮，看上去溫溫軟軟，實際上卻是個硬骨頭，小競最討厭我，卻不可否認，我們是父子，看人的眼光也相似，甚至於他看上的女孩子也走上了演藝圈這條路，和他媽媽一樣。」

  這些都是特助調查到的東西，他跟了秦立興很多年，也知道烏月的事情，此刻秦立興提起烏月，特助卻有些意外。

  秦立興垂眸苦笑了一聲，

  「我聽說溫柔的媽媽只有她一個女兒，這些股份給溫柔，一定情況下可以視作對溫柔媽媽的賄賂，恐怕他日右市長也會擔心，」

  「這筆錢，在法務部看來，只要兩個人分手，很容易就能追回。但是對於溫柔的媽媽來說，她身份極其特殊，這些股份的爭議可能會成為有心人的中傷。」

  「小競到底還小，他一腔真心把股份送出去，卻沒有想過，這些股份對於溫柔來說，是承諾也是雙刃劍，這個女孩很聰明，她沒有接，在這個年紀，這樣有分寸的孩子不多。」

  秦立興看向特助，

  「你懂嗎？無論如何，這些股份只能是夫妻共同財產，不能是溫柔平白接受的贈予，你讓法務商量想出個辦法來，和立興科技總部的法務一起擬一份婚前協議。」

  「具體我會和右市長談，政商結合，確實很敏感。」

  特助此刻終於明白了秦立興的深意。

  他以為秦總是因為不希望這些股份外流，卻沒想到，竟然是因為對溫小姐的維護。

  此刻特助終於覺得秦立興有幾分像父親的樣子。

  秦總一直對小秦總缺少關心和照顧，烏總離開之後，基本都不怎麼過問小秦總。

  唯獨此刻，讓特助看見了他為人父的擔憂和遠慮。

  特助恭敬道，

  「我馬上去辦。」

  ——

  新的學期，國大也迎來了新一批學弟學妹。

  「欸，聽說計算機系有一個超帥的，等會兒我們溜去軍訓場看看？」

  「有多帥，有秦神帥？」

  「你想什麼呢，那肯定沒有啊！國大多少年才能出一個秦神？」

  「那倒也是。」

  「唉，不過我們學校這一屆新生里美女不多，聽說隔壁華大倒是有一個長得特別漂亮，跳舞也很厲害的，在軍訓的時候跳舞，被拍下來發到網上，都有好多點讚評論。」

  「叫什麼啊？」

  「好像叫楊…楊什麼來著…我記得她還是我們學校楊教授的侄女。」

  「楊教授的侄女！那為什麼不報考國大？」

  「誰知道呢，可能就是不想被管著吧，要是來了國大，楊教授當然不會不聞不問啊。」

  「說的也是。」

  「唉，我們國大什麼時候能多點帥哥啊，就秦神一個，秦神已經是溫學姐的了，我什麼時候能分一個？」

  旁邊的人嬉笑著答她，

  「想要像秦神那樣的，你就做夢去吧。」

  與此同時，秦競被導師邀請去家裡吃飯，除了他，還有另外幾個工程物理的博士生。

  一開始，幾個人和導師聊著國際前沿的學術見聞。

  時不時敬導師一杯，導師也喝得面露紅光，比起平時少了許多嚴肅，笑談之間的語氣像是平輩的同齡人。

  保姆忽然在門口說了句話，

  「楊小姐您來啦。」

  一個恬美的聲音響起，

  「叔叔讓我來的，他在家嗎？」

  保姆立刻道，

  「在的在的，您換個鞋進去吧。」

  不多時，一個纖瘦的身影走出玄關，好幾人的視線全都落在來人身上。

  楊心曼顯然是有些意外會有這麼多人。

  而楊教授招招手，

  「囡囡，來，坐這裡，正好你的師兄們都在，可以和你的師兄們學一學。」

  除了秦競外，其他人的都齊齊看著楊心曼。

  之前略有些贅皮而顯得刻薄的杏眼，因為手術而變成了明媚的桃花眼，身材比原來瘦了一圈，臉也比之前尖很多，與之前的楊心曼已是大不一樣。

  哪怕她在國大論壇已經被怒懟幾萬條，掛了好幾天，

  在場的國大人，卻沒有一個人認出她來。

  楊心曼低下頭，似乎有些害羞和猶豫，但還是坐到了楊教授旁邊。

  楊教授驕傲地給眾人介紹，

  「這是我侄女，叫楊寧，現在在華大念書，囡囡，給師兄們打個招呼啊。」

  楊心曼害羞地和眾人打招呼，

  「師兄們好，我是華大數學系的楊寧，今年剛大一。」

  幾個人都笑著，十分和氣，

  「師妹是學數學的啊，那應該聽過秦神大名啊。」

  「以後他的名字還要寫在你們數論教科書上。」

  楊心曼的視線終於有藉口落在秦競身上。

  他依舊是那樣出眾卻疏離的模樣，可她記得，那個被眾夫所指，在長椅上失聲痛哭的那個夜晚。

  他的耐心和溫柔，與他的外表有極大的出入。

  秦競只是抬眸，淡淡地看了楊心曼一眼。

  楊教授調侃道，

  「你不是說，秦競是你的偶像，一定要見一見嗎，怎麼現在帶你見秦競了，一句話都不說？」

  楊心曼想伸出手和秦競握手，卻無來由居然有些手抖。

  秦競主動道，

  「師妹你好。」

  可他的語氣平靜，打過招呼，就沒有其他動作。

  楊心曼欲伸未伸的手只能縮回去。

  楊教授看見楊心曼的樣子，還以為是害羞，

  「怎麼回事，平時你跟我秦競秦競的，真見到你秦師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楊心曼紅著臉道，

  「秦師兄，你好。」

  「久仰大名，我…也是學數論的，真的很崇拜你。」

  秦競淡淡道，

  「我記得華大數學系大一不分專業。」

  不分專業，哪來的是學數論的。

  他繼續道，

  「如果想研究數論的話，大一就要抓緊往這個方向發展，否則容易在後面落後。」

  他沒有揭穿，可叮囑卻是一個師兄該有的善意。

  楊教授拍了拍楊心曼的肩膀，笑道，

  「你啊，有什麼不會就問你秦師兄，你秦師兄在數論這方面的研究深度完全可以做你的老師，UCLA都請他去做研究生導師呢，珍惜機會啊，免得往後你秦師兄畢業了，真進了托卡馬克的研究所，你人都找不到。」

  楊心曼紅著臉偷看秦競。

  楊教授對於兩個人樂見其成，

  「小競，你倆加個微信吧。」

  秦競沒有放在心上。

  只覺得導師想讓自己輔導他的晚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拿出手機，點了兩下，放到楊心曼面前。

  楊心曼在掃那個二維碼的時候手都在抖。

  這是他的聯繫方式。

  她有了他的聯繫方式。

  散的時候，楊教授一路把自己的得意門生們送到樓下，幾個人和楊教授說再見，秦競也抬步要走，卻被楊心曼叫住，

  「秦師兄。」

  秦競停下了腳步，

  「有什麼事嗎？」

  楊心曼緊張道，

  「以後我有不懂的地方，都可以問師兄嗎？」

  晚風將他身上淺淡的風信子味道傳來，不仔細聞也察覺不了。

  那是一種很柔軟親近的味道。

  也是她記憶里，他的味道。

  秦競淡淡道，

  「可以。」

  他拉開車門，

  楊心曼趕緊道，

  「師兄再見。」

  秦競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啟，

  「再見。」

  楊心曼看著秦競發動車子，慢慢駛離。

  握住了手機。

  她和他真正有了交集，他親口說，有不懂的還可以問他。

  是不是意味著以後她都有理由找他了？

  正在路上的秦競按了一下藍牙耳機，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立刻響起了他熟悉的聲音，

  「我到家啦，你在哪裡呀？」

  秦競的嘴角不自覺上揚，帶了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笑意，

  「剛剛在導師家裡吃飯，很快就到家了。」

  溫柔連忙叫住他，

  「你先別進來，在小區外面的水果坊里買點葡萄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