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十四:女狀元VS紈絝18

  盧澤的情況和陳良一模一樣。

  要不是黃友民早有心理準備,這會兒可能會嚇得叫出來。曾經高大健壯的少年,現在已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氣息微弱地仿佛輕輕一碰就會倒下。

  然而此時此刻,這少年卻倔強地伸著手,哀求道「你把我抓走吧,我要去警察局自首!剛才陳良給我打電話了,他說得對,你一來,許雅雅就跑了。她怕你!」

  盧澤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黃友民。

  他的父母竟也平靜地接受了他的決定。

  「警察同志,你們把他抓走吧。我們要是早知道他幹了那種畜生不如的事,我們一定會把他送去自首。他說他遇見鬼了,我看他是心裡有鬼。你們不抓他,他自己也能把自己逼瘋。」盧澤的父母倒是挺通情達理,哽咽著說出這番話。

  黃友民非常感慨,指了指盧澤,嘆息道「越是年輕的時候越不能走錯路啊,因為你錯了一步,這輩子就全毀了。行了,跟我走吧!」

  一行人坐上車,浩浩蕩蕩去了警局。

  盧澤往後排座一躺,迷迷糊糊睡了過去,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舒適。

  許雅雅的聲音終於消失了,原來去自首才是躲避她的唯一辦法。

  很可惜,由於受害者已經自殺,相關證據全部毀滅,警局雖然立了案,一時間竟也無從查起,甚至於最終能不能把盧澤送上法庭都是個問題。

  「先傳喚許靚靚來配合調查吧。」局長無奈擺手。

  黃友民立馬傳喚許靚靚,這才知道許家昨天晚上也鬧鬼了,許勇還被厲鬼燒成重傷,如今正在醫院接受治療,據說有毀容的風險。

  當然,這些都是許家人的說辭,急救中心和消防隊那邊根本就不予採信。

  黃友民心裡卻湧上一股恐懼感。害死許雅雅的人一個接一個宣稱撞鬼,這已經不能用巧合來形容了。

  許靚靚在律師的陪同下來了警察局,咬死陳良和盧澤是神經病,有妄想症,別的一概不承認。

  負責審訊她的警察抽空出來喝水,指了指審訊室的門,對黃友民說道「這是一個魔女,一般人根本對付不了。」

  在這一刻,黃友民的恐懼感竟然更深了,只因他真切地見識到了人心的可怕。

  厲鬼與許靚靚比起來算什麼?

  沒能問出任何有用的信息,警察局只好放了許靚靚和盧澤。陳良被他家人帶去了精神鑑定中心,已經拿到了能免除所有刑罰的通行證。

  雖然早已料到是這個結果,但折騰了整整一天卻毫無所獲的黃友民還是感到異常疲憊。

  這樁案子絕對不是他從警生涯遇見過的最難辦的案子,卻是最讓他痛心無奈的案子。

  他明明知道受害者究竟是怎麼死的,卻拿兇手毫無辦法。

  到了這會兒,黃友民竟衷心希望世界上有鬼,也有報應,所有做了惡事的人都能品嘗到自己種下的惡果。

  走到警局外面連著抽了兩根煙,黃友民才給莊理打去電話,慎重道歉。

  「沒關係,我知道你們已經盡力了。」莊理的語氣很平靜。

  「謝謝您的理解。」黃友民眼眶紅了,嗓音也沙啞了「許雅雅是個好姑娘,學校里流傳的那些有關於她的謠言都是假的,是許靚靚故意放出去的。剛才盧澤已經招供了。他還說了許靚靚教他怎麼造謠的全過程。莊先生,您要相信,您的妹妹沒做過任何不好的事。」

  「我當然相信。我沒有一秒鐘懷疑過雅雅的品性。在我心裡,她是永遠的天使。」莊理緩緩說道。

  黃友民聽不下去了,只能狼狽地掛斷了電話。

  他感到很抱歉,因為在調查的過程中,他竟然也相信了那些謠言,並認定了許雅雅是為情自殺。

  如果當時能深入調查一下……

  只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

  掛斷電話後的莊理捂住眼,久久不動。

  意識到他在難過,白冥連忙將他抱住。

  莊理也反手抱住他,把耳朵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聆聽那沉穩的心跳。

  兩人合在一起就是一個完整的世界,能用溫情治癒所有傷痛。

  許勇的傷卻非常難治,如今正半死不活地躺在醫院。黃瑋和許靚靚為了躲避許雅雅的糾纏便在病房裡搭了兩張小床,日日夜夜陪護。

  手機、電腦、電視機等電子用品他們全讓護士搬走,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房間。

  也因此,他們著實過了幾天清靜日子。

  五天後,黃瑋憋不住了,畫了一個精緻的妝容,說是要去美容院護膚。

  許靚靚呆呆地坐在病床前,仿佛沒聽見她的話。

  這位曾經驕傲得不可一世的少女,如今正慢慢枯萎。

  黃瑋沖許靚靚的背影翻了一個白眼,扭腰擺臀地出去了。

  燒傷科的一名護士忽然叫住她「許太太,你的朋友請你接一下電話。」說完便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

  正準備進電梯的黃瑋驚訝極了「我的朋友怎麼會把電話打到你手機上?」

  「她說你的電話打不通了,只能找我。」護士晃了晃自己的手機。

  那串號碼看上去的確有些眼熟,於是黃瑋毫無防備地接了過去。

  一道陰森可怖的低語從話筒里傳來「媽媽,是我呀!」

  黃瑋「!!!」

  她整個人都僵硬了,猛然睜大的眼裡布滿驚恐。

  「媽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得了愛滋病,嘻嘻。」許雅雅的聲音聽上去很開心。

  黃瑋卻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你給我說清楚,你什麼意思!」此時此刻,她連鬼都不怕了,她只想知道剛才那句話是不是真的。

  她怎麼可能得愛滋病?她向來潔身――

  似想起什麼,黃瑋整個人都開始顫抖。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一周前和你在外面鬼混的那個男的,他是愛滋病攜帶者。知道他是誰派去的嗎?」許雅雅輕輕笑著,竟絲毫也不為母親的遭遇感到難過。

  「是誰?」黃瑋眼珠赤紅地追問。

  但她心裡已經隱隱有了答案。

  許雅雅仿佛能偷窺她的思想,肯定道「媽媽你好聰明哦,你又猜對了。沒錯,是許靚靚!現在已經是你感染的第六天了,你沒救了。嘻嘻。」

  她的嗓音聽上去快活極了。

  黃瑋的上下牙齒咯噔咯噔碰撞著,說起話來一字一顫「你早就知道她要害我對嗎?你為什麼不提醒我?我是你媽媽呀!」

  許雅雅的語氣也陰狠起來「我被許勇侵犯的時候,你不也在一旁看著嗎?你怎麼不說你是我媽媽?我原本想殺了你,但現在不用了。讓你不人不鬼地活著也很好,嘻嘻。」

  許雅雅的聲音消失了。

  黃瑋卻僵硬地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護士不得不把自己的手機從她掌心裡摳出來。

  她猛地一顫,連忙拽住護士的胳膊急急追問「聽說感染愛滋病是能治好的,對吧?」

  「你聽誰說的?目前還沒有治癒愛滋病的特效藥。」護士用怪異的目光打量她。

  「不對,是有一種藥可以治的,吃了藥就能殺死病毒!」黃瑋固執地說道。

  護士恍然大悟「你說的是阻斷藥吧?那種藥72小時之內吃才有效,過了72小時連神仙都救不了。」

  黃瑋如遭雷擊,愣在當場。

  護士連忙掙脫她的拉扯,回到值班室後心裡發毛,連忙往自己身上噴灑酒精。

  黃瑋在電梯口站了很久才踉踉蹌蹌地走進去,下到一樓,遊魂一般在醫院裡晃蕩。她癱坐在外面的花壇,眼淚不知不覺流了滿臉。

  如果以前她能對女兒好一點,在女兒心裡留下一絲念想,許靚靚偷偷算計她的時候,女兒一定會提醒吧?

  她好悔啊!可是她又好恨!許靚靚這個魔鬼!

  黃瑋憑著一股恨意站起來,匆匆去找那個男人對質。

  男人只是驚訝了一瞬就不以為然地笑了「對呀,我是有愛滋病。別人出錢讓我去害你,我也沒有辦法呀。我治病要花很多錢的。你是富太太,你可以吃最好的藥,打最好的針,你能活很久,所以根本不用害怕呀。你該吃吃,該喝喝,好好享受吧。」

  他竟一點也不覺得愧疚。

  黃瑋想撲上去撕扯他,又嫌他髒,最後只能失魂落魄地走了。她打電話諮詢了一位醫生,得知自己感染的機率很大,但目前還在窗口期,得等上六周才能確定情況是好是壞。

  黃瑋現在連一秒鐘都等不了,又如何撐得過六周?坐進車裡的時候,她終於趴在方向盤上崩潰大哭。

  人心的黑暗可怖,她今天嘗了個遍。也直到此時她才明白,曾經的自己對女兒來說是多麼可怕的一個地獄。

  現在的一切都是她曾經種下的惡果。

  「嗚嗚嗚,雅雅,媽媽錯了,媽媽對不起你!你幫幫媽媽吧!媽媽不想死!」她苦苦哀求,把存活的希望寄託於鬼神。

  然而雅雅早就走了。對於這樣的黃瑋,她連報復都不屑。

  黃瑋等了很久也沒能等來女兒的回應,頓時陷入更深的絕望。她呆呆地坐在車裡,表情由悲傷麻木漸漸轉為猙獰。

  她開著飛車回到醫院,走進病房之前去公共衛生間補了個妝,然後換上無懈可擊的笑容。

  許靚靚正在看書,瞥見開門進來的後母,眼裡的厭惡昭然若揭。

  黃瑋壓了壓心中的戾氣,捧著一盤聖女果進入廚房,把果肉榨成汁,倒入杯子,又割破自己手腕,在杯口塗了一圈血。

  「喝點果汁吧。」她十分自然地把一杯果汁擺放在許靚靚手邊,自己則捧著另一杯果汁邊走邊喝。

  許靚靚不動果汁,她也沒催,就那麼安安靜靜地坐在病床邊。

  顏面部的燒傷是不能包紮的,所以許勇臉上的創口正暴露在空氣中。他還在昏睡,呼吸很粗很重,顯得非常痛苦。

  黃瑋用棉簽擦了擦自己還在滲血的手腕,又擦了擦許勇額角的創口,語氣無比溫柔「老公,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呀。咱們家一個都不能少,一定要齊齊整整的。」

  許靚靚端起果汁喝了一口,臉上掛滿譏笑。

  黃瑋盯著她被許勇扇破的嘴角和唇邊因焦慮而浮起的幾個化膿的燎泡,也詭異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