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十:比比誰更渣10

  孫柏溪不明白莊理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他只是一個高中都沒畢業的小混混,從未接受過良好的教育,還見識短淺,心性不定。他究竟是怎麼說服的莊鴻,又是怎麼抗住了董事會的壓力?

  一個個謎團讓孫柏溪頭疼欲裂。

  公司遭遇的危機更是讓他六神無主。

  然而偏在此時,他的手機響了,莊理髮來一條簡短的訊息:【我們分手了。】

  不是「我們分手吧」,而是「我們分手了」。這是強硬的宣告,他連拒絕的權力都不給孫柏溪。

  孫柏溪死死盯著這條短息,心臟慢慢擰緊。

  他早就知道莊理會提分手,但他完全沒想到,當這一刻真正到來的時候,自己竟會如此難受。被玩弄的恥辱,被擺布的憤怒,被報復的恐懼,一股腦兒地湧上來。

  但更令孫柏溪無法置信的是,除此之外,他還滿心都是不甘,不願。

  他怎麼能是被玩弄、被拋棄的那一個?他應該是最大的贏家才對!

  他不能分手!他必須讓莊理愛上自己!不可自拔地,彌足深陷地,沒有理智地愛上!

  孫柏溪的眼瞳閃爍著瘋狂的色彩。他拿起手機用力編輯簡訊:【我不同——】

  一句話沒打完,他就通過監控軟體,發現莊理竟然把剛才那條宣告分手的簡訊截圖下來,發給了蘇冥。他把前男友當成了表忠心的祭品,用以討好蘇冥。

  孫柏溪:「……」

  孫柏溪感覺自己快氣炸了,觸在手機屏上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顫抖。

  蘇冥很快回覆:【所以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了是嗎?】

  莊理:【你一直是光明正大的。我愛誰,誰就是光明正大。】

  蘇冥:【意思是你愛我?】

  【對,我愛你。】

  【那你愛過孫柏溪嗎?】

  【孫柏溪是誰?】

  蘇冥發了一連串笑臉,末了認真回覆:【我也愛你,很愛很愛。或許你不會相信,但我只想告訴你,我對你是一見鍾情。】

  莊理:【我也一樣。寶貝兒,你的靈與肉都是我的最愛。】

  蘇冥很久沒回復。他似乎害羞了。

  莊理要求道:【給我發一張自拍。】

  片刻之後,蘇冥發來一張自拍。他正在晨跑,汗水打濕了T恤,薄薄的布料貼合在他強壯的身體上,使每一塊隆起的肌肉都清晰可見。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荷爾蒙的氣味,是一個極陽剛俊美,也極誘惑的男人。

  莊理回復道:【我想吻你了。】

  在蘇冥面前,他是那麼熱烈直白。他愛一個人的時候能說最肉麻的情話,也能做最瘋狂的事。為了表明自己分手的決心,他竟真的斬斷了鴻圖與孫氏的合作關係。

  他真行啊!

  直至此時,孫柏溪才隱約意識到,莊理的能力是有一些不同尋常的。他絕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鄉下土包子。

  這一連串的簡訊像一把把刀子,接連不斷地刺向孫柏溪的心。他又氣又疼,卻又自虐一般看下去。

  莊理的一切他都想探聽,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著了什麼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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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頭,莊理一邊與愛人聊天一邊把信息過濾給孫柏溪。

  7480:「……」比渣的話,這個世界應該沒有人是宿主的對手。

  聊完天,他提起公文包,沖站在庭院裡正在打電話的莊鴻喊了一聲:「爺爺,該上班了!」

  「今天不去上班了,約了幾個老朋友釣魚。公司的事你做主,不用問我。我要關機了,你給我打電話也沒用。」莊鴻這話既是對孫子說的,也是對信道另一端的孫父說的。

  「我已經把公司交給我孫子了,他所做的一切決定我都無條件支持。對,賠錢也無所謂。你找我沒用,找我孫子更沒用,他的心比我硬。別跟我提什麼老朋友,我莊鴻在商場上沒有朋友。」

  莊鴻掛斷電話,戴上漁夫帽,甩甩手瀟灑地走了。

  「降壓藥帶了沒有?」莊理追著問了一句。

  「帶了帶了。」莊鴻頭也不回地擺手。

  祖孫倆坐上兩輛車,分頭走了。

  莊慶峰和黃婭萍看得目瞪口呆。他們已經被這魔幻的一幕弄懵了。為什麼呀?老爺子為什麼讓莊理在公司里一通胡搞?他是怕莊家破產的速度不夠快嗎?

  但是很明顯,比起家底厚實的莊家,孫家破產的速度會更快。

  孫父狼狽不堪地回到餐廳,坐在椅子上反覆運氣。

  孫柏溪終於停止自虐的行為,把目光從手機屏幕上抽回,投向父親:「莊鴻怎麼說?鴻圖是不是搞錯了?合同是莊理私自發的嗎?」

  「不是,莊鴻和董事會都同意了。你知道嗎?」孫父的語氣十分的不可置信:「莊鴻準備退休了。他把公司全權交給莊理打理。他無條件支持莊理的決定。」

  孫柏溪聽得愣怔。

  孫父氣沖沖地問:「莊家這爺孫倆到底發什麼神經?有錢都不賺,他們瘋了嗎?」

  孫柏溪知道莊理在發什麼神經,他跟古時候那些烽火戲諸侯的昏君沒什麼兩樣。為了討好蘇冥,他真是不遺餘力!

  孫柏溪把手機握得咯吱作響。

  孫父似想起什麼,猛然抬頭說道:「莊理不是很喜歡你嗎?你打電話約他出來,你們好好聊聊。」

  他完全忘了在半小時之前,自己曾說過讓兒子不要跟莊理交往的話。

  剛剛被分手的孫柏溪:「……」

  「快打電話呀!」孫父急切地催促。

  孫柏溪咬咬牙,給莊理打去電話,對面卻是忙音。

  「莊理也在通話,我去鴻圖找他面談吧。」孫柏溪努力為自己挽尊。

  他知道莊理不是在通話,而是把自己拉黑了。無論打去多少電話,他那邊總是忙的。

  「好好好,你趕緊去。要是早知道莊鴻會把公司交給莊理,我一定不會攔著你跟他交往。」孫父懊惱地直拍腦門。

  孫柏溪逃也似地離開了家。

  他去商場買了一套奢華的西裝換上,又去美容院祛除黑眼圈,最後去造型工作室換了一個髮型,帶著一束玫瑰花前往鴻圖科技。

  為了公司,他必須低頭道歉,也必須挽回莊理的心。

  但是很遺憾,他連前台這一關都過不去。

  「對不起孫先生,我們莊總沒空見您。」

  「你把話筒給我,我自己跟他說。」孫柏溪伸出手。

  前台不好意思地欠身:「對不起孫先生,莊總已經把電話掛斷了。」

  「你再給他打一個。」

  「對不起,再打一個我會失業的。」前台笑容甜美地拒絕。

  孫柏溪:「……」

  「我把花放在你這兒,莊總下來的時候你幫我送給他可以嗎?」無奈之下,孫柏溪只能掏出鋼筆,在明信片上寫下一行字:【晚上七點半,我在老地方等你。】

  他想了想,又一筆一划添上一句:【我想見你。】

  他並未意識到這一句「我想見你」暗藏著多少渴望。這渴望不是迫於公司的危機,也不是出於父親的命令,而是源於他真實內心的一種迫切吶喊。

  他想見莊理,好好問一句:「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但他忘了,當他設下毒計把莊理推入絕境時,他已經失去了質問的資格。

  離開鴻圖科技之後,孫柏溪開著車在街頭漫無目的地打轉。似想起什麼,他撥通了莊士淼的電話。

  「柏溪,你今天不忙嗎?」莊士淼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

  他的聲線是清冷的,卻也是溫和的,聽他不緊不慢的說話,孫柏溪總能感覺到平靜。但現在,迴蕩在孫柏溪腦海中的卻是莊理時而沙啞,時而低柔,時而火熱的聲音。

  莊理說了那麼多惡毒的話,孫柏溪卻完全沒有辦法將他的聲音剔除。

  越是不願碰觸,這聲音越是糾纏著孫柏溪的神經。

  孫柏溪已經沒有辦法從莊士淼這裡獲得平靜的力量。因為他忽然發現,與莊理比起來,莊士淼是如此軟弱。

  不僅僅是聲音的弱,出身的弱,還包括性格的弱、能力的弱。

  莊士淼在莊鴻身邊待了22年,卻從來沒有影響過莊鴻的任何一個決定。莊理才回來幾個月,卻能讓莊鴻把整個鴻圖都交付出去。

  他們兩人本就是不可比的!貧民終究是貧民,這是根上的問題,環境是無法改變的。

  孫柏溪把車停靠在路邊,鄙夷地笑了。他終於意識到,莊士淼才是不屬於莊家的那個人。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偷來的。

  「柏溪,柏溪,你聽得見我說話嗎?」莊士淼的聲音打斷了孫柏溪的思緒。

  「我在,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孫柏溪惡劣地勾了勾唇角。

  「什麼消息?」

  「莊鴻退休了,現在的鴻圖是莊理的。」

  莊士淼急促的呼吸聲從話筒里傳來。他失態了。由此可見他對莊家的財產是多麼看重。

  孫柏溪扶著額頭無聲且自嘲地笑了。他憶起了自己送莊士淼離開華國時,對方在機場門口說的那些話。

  他嘆息道:「我的離開是為了成全莊理。這個家是屬於他的,我不會和他爭。柏溪,你也不要去對付莊理,他是無辜的。」

  對!莊士淼的確沒與莊理爭奪任何東西,但他手裡有槍!他不爭,別人自然會幫他爭。

  已經非常清楚自己之於莊士淼是什麼東西的孫柏溪把頭抵在方向盤上,不斷笑著,表情卻越來越悽慘。

  太傻了!以前的自己真是太傻了!為了莊士淼的一聲嘆息,他竟然做了那麼多不可理喻的事!

  孫柏溪狠狠捶打方向盤,不小心按響了喇叭。

  莊士淼急切的聲音也隨之傳來:「爺爺為什麼會忽然退休?他生病了嗎?」

  「他沒生病。」孫柏溪抬起頭,似笑非笑地說道:「他約了一大幫朋友去海釣,身體好著呢。」

  「那他怎麼會把公司交給莊理?莊理能管好鴻圖嗎?」莊士淼繼續追問。

  「莊理是莊鴻的親孫子,不管他有沒有那個能力,莊家的財產都會是他的。你擔心什麼呢?這些跟你又沒有關係。好了,我要工作了,以後有空再聊。」孫柏溪切斷了訊號。

  他知道自己的話會讓莊士淼很難受。

  一個擅長偽裝並壓抑自己情緒的人只會把怒火憋在心裡。但越是如此,那怒火就越是猛烈。

  莊士淼按捺不了多久的。

  得知莊理全面接手鴻圖的消息,為了爭奪家產,不出一個月莊士淼就會回來。

  孫柏溪這樣猜想著。但他又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錯的。

  如果莊士淼真的回來了,那他愛了十年的人到底是誰?那個像雪一般靜默的少年,是否也會像雪一樣融化在記憶里。

  孫柏溪捂住臉龐,衷心希望自己的猜想不要變成現實。

  與此同時,莊士淼正在給黃婭萍打電話,拐彎抹角地打聽家裡的情況。

  黃婭萍毫不設防地說道:「你爺爺可能得了老年痴呆,竟然把公司全權交給莊理打理。你都不知道莊理有多混,剛上任一天就與孫家撕破了臉。他寧願賠償孫家二十億也要換一個電池供應商。你爺爺還同意了!我的天吶,說起這個我就頭疼!」

  莊士淼很驚訝這麼大的事剛才孫柏溪在電話里竟然沒說。

  但他也沒多想,耐著性子安撫好黃婭萍,轉頭就開始準備回國事宜。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