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山河無恙,英烈可安

  《赤伶》?

  看到歌名,觀眾們皆是一愣。

  他們這裡的國風歌曲,大部分都是以舊時因形式被迫分開的情侶做背景。

  抑或是講將軍或者王侯的故事,大多都要涉及情感。

  但蘇言,唱伶人是什麼意思?

  伶人不是戲子嗎?在古時候都是被人瞧不起的。

  而在這個時候,屏幕上出現了一群穿著紅色戲服的戲子,在戲台上拿著紅纓槍正在唱戲。

  時間緊迫,好在賀濤看過的電視多,收到蘇言要求的第一時間,就找到了幾個片段,讓後期人員簡單地剪輯在一起,作為背景。

  很快,琵琶聲和古箏聲同時響起,婉轉而優美的前奏瞬間抓住了在場眾人的耳朵。

  緊接著,一道女聲吟唱響了起來,緊接著一句戲腔響起。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嘶——」

  這句一出,現場不少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觀看直播的網友們也驚了。

  【臥槽!這段吟唱把老子頭蓋骨掀了!】

  【是抱著琵琶的小姐姐唱的!我剛才就想說,這小姐姐戴著口罩都這麼美。和旗袍太適配了。】

  【屬於我華國人的血脈覺醒了,我從未想過我會被戲腔驚艷到!】

  星推官席。

  薛志飛瞳孔驟然一縮,忙看向吳嫣,「這聲音像是……」

  吳嫣深吸一口氣,「是她,她的崑曲老師還是我介紹給姜霞姐的,只學了三個月,那名老師在我面前誇了她不下十次。」

  秦朗則是眸色微沉。

  蘇言倒是聰明,知道找個有底子的人來唱兩句戲。

  不過,這麼短時間內,你真的能寫出一首比尹舜唱得更好的國風戲曲嗎?

  我不信。

  戲曲這個領域,沒有那麼簡單。

  ……

  而這時,舞台上,蘇言穿著黑色的西裝,手持摺扇,唱了起來。

  「戲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歡唱離合,無關我。」

  「扇開合,鑼鼓響又默。」

  「戲中情戲外人,憑誰說……」

  蘇言聲音輕柔,手中摺扇輕點,神色淡然,仿佛只是在簡單訴說著些什麼。

  他們都是戲子,在戲台上演繹悲歡離合,表現的都是別人,和他們無關。

  他們演繹的是戲中情,到底卻是戲外人……

  也正是因為如此,那些人說他們是,戲子無情。

  ……

  「慣將喜怒哀樂都融入粉墨。」

  「陳詞唱穿又如何?」

  「白骨青灰皆我。」

  ……

  唱到這裡的時候,屏幕里的戲子拿著紅纓槍,嘴角帶著笑,眸中卻帶著淚,這個鏡頭給了其中一人特寫。

  而畫面一轉,是屍橫遍野的街道,猩紅的天空,血流成河的地面。

  衣不蔽體的老人,和抱著衣服碎片緊緊捂著嘴巴,想哭又不敢哭的孩童。

  在他們面前,站著是拿著機槍掃射,拿著刺刀獰笑著的侵略者。

  ……

  看到這裡,觀眾們心裡猛然一震。

  不少人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呼吸都不暢了,緊緊攥住了拳頭。

  「艹!」付磊嘴唇緊抿,額角青筋鼓起,竭力忍著情緒。

  楊蒙咬緊牙關,臉頰肌肉緊繃,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

  魏驍早已被帶到了休息室,聽著屏幕里蘇言的演唱,他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現場一片安靜,只聽得到急促的呼吸聲。

  彈幕在此刻,也少了許多,屏幕前的觀眾們也是一個個眼中含淚,緊緊捏著拳頭。

  壓抑,太壓抑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畫面再次切回戲台。

  舞台上,蘇言緊緊一握扇子,歌聲逐漸高昂!

  「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憂國。」

  「哪怕無人知我!」

  ……

  屏幕里,戲台上,戲子們正唱著戲,忽然眼神一變,手裡的紅纓槍齊刷刷地往台下扔去,狠狠刺穿侵略者們的胸膛!

  頓時,在場眾人瞳孔驟然一縮,心頭震撼!

  「好!」

  陸遠帆滿臉淚痕,忍不住起身叫好!

  薛志飛已然站了起來,熱淚盈眶。

  位卑未敢忘憂國,哪怕我這一份赤心,無人知曉!

  吳嫣眼含熱淚,小聲用崑曲嘆了一句。

  「都說戲子無情?誰知戲子也有心吶……」

  秦朗臉色微微發白,攥緊了拳頭。

  大屏幕里,火光一片。

  戲台上,戲子們還在唱戲。

  而舞台上,宋輕語輕撫琵琶,神色悽然,戲腔再起。

  「台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

  「台上人唱著,心碎離別歌。」

  「情字難落墨,她唱須以血來和。」

  「戲幕起,戲幕落,誰是客……」

  戲已開台,無論外界如何,無論台下是否有人,未到曲終不能停。

  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

  人不聽,也有鬼神要聽。

  八方聽客,一方凡人,七方鬼神。一旦定下了就不能停。

  火光的映照和宋輕語決絕的眸光形成了對照,看得觀眾們心裡一顫,細密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林薇薇演奏著古箏,眼淚從眼角流出。

  付磊眼眶泛紅,眉頭緊鎖。

  楊蒙攥著拳頭,緊緊咬牙。

  ……

  酒店裡,千千音樂的眾人皆是呼吸急促,看著舞台。

  橋西酒吧的顧客們也放下了手中的酒,不少感性的人,已經哽咽了。

  浙海的一間茶館裡,譚玉清和韋富林看著屏幕里的蘇言,手指微微顫動。

  ……

  舞台上,蘇言走向宋輕語,用流行的唱法演唱著。

  「台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

  「台上人唱著,心碎離別歌。」

  緊接著,宋輕語用戲腔和聲。

  「情字難落墨,她唱須以血來和。」

  「戲幕起,戲幕落,終是客……」

  流行和戲曲結合,二人對視,一個身著西裝,一個穿著旗袍。

  這一眼,仿佛跨越了時空。

  ……

  宋輕語看著蘇言,戲腔開口。

  「你方唱罷我登場。」

  「莫嘲風月戲,莫笑人荒唐。」

  蘇言目光堅韌,摺扇手中一點。

  「也曾問青黃,也曾鏗鏘唱興亡。

  道無情,道有情,怎思量?」

  屏幕上,火光沖天。

  ……

  琵琶聲古箏聲漸消。

  宋輕語起身,眉眼帶著笑意,眸中卻是含淚,戲腔哽咽。

  「道無情,道有情,費思量……」

  ……

  一曲終了。

  屏幕上,出現了幾張照片,照片裡,是臉上灰撲撲,但是笑容卻無比純真的解放軍戰士。

  一行字出現在屏幕上。

  「山河無恙,英烈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