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下河

  暑假一開始，成瀨就在忙著準備去中部旅遊的事情，回來之後，沒幾天就是盂蘭盆節，緊接著又開始籌備下學期文化祭上的跳蚤市場，直到暑假的最後幾天，他才重新得到無所事事的放鬆。

  尚子也是如此，手工社那邊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她也閒了下來。

  早上先後甦醒，兩人躺在床上半天都沒動彈，誰也不想起床。

  「今天就在床上躺一天吧。」

  「好哦。」

  成瀨扭頭看了一眼，尚子對他一笑，翻身趴到他肩上。

  「光昨晚不是說，今天要出去騎行嗎？」

  「到現在也沒動靜，大概是想不到要去哪裡，默認取消了吧……不過那個傢伙也不好說，指不定會在中午最熱的時候過來，然後拉我們出去。」

  「春海想出門嗎？」

  「我都隨便。」

  兩人又躺了一會兒，因為摸到他癟了的肚子，尚子還是爬起來了。

  「都九點多了……隨便吃點吧。」

  「嗯。」

  她起了床，成瀨也不能繼續賴在床上。

  只是下樓洗漱，隨便準備了點吃的過後，兩人就又躺到了沙發上。

  與躺在床上相比，無非是換了個地方，多了一點撫摸觸碰對方身體之外的娛樂手段。

  「原來這次的颱風還沒消散嗎……幾天都沒過來，我還以為已經轉去海上了，結果還在那邊徘徊。」

  「颱風過來的話，能稍微涼快幾天吧。」

  「嗯……不過要是來的時機不太好，就討厭了。」

  「嗯？」

  「撞上颱風登陸的話，小川原湖的花火大會只能取消了吧。」

  「啊。」

  吹著空調，看著電視，消磨著時間，本就短暫的上午，也很快就過去了。

  「中午了。」

  「嗯。」

  「尚子肚子餓嗎？」

  「還好。」

  「我也是。」

  「嗯……」

  只是躺到下午一點，兩人還是有些餓了。

  「早知道早餐就多準備一些了。」

  「中午吃涼麵吧。」尚子坐起身，因為空調開得有些低而蓋在身上的薄被滑落下來，露出只穿著吊帶衫的上身。

  「我去準備吧。」

  成瀨也坐起來，抬手按住她的肩，

  尚子仰頭看著他，「那就把昨天剩下的兩根黃瓜都切了吧。」

  「嗯，那還要做蛋絲嗎。」

  「冰箱裡還有別的嗎，番茄？」

  「好像沒了。」

  「那就做吧。」

  「好。」成瀨又俯身吻了她一下，轉身去廚房準備午飯。

  尚子在沙發上換了個姿勢躺著，忽然聽見了什麼。

  叮叮叮——

  筷子攪著蛋液，不斷碰撞碗沿，發出清脆的聲音。

  望著慢慢熱起來的油鍋，感覺差不多了，成瀨將蛋液均勻地倒進去，又端起鍋，搖晃著讓蛋液在鍋底平鋪開來。

  加蓋燜上一小會兒，待蛋液基本凝固，他又翻了個面，繼續煎了片刻，再將蛋皮取出來。

  「嘶！」

  剛出鍋的蛋皮還有點燙手，成瀨燙得手一縮，也就暫時放著沒管，將之前拿出來的那兩個黃瓜洗了，去頭去尾，切成細絲。

  用醬油、味噌以及白糖和柴魚片之類的東西，煮出兩碗醬料，放在一旁涼著，趁熱水煮麵的時間，他將已經變涼的蛋皮捲起來，切成蛋絲。

  「沒有番茄，果然看起來少了點什麼……」

  成瀨想了想，又煎了兩片培根。

  煮熟麵條，再放到加了冰塊的冷水裡過一下，撈出來裝盤，搭配上蛋絲、黃瓜絲，還有切細的培根，最後澆上醬汁，兩人的午飯便準備好了。

  結果他剛將兩盤涼麵端出去，就皺起了眉。

  「你來得真不是時候。」

  「幹什麼嘛，我又不是來蹭飯的。」

  瀧川光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坐在沙發上。

  尚子起身過來，成瀨看了眼外面的驕陽，「你準備這個時候出門？」

  「等你們吃完再說。」

  他看了她一眼，她也沒理他，拿起遙控器捏了起來。

  「先吃吧。」

  「嗯哼。」

  倒了兩杯麥茶，成瀨又另外拿了個杯子，給客廳里蹭空調的那位也倒了一杯。

  「謝謝~」

  「伱這麼早就吃過了。」

  「春海在說什麼呢，都下午一點多了。」

  「夏天這個時間吃飯也很正常吧。」

  「我家還是在正常時間吃飯的。」

  成瀨也沒跟她多說，回到餐廳，繼續吃起了涼麵。

  「她什麼時候來的？」

  「春海剛進廚房沒一分鐘，光就過來了。」尚子說道，筷子夾起黃瓜絲和蛋絲，與麵條一起送入口中。

  「味道怎麼樣？」

  「唔唔。」她點點頭，用笑容告訴他自己很滿意。

  吃過午飯，一回到客廳，瀧川光就對他們說道：「我們下午去河邊玩水吧。」

  成瀨扭頭看向尚子：「這就是柳澤說的不要交往的那種朋友。」

  「柳澤……啊，是春海的擔任教師吧。」她很快想起來了。

  他稍微怔了怔，也很快點頭。

  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到底是下意識地把她當成了一葉，還是以為尚子也跟他在一個班……

  「真過分。」瀧川光也聽見了他的話，「就在一葉家門口的那條河邊玩，又沒危險。」

  大半夜地都沒淹死人，白天當然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成瀨吸了口氣，「這麼熱的時候？」

  「所以才要去河邊玩水。」

  「人家都是去海邊的。」

  她稍微睜大眼睛，「去海邊也行啊，那就去陸奧灣，那邊有不少海水浴場。」

  「算了吧。」

  成瀨看向尚子，她表示都聽他的。

  「要下水的話，那我去換條短褲。」

  「我也要換。」

  兩人回房間換了衣服，跟瀧川光一起出門。

  「好熱……」

  「剛從空調間出來肯定熱，習慣一下就好啦。」瀧川光說道，生怕兩人打退堂鼓。

  騎上摩托車，這種天氣，兩人實在戴不下悶熱的頭盔，剛戴上去就又拿下來了。

  「小心一點沒事的。」

  見他沒有勉強，尚子又回到屋子裡，拿了一頂很大的白色帽子戴在頭上。

  「好漂亮的帽子啊。」瀧川光誇了一句。

  「謝謝。」尚子對她一笑，又看向男朋友，卻發現他有些走神。

  「要給春海戴嗎？」

  「不用，尚子戴著吧。」成瀨回過神，轉了過去，「你通知海星她們了嗎？」

  後面一句話是對瀧川光說的。

  「沒有。不過一葉和海星都在家裡，直接過去就行。」

  「好。」

  三個人兩輛車，騎到了海星家的門口。

  「誒，去玩水嗎……去哪裡？」

  「一葉家門口的那條河。」

  海星雖然有些意外，還是很快就答應了，進去前又隱蔽地瞥了眼尚子。

  「那我換個衣服。」

  等她換了衣服出來，成瀨看了眼她的腦袋，又移開視線。

  她果然沒戴那頂跟尚子頭上帽子很像的白色大帽。

  「我帶你吧？」

  「不用，我想自己騎車過去。」

  「哈哈，好吧。」

  海星昨天剛拿到摩托車，還在新鮮的時候，巴不得去趟便利店都騎車過去。

  騎到路口的時候，瀧川光表示自己要去趟超市，讓他們先過去。

  來到森見家，讓尚子先下車，成瀨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停下摩托車——在太陽底下曬個半分鐘，車就沒法騎了。

  「你停我邊上。再過來點，不然待會兒光過來就停不進來了。」

  海星騎在車上，又往後退了退，重新騎進來，與他的車並排停著。

  「感覺怎麼樣？」他忽然問道。

  海星一怔，「誒？」

  「我說騎車的感覺。」

  「感覺很好……很省力，也很方便。」她不自覺地露出笑容，「我準備以後就用摩托車送酒了。」

  「酒箱放前面嗎？」

  「唔……好像只能放前面了。」

  「那要注意安全。」成瀨沒有多說，海星也下車跟上他，來到森見家的客廳緣側。

  森見剛才就收到了他的消息，在下面等著了。

  「你們幾歲了，還要來這種淹不死人的小水溝里玩水。」

  「……」

  成瀨看了她一眼，她沒看他，嘴角卻彎了彎。

  「南木川也不小啦。」尚子說道，「而且沒危險才好。」

  「也不夠刺激吧。」

  「現在這種天氣，我也不想要什麼刺激了。」

  森見笑了笑，接著問道：「光呢，怎麼還沒過來？」

  「她去超市不知道買什麼了。」

  幾人稍微等了一會兒，瀧川光便騎車過來了，車上掛著一個西瓜。

  「春海拿一下。」

  成瀨解下西瓜，手跟著一沉，「好重……還挺大的。」

  「超貴的。」

  「車停那邊吧。」

  瀧川光騎車過去，又匆忙扭頭道：「西瓜別打開，拿去河水裡泡著，回來的時候再吃！」

  「知道了。」

  「真的要去玩水啊……」森見嘀咕了一聲。

  等瀧川光停了車出來，幾人也沒多說，提著西瓜往河邊走去。

  「西瓜泡水裡就行嗎。」

  「找個太陽曬不到的地方吧，涼一點。」

  成瀨提著西瓜，跟上瀧川光，沿著河道一直走到上青柳橋的橋底，才找到陰涼處。

  「嗚哇，這裡湧出來的是地下水嗎？……好冰。」

  她很快在橋底發現一處湧水的縫隙，水溫比旁邊要低不少。

  「就放這裡吧。」

  成瀨放下西瓜，結果根本放不住。

  嘩啦——

  邁出一大步，抓住差點被水流沖走的西瓜，他一抬頭，瀧川光從水裡撈了一塊石頭抱著，也看著他。

  「堆點石頭，把西瓜圍在這裡。」

  「嗯。」

  將西瓜暫時放到水淺處的石灘上，成瀨也跟著在水裡搬起了石塊。

  水流不斷沖刷下來，石塊本就不平整，小一點的很容易被衝倒，兩人儘可能地挑選著大一點的石頭。

  「月姐怎麼沒過來？」

  「月？她被朋友叫出去了。她明天就要出去玩了哦。」

  「去哪裡？」

  「鹿兒島。」

  「……跑這麼遠？」

  「是啊，很遠吧。說是要去櫻島看火山。」

  「這裡不就能看到火山嗎。」

  「嗯？」

  「岩木山。」

  「哈哈，她要看活火山啦！」

  兩人堆砌著石塊，差不多快要成型的時候，被丟下的三人也淌著河水找過來了。

  「我就說他們已經玩起來了。」森見回頭說道。

  尚子只是笑了笑，海星加快腳步，在兩人身旁停下。

  「是用來攔住西瓜的嗎。」她也能猜到他們的打算。

  「沒錯哦。」

  「我也來幫忙。」

  海星添上幾塊石頭，也就差不多了。

  成瀨將西瓜提過來，放進石塊圍著的地方，她伸進水裡摸了摸，忽然驚叫：「水好冰！」

  他笑了一下，「才發現嗎。」

  「我們就在橋底下玩算了。」森見說道，「曬不到太陽，也不會被別人看到。」

  「被看到又不要緊。」瀧川光直起腰，「玩水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

  「高中生玩水，就是另一回事了。」

  「才不會。」

  森見也懶得跟她爭辯，看了看被石頭圍起來的西瓜，問道：「要玩什麼，裸泳嗎？」

  「……」

  幾人倏地望過來，海星臉紅了一下：「別開這種玩笑啦。」

  瀧川光沒理會她的提議，「以前是怎麼玩的來著，用石塊堆水壩，潛水比憋氣時間什麼的？」

  「好啊好啊。」

  「潛水還是算了，我不想弄得一身濕。」

  森見和海星分別作出不同的反應，又互相看了一眼。

  「隨便玩玩就差不多了。」成瀨也在此時開口，「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

  瀧川光忽然望了過來，沉默地盯著他。

  「……」

  成瀨一怔，她移開視線，開口道：「我想玩得開心一點。」

  「那海星陪光在這裡玩憋氣堆石頭吧。」成瀨說道，「我其實想沿著河道走一走。」

  「……那你還回來嗎？」

  「當然了，不然我要去哪裡。」

  「溯源？」森見在一旁說道。

  「我跟光已經去過這條河的源頭了。」

  瀧川光笑了一下，也很快點頭。

  於是幾人暫時分開，成瀨淌著河水，沿著水流的方向往下走去，尚子也跟著他。

  等兩人稍微走遠一點，森見開口道：「你今天真的只是過來玩水的？」

  瀧川光看了她一眼，「不然呢？」

  森見只是笑了一下，也朝兩人離開的方向跟了過去。

  海星看了看兩人，「光……」

  瀧川光對她一笑，「不用管他們，我們先玩吧，反正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嗯嗯。」

  聽到身後海星的驚叫，森見回頭看了一眼，她已經一屁股坐下來了，旁邊的瀧川光也跟著撲進了水裡。

  「真的只是來玩水的？」

  她第三次發問，而身邊沒有能回答她的人。

  看了幾眼，她還是轉過身，加快腳步跟上前面的成瀨、尚子兩人。

  南木川流淌至此，河道相對平緩，沒有太大的落差，至少對高中生年紀的他們來說，沒有什麼危險。

  但意外總是難以避免的。

  聽見身後撲通的一聲，尚子扭頭看了看，眼睛立即睜大了些。

  「一葉！」

  成瀨也回過頭，森見正趴在水裡撲騰著。

  「……」

  顧不上感慨，他扭身回去，而她在他伸手前就自己爬了起來，坐在水裡滿臉懊惱地看著他。

  「你是不是在笑。」

  成瀨克制著嘴角的弧度，「哪有。」

  「一葉。」尚子也很快來到她這邊，「沒事吧？」

  「沒事……」

  森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突然腳滑摔倒，她本能地抬手撐著，也就雙手稍微有些痛，好在沒破皮。

  不過衣服還是濕透了。

  「我還是回去找她們吧。」森見說道，剛要起身，成瀨伸手將她拉了起來。

  她看了他一眼，捏了下他的手才放開。

  「別再摔了。」

  「放心，你沒有幸災樂禍的機會了。」

  成瀨沒說什麼，拉上尚子，繼續往下走去。

  森見回去的時候要小心得多，沒再出現腳滑的情況，不過渾身濕透的樣子還是讓瀧川光和海星猜到了什麼。

  「摔水裡了？」

  「嗯。」

  「沒事吧？」

  「丟了大臉。」

  瀧川光笑了起來，「我們打算在橋底堆出一條河堤，這次肯定能完成，一葉也一起來吧。」

  「不要，傻裡傻氣的。」反正身上已經濕透，森見也就在水邊坐了下來，「而且你們肯定堆不起來。」

  「為什麼？」

  「河道太寬了。水流也只是看起來比較小，實際上的流量還是很大的。」

  「我們已經堆出一部分了。」瀧川光指著面前的一堆石塊說道。

  「很費力吧？想要穩固一點，不被水流衝倒，就只能多堆些石頭。」森見坐在水邊侃侃而談，「光是這麼一小段就夠折騰的了，更別說堵住整條河道。」

  橋底水流深淺不一，深一點的地方能淹沒到瀧川光的胸口，她此時站立之處的水流，也沒過了腰。

  「堵不住就算了。」她說道。

  森見摘下眼鏡，發現根本無處可擦，甩了兩下，又戴上去，「那不是白忙活了。」

  兩人對望。

  「反正我們就是來玩的。」瀧川光說道。

  「那你們隨意吧。」

  「一葉坐在那裡不無聊嗎。」

  「是有一點無聊……」

  森見站起身來，望了望橋底的墩柱，又望向一旁被圍在石塊中間的西瓜。

  頭頂的驕陽被橋面遮擋，河水湍湍，從石塊的縫隙間流過，碩大的西瓜浮在水上，並不安分。

  「我幫你們看著瓜吧，免得被河童偷走了。」

  大章，中午加更

  推本一文倒的新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