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新右猛然抬頭，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看孔書成：「你看過，我手裡的這本書？」

  孔書成：「看過。閱讀sto55．ＣＯＭ」

  仝新右：「我這是……英文版本的哦？」

  孔書成：「看過。」

  仝新右：「真的假的？」

  他話音剛落，旁邊的董洪明就開始捂嘴笑。

  仝新右：「喂，你笑什麼？」

  董洪明：「小仝啊小仝，我笑你還是too young，too simple啊。」

  仝新右：「什麼意思？」

  董洪明：「你以為，你的外語成績，會比孔仙人強嘛？你難道不知道，孔仙人曾經還拿過『榮耀詞王全國賽』的總冠軍嘛？別說是你這本書了，孔仙人連原版的《六十度灰》、《十日談》、《春夢之結》、《洛麗塔》都能完整地背下來。你信不信？」

  仝新右：「……？？？」

  真的假的？

  孔書成背誦的，怎麼都是些劉皇叔啊？

  這時，孔書成卻笑了笑：「你別聽董洪明瞎說。我從來不看那些亂七八糟的小黃書。不過，像你手裡的這本《數論中的基本方法》，我的確是看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這本書一共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初等數論，講了整除、同餘、原根、有限交換群上的fouriet分析、ABC猜想的初步介紹等內容，第二部分討論了一些算術函數的性質，並給出了素數定理的初等證明，第三部分介紹了加性數論中的幾個問題：比如，waring問題、正整數表為整數平方和的問題、以及分拆函數的漸進估計問題……」

  噼里啪啦地說了一大通。

  在場所有人都石化了。

  此刻，仝新右也徹底誠服了。

  他定定地看著孔書成，十分好奇地問：「孔書成，我手裡這本書，你到底看了幾遍？」

  孔書成：「就一遍。」

  仝新右：「不是吧？你就只看了一遍，怎麼會這麼精通？」

  孔書成微微笑道：「因為，我最近對解析數論方面的書看得比較多。而你這本書，雖然給出了很多深刻定理和初等證明，但並不涉及具體的解析方法，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它並不能算作是解析數論書。」

  仝新右：「哦，是嗎？孔書成，那你有沒有解析數論方面的書推薦呢？」

  孔書成：「有。如果你想在解析數論上多下功夫，我其實更推薦你去看伊萬涅茨的《analytic number theory》，因為伊萬涅茨是現代解析數論大師，這本書應該是他03年出版的，內容非常齊全，幾乎是每個做解析數論的人必看的書。

  「不過說實話，這本書有些難啃，讀起來有些傷肝。還有就是，蒙哥馬利的《multiplicative number theory I classical theory》，我也五星推薦，畢竟蒙哥馬利也是現代解析數論大師，在黎曼猜想上幹過一些大事兒的……」

  孔書成一邊噼里啪啦的說著，仝新右則掏出了紙和筆，坐在旁邊刷刷刷地狂記下來。

  而坐在一旁的董洪明、寧才哲、劉小通等人，則露出一副生無可戀的不耐煩來。因為，這兩個傢伙說討論的東西，他們聽起來都很費勁兒。

  董洪明：「喂，你們兩個，要不要這麼凡爾賽啊？孔仙人，你是要故意歧視我們幾個嘛？你明明知道，我們在數論方面很差，竟然還要大談特談，哪壺不開提哪壺嘛？」

  寧才哲：「就是就是，孔仙人和仝新右兩個人在這裡華山論劍，完全當咱們幾個是透明的江南七怪了啊。」

  這時，旁邊的陳長庚則得意一笑：「不好意思，孔書成和仝新右剛才說的數論書籍，兄弟我也看過一些。所以，我並不屬於你們江南七怪哦。」

  寧才哲：「……」

  董洪明：「……」

  差點兒昏古去。

  兩人感覺被鄙視後，又看了看旁邊的周落霞、劉小通、劉希珺：「喂，你們幾個呢？最近在數論方面，搞得怎麼樣了？」

  周落霞：「我在看過孔書成推薦的那本書後，的確感覺有些收穫。」

  劉小通：「俺也一樣。」

  劉希珺：「俺也一樣。」

  他們仨這麼一說，旁邊的仝新右和陳長庚倒是納悶起來了。

  仝新右：「孔書成，你還有什麼好書推薦嘛？」

  陳長庚：「對啊，快說快說。」

  孔書成笑了笑，片刻沒說話，只是從書包里將那本複印版的《數論中未解決的秘密》，輕輕地拿了出來：「仝新右，陳長庚，這本數論書，是許森林編寫的，乾貨滿滿。要不，你們倆也拿去複印一下？」

  仝新右將那本影印本的《數論中未解決的秘密》拿過來，認真地端詳了一會兒，突然拍案大叫道：「臥槽，這本書太棒了。它的難度，剛好符合我現在的口味，而且很多數論問題深入淺出，講得非常透徹。尤其是，每一章後面，還有專門的習題和解答思路。牛逼，太牛逼了！我等會兒就拿去複印去。」

  陳長庚也好奇地探了個腦袋過來：「讓我康康。」

  他伸手一搶，竟然將書中所夾著的一片銀杏樹葉，抖落在了桌面上。

  孔書成看了看那邊黃色的銀杏樹葉，倒是沒說什麼。

  只是旁邊的周落霞，臉竟然刷的一下紅了起來。因為，這片葉子的出現，再次將她的思緒帶到了昨晚。

  ……

  「咦，這是什麼？」

  仝新右用手捏起那片巴掌大的銀杏樹葉，然後舉起來放在眼前看了看：「嘿，這上面還有一道題目嘞。有意思，這題真有點兒意思。」

  看著看著，仝新右就皺起了眉頭。

  孔書成：「這題，會做嘛？」

  仝新右立刻搖了搖頭：「開什麼玩笑，這題太難了，我反正是做不出來。」

  陳長庚有些不服，他也將那片銀杏樹葉拿在手裡看了看。但是，數秒之後，他也聳了聳肩，舉白旗認慫：「坦白說，這題……我也擼不出來！」

  很快，劉小通、寧才哲、董洪明、劉希珺四個人也好奇地湊過來看了看那道題。

  然後，也全都皺眉搖頭。

  董洪明用牙籤誇張地剔了剔牙，然後呵呵一笑：「依我看，這題太難了，應該是數學專業的研究生才會做的題型吧？」

  陳長庚搖了搖頭：「不，我覺得，還沒到那個程度。不過，的確很難。」

  仝新右則沒說話，他只是抬頭看了看孔書成。然而，就在那一刻，他仿佛從孔書成的眼裡，看到了不一樣的信息，於是便問：「孔書成，這片葉子上的題目，你會做嘛？」

  孔書成看了看旁邊的周落霞，然後微微點頭：「昨晚，我做了大概整整三個小時，才勉強把它做出來。」

  「不是吧？」仝新右頓時眼睛一亮：「這道題，你真的能解出來？那我可不信！」

  其他人也都附和道：「沒錯，我們也不信！」

  孔書成沒有廢話，直接攤開一隻手：「筆來。」

  「行，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怎麼解出來的。」仝新右激動地將紙和筆遞給他。

  ……

  僅僅不到兩分鐘的時間。

  孔書成就憑藉記憶，將這道題完美地解答了出來。

  最後的答案是：C=3

  仝新右看完整個過程之後，頓時激動地拍案而起：「天吶，太高能了。孔書成，你真的太牛逼了。這題太經典了，我要抄下來，回去慢慢消化！」

  說完，仝新右就跟個瘋子一樣，刷刷刷地將孔書成所以的解題思路和步驟，一字不漏地抄在了他那本髒兮兮的筆記本上。坦白說，他那股如饑似渴的樣子，感覺比他剛才吃飯的時候還要恐怖。

  旁邊的陳長庚、劉小通、寧才哲、董洪明、劉希珺五個人，就跟看傻子一般，愣愣地看著仝新右。

  董洪明笑著道：「看起來，仝新右，真像個小學生啊！」

  這時，孔書成突然看了看他們，輕聲地道：「你們五個人，剛才不是說不會做嘛？」

  五個人點頭。

  孔書成：「既然不會做，為什麼不像仝新右一樣，認真地把它抄寫下來，然後回去好好消化呢？」

  他這麼一說，五個人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然而，孔書成卻沒有笑，他只是表情平靜地反問道：「很好笑嘛？那我就再送你們一句話吧——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別人看不穿。」

  說完，他就緩緩地起身，買完單後離開了。

  「……」

  在座的五個人，望著孔書成遠去的背影，頓時全都僵了。

  董洪明嘴角抽了抽：「臥槽，孔仙人，該不會真的要仙人指路吧？」

  寧才哲一臉嚴肅：「相當初，我們鐵一中被他們東饒四中幹下去的時候，孔書成好像也是這副表情。想想，都覺得好可怕啊！」

  劉希珺眯著眼睛道：「這題，難道…真的會考？」

  劉小通看了看旁邊的哥哥姐姐們，然後又看了看書成哥，二話不說就掏出了手機，然後將那道題的解題步驟拍了下來，並且嘿嘿一笑：「我管它會考不會考呢。總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一語驚醒夢中人。

  劉小通這麼一說，董洪明、寧才哲、劉希珺三個人也都麻利地掏出了手機，將那道題的解法完整地拍了下來。

  他們一邊拍，一邊重複著劉小通剛才的那句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這時，就只剩下陳長庚一個瓜友，獨自坐在旁邊發呆了。

  陳長庚愣了半天，然後絕對不對勁，就小聲地問旁邊的董洪明：「喂，兄弟，我之前聽人說，孔仙人曾經成功地押中了高考數學壓軸題？這件事兒，是不是真的啊？」

  董洪明用手捂著嘴，在他耳邊小聲道：「長庚兄，以後你一定要記住，關於孔仙人的十六字方針。」

  陳長庚：「哪十六字方針？」

  董洪明：「逢押必考，逢考必中。仙人出手，天下我有！」

  陳長庚：「……！！！」

  他長吁了一口氣後，久久沒有說話。

  只不過，在大家即將要離開的那一刻，他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地將那道題拍了下來。他就偏不信了，孔書成真的能夠猜中考題？

  要真是這樣，那他不就是神仙了嘛？

  等等，孔書成的外號，好像就叫「孔仙人」啊！

  ……

  半小時後。

  孔書成領著一群乾飯人，很快又回到了君逸酒店。為了能有更好的狀態迎接明天的第二場考試，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周落霞剛回到房間，立刻就給孔書成發了條簡訊：「我媽來了。」

  孔書成：「是媽，還是大姨媽？」

  周落霞：「流氓。」

  孔書成：「哦，那我過去……看看阿姨？」

  周落霞：「隨便你。不過，我給你提個醒，我媽看起來好像不大開心，你可不許瞎說話！」

  孔書成：「歐了。」

  於是，孔書成就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後扣響了隔壁的房門。

  果然，是林嵐阿姨開的門。

  「書成，真的是你啊？進來吧！進來坐！」

  自從經歷了上次給小雨媽媽動手術那件事兒後，林嵐阿姨仿佛對孔書成的態度有些緩和。她請孔書成進屋後，還親手剝了個香蕉：「來，書成，吃根香蕉。」

  孔書成：「謝謝阿姨。」

  林嵐：「聽人說，你今天提前兩個多小時就交卷了？」

  孔書成：「嗯，是。」

  林嵐：「呵呵，你這麼有把握嘛？」

  孔書成：「還行吧。畢竟只是第一場，難度還不算太大。」

  林嵐微微點頭：「嗯，明天上午的第二場CMO考試，才是關鍵一場。你和Mandy可都要加油哦？我和你周浩叔叔，在酒店等你們的好消息，希望你們倆都能成為錦鯉。哦對了，今天，你們倆都要早點兒休息哦！」

  孔書成：「……」

  他心裡咯噔了一下。

  靠，我才剛進門，林嵐阿姨就要下逐客令了嘛？這才下午三點鐘，就要「早點兒休息」嘛？

  周浩叔叔看了看老婆，覺得老婆今天怪怪的。

  周落霞則全程沒說話，只是不停地給孔書成使眼色，讓他趕緊離開這裡。

  仿佛，這裡是是非之地一般。

  鑑於此，孔書成也只好尷尬地撓了撓頭，然後起身道：「林阿姨，周叔叔，要是沒什麼事兒，我就先回房間了。」

  周浩剛想說什麼，卻被林嵐用眼神制止了。

  林嵐：「去吧去吧，書成，今天，你就早點兒休息吧。」

  「嗯，阿姨再見，叔叔再見！」孔書成沖周落霞一家三口揮了揮手，逃似的離開了房間。

  孔書成前腳剛走，林嵐後腳就將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

  周浩剛想說些什麼，林嵐突然大聲呵斥道：「你閉嘴，我有話要問Mandy。」

  「媽，你這是怎麼了？」周落霞恍然抬頭，意識到不大對勁。

  果然……

  林嵐突然將手中的香蕉皮，狠狠地砸向了旁邊的垃圾桶，並且對女兒破口大罵道：「你現在，是不是反了？」

  周落霞：「……」

  旁邊的周浩見狀，立刻起身：「喂，林嵐，你這是幹嘛啊？女兒剛考完試，你又在這裡發什麼臭脾氣啊？」

  林嵐：「閉嘴，你個死耗子。我讓你陪女兒來考試，你是跑這裡來旅遊了嗎？要不是我今天及時趕到，女兒這輩子恐怕就被那個姓孔的給毀了……」

  「林嵐，你到底在說什麼呢？」周浩也生氣了：「你今天是不是吃了火藥了？好端端的，幹嘛要發這麼大火嘛？」

  林嵐：「吃火藥？我現在比吃了核炸彈還要難受。」

  周浩：「到底怎麼了嘛？」

  林嵐：「剛才，我在樓下的時候，碰到一個魔都的考生，他說……」

  周浩：「他說什麼了嘛？」

  林嵐：「他說，咱們家的落霞，昨晚和那個孔書成……同居了。」

  周浩：「……」

  周落霞：「……」

  此時無聲勝有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