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大巴後，所有省隊的同學，都心照不宣地把最後面兩個位置留給了孔書成和周落霞。閱讀М甚至董洪明還開玩笑地說，那是「CP專座」。

  可劉小通畢竟還只是個小孩子，他有點兒不解風情，還想拿著一道複習題去找孔書成講解講解，結果卻被董洪明給一把拽住了：「喂，小弟弟，求求你不要去搞四情哦，人家小兩口正在耳鬢廝磨，你做什麼節能燈泡呢？」

  「啊……這樣的嘛？」

  劉小通吃了一驚，臉色通紅地說道：「天吶，書成哥哥和落霞姐姐，他們倆…真的在拍拖嘛？我一直還以為，他們倆之所以走得那麼近，完全只是因為熱愛學習呢。這，這也太……太囧了啊！」

  董洪明嘿嘿一笑：「因為啥學習啊，因為耐情。」

  他這麼一說，車內所有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只有坐在前排的劉希珺卻沒說話，她只是表情有些冷漠地望著窗外的風景。

  旁邊的冷明秀老師，也笑著打趣道：「我之前就聽童彥老師說，孔書成和周落霞是一對金童玉女，現在看來江湖傳聞並不虛啊。」

  孔書成尷尬一笑：「老師，您也拿我們開玩笑啊？」

  冷明秀：「沒有啊。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你們倆那次拒絕了復旦大學的簽約，應該也都是商量好的吧？哦對了，書成，落霞，我能不能冒昧的問一下，如果你們倆這次都順利進入國集，打算一起上哪所大學啊？」

  孔書成和周落霞笑了笑，異口同聲道：「隨緣吧。」

  其實，關於這個問題，他倆早就討論過了。從個人感情上講，孔書成稍微偏向於清華，而周落霞則偏向於北大。

  冷明秀老師點了點頭：「嗯，只要是清華或者北大，我覺得都可以。」

  董洪明：「冷老師，北大和清華，也就只相隔了一條大馬路，斜對角相距大約5公里。他倆只要能夠進國集，那都不叫事兒啊。」

  冷明秀老師：「沒錯。我希望，咱們這輛車上的考生，全部都能進國集。」

  這一刻，車裡面所有考生都沒有說話，每個人都心中暗暗地給自己加油。

  大巴車，一路向前。

  孔書成小聲地問旁邊的周落霞：「困嘛？」

  周落霞搖頭：「不困，你呢？」

  孔書成揉了揉太陽穴：「有一點點。」

  周落霞：「誰讓你昨晚……那麼興奮呢。哦對了，我這有風油精，送你一瓶吧，考試前聞一聞，能夠提神的。」

  孔書成：「不用了，現在聞著你身上的味道，感覺又清醒了好多。」

  周落霞假裝生氣地瞪了他一眼：「嘴貧。」

  孔書成笑了笑：「那道題，弄懂了嘛？」

  周落霞：「弄懂了，但我覺得，那題肯定不會考，你應該是忽悠我的吧？」

  孔書成：「要是會考呢？」

  周落霞：「絕對不可能。要是會考，我就請你吃大餐。」

  孔書成：「我不想吃大餐。」

  周落霞：「那你想吃什麼？」

  孔書成看了看前面，發現沒人注意他倆，於是突然用手捂著嘴，小聲地道：「想吃你。」

  周落霞：「……！！！」

  她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抽了抽，孔書成立刻將它拽緊了。

  十指緊扣。

  ……

  陽光明媚，一路上車況良好。

  因為酒店距離長君中學不算太遠，大巴車僅僅只花了十幾分鐘，就將考生們送到了。

  此刻，在長君中學門口，已經停滿了來自全國各地的轎車。很多家長不放心，都親自開車送小孩來考場。

  今年的CMO考試規模很大，一共有來自全國各地的840多名奧數高手雲集於此。而且，這些省隊成員，有許多考生，其實都已經和一些名牌大學或985提簽了。那些沒有提簽的考生，大部分都獲得了高考降分的優惠待遇。

  當然，即便是提簽了，大家還是希望能夠殺進「國集」。畢竟，這是一份屬於所有奧數考生的榮耀。而且，如果能夠成功殺入「國集」，那就不僅僅是個人的榮耀，也是整個學校，甚至是整個省隊的榮耀。

  此一役，大家都抱著「沒有退路可言」的決心而來。

  此一役，也是所有奧數考生含金量最高的「證道」舞台。

  甚至，有人說，國內的CMO考場，其慘烈程度和難度，往往要高於在國外舉行的IMO（國際數學奧林匹克競賽，International Mathematical Olympiad簡稱為IMO）。

  為什麼呢？

  因為，咱們國家的高中生當中，奧賽方面的好苗子太多了，競爭已經白熱化了。這就好比是，咱們國家的桌球國家隊所面臨的問題，有時候國家隊內部的選拔賽，往往要比國際大賽更加激烈、更加殘酷。

  如果要用兩個字總結的話，那就是：內卷。

  那些沒有資格進入國際數學奧林匹克競賽的考生，並不代表他們的實力不行，而是因為他們在國內的對手都太強了。既生瑜，何生亮。

  一將功成萬骨枯。

  ……

  「好了，同學們，你們都拿好自己的考試用具，趕緊下車吧。」

  冷明秀老師站在車底下，一個個地和大家擊掌：「加油，加油，老師不能進考場了，等會兒你們一定要冷靜的做題！按照以往的慣例，CMO的試卷，基本都是以大題為主。大家一定要認真審題。」

  大家也很激動，全都紛紛和冷老師擊掌。

  孔書成是最後一個走下大巴車的。

  冷明秀老師沒有和他擊掌，只是令他感到有些意外地突然擁抱了他一下。冷明秀老師擁抱著孔書成，並且關愛地說道：「加油，孔仙人，今天的考試，老師就看你的了！」

  孔書成點了點頭：「謝謝老師，我會加油的！」

  孔書成剛和冷明秀鬆開，沒走兩步，立刻就被一大批考生莫名其妙地圍住了。好多人，甚至還掏出了手機，二話不說就對著孔書成咔咔咔拍照。而且，拍照的女生居多。

  「哇靠，每次都聽說孔仙人孔仙人，這次總算是看見活的了！」

  「天吶，長得好高好帥哦，我好稀飯。」

  「聽說，孔書成的准考證號為005啊？」

  「哎，能夠拍進前十的，都是妖孽，都不是人。」

  「對啊，我剛才還看見東邪西毒了呢，他們好像也早就來了。」

  「東邪西毒算什麼啊，我還跟彭祖打招呼了呢。」

  「不是吧，彭祖？在哪裡，在哪裡？」

  ……

  孔書成一邊走，一邊聽著大家討論著什麼。

  隱約中，他好像聽見了「東邪西毒」和「彭祖」。

  於是，他有些好奇，扭頭問旁邊的劉小通：「喂，小通，他們剛才說的東邪西毒是誰啊？還有個彭祖？」

  劉小通呵呵一笑：「東邪是黃藥師，西毒是歐陽鋒啊，這個誰不知道呀？至於彭祖…好像是一個什麼神仙吧。在道教神仙中，彭祖以長壽著稱。彭祖是他的姓，名字叫鏗（kēng），他是顓頊的玄孫，陸終的兒子。據傳，彭祖任殷大夫的時候，就已經有700多歲了，而且臉上沒有老年斑，最後據說是活了800多歲。」

  董洪明也湊過來補刀：「對對對，我還聽說，彭祖之所以會長壽，完全是因為他擅長房中術。而且，有很多經典的著作都是假借彭祖之名，大談房中術之奧妙。比如，《抱朴子·遐覽》中所提到的《彭祖經》，《隋書·經籍志》中說提到的《彭祖養性》裡面，有大面積關於房中術的描寫。」

  劉小通吃了一驚：「洪明哥，你對道教的房中術，研究很深啊？」

  董洪明：「我研究深有啥用啊？還不如咱們孔仙人，他每天都可以理論結合實踐啊。」

  劉小通吃驚地歪著腦袋，望著孔書成：「不是吧，書成哥，你和落霞姐真的……？」

  孔書成忍不住敲了一下他和董洪明的腦袋：「你倆別瞎說，趕緊給我閉嘴吧。我剛才說的『東西西毒』，還有『彭祖』，肯定是這裡面的考生啊！」

  劉小通：「……？？？」

  董洪明：「……？？？」

  兩人都有些懵逼。

  就在這時，魔都省隊的潘一瑞又神叨叨地走了過來：「嘿，你們剛才，在討論什麼呢？」

  劉小通：「潘帥，你知不知道，東邪西毒是哪兩個學霸啊？」

  潘一瑞頓了頓，然後瞪大了眼睛道：「啊，不是吧？你們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啊？這麼孤陋寡聞的嘛？居然連咱們這一屆CMO的『東邪西毒』都不知道？」

  劉小通將頭搖的跟破浪鼓似的：「不知道。」

  潘一瑞見他年紀還想，於是誨人不倦地說道：「告訴你吧，小朋友，咱們說的這個『東邪』呢，其實就是山東實驗中學的黃啟凱；至於『西毒』嘛，當然是成都七中的歐陽力軒啊。」

  劉小通弱弱地問：「這兩個人，很厲害嘛？」

  潘一瑞冷冷一笑，然後瞥了一眼旁邊的孔書成，話裡有話地說道：「那肯定是超級厲害啊。東邪黃啟凱，據說初賽成績是296分，西毒歐陽力軒，初賽成績是5分。他們倆的准考號，都是排在前三的。」

  劉小通吃驚地張大了嘴巴：「不是吧？那他們倆豈不是……比咱們書成哥還要流弊？」

  潘一瑞呵呵一笑：「你們書成哥，也不是天花板啊。」

  劉小通接著又問：「那，你們說的那個彭祖呢？他是誰，他也很牛嘛？」

  潘一瑞搖了搖頭，假裝感嘆道：「哎，小朋友，我真懷疑你是不是自己憑本事考到這裡來的？」

  劉小通頓時氣得跟蛤蟆一樣鼓起了腮幫子：「喂，你說的什麼話呢？當然是憑本事考到這裡來的啊！」

  潘一瑞：「那就奇葩了，你們怎麼……對這屆CMO的實力分布，一點兒都不了解啊？你們怎麼連彭祖都不知道是誰啊？」

  劉小通：「愛說就說，不說就拉倒，賣什麼關子嘛？」

  潘一瑞：「行行行，小朋友，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給你科普科普吧。這個『彭祖』啊，其實就是南粵中學的彭一博啊。」

  他一說「彭一博」三個字，孔書成內心微微一驚。

  因為，昨天晚上，許森林也曾不止一次地提到過「彭一博」這個名字。

  劉小通歪著腦袋，迷弟一般地問：「那個彭祖彭一博，他很厲害嘛？」

  潘一瑞又是輕蔑地呵呵一笑：「不厲害，人家能拿1?」

  劉小通：「啊，你是說，彭一博，他是初賽的第一名？」

  潘一瑞：「廢話，人家不是第一，難道你是第一？」

  劉小通：「那，那他考了多少分？」

  潘一瑞：「299分。」

  劉小通：「哇靠……這麼厲害？初賽考299分？難怪，他是第一名啊！」

  潘一瑞：「這還不是膨脹最高能的地方呢。」

  劉小通：「啥意思？」

  潘一瑞：「實話告訴你吧，人家彭祖今天來考試，就是體驗生活的。」

  劉小通：「什，什麼意思？」

  潘一瑞：「哈哈，你還不知道嘛？早在高一的時候，彭祖就已經入選國集了，而且他去年就已經簽約清華了。所以說，咱們來這裡考試，是肉搏戰；彭祖來這裡考試，完全就是把妹來的。我還聽說，這次的CMO考試，彭祖就算發揮失常，組委會也已經欽定他為國家集訓隊名單了。甚至，最後的六個人大名單中，都已經有他了。」

  劉小通：「我靠，這麼厲害的嘛？我感覺，跟彭祖一比較，自己就是個戰五渣啊。」

  潘一瑞笑了笑，然後又掃了一眼孔書成，話裡有話地說道：「在彭祖面前，何止咱們這些人是戰五渣啊，就連孔仙人在他面前，也只是個弟弟啊。孔仙人，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孔書成笑了笑，然後微微點頭：「對。」

  他話音剛落，旁邊立刻有個女孩大聲地說道：「誰說彭祖就比咱們孔仙人厲害了？考都沒考，鹿死誰手，還未必呢。」

  孔書成扭頭一看，原來是大腳妹程冉冉。

  這次的CMO考試，程冉冉是他爸爸送過來了，而且她就住在長君中學對面的酒店，所以她剛才是一個人過來的。

  一貫囂張的潘一瑞，扭頭看見了程冉冉後，立刻心中一喜：霧草，眼前這個妹子，身高足足178，雖然皮膚略黑，但是腰細屁股大，絕對屬於戰鬥型美女啊。

  i了i了。

  潘一瑞喜歡戰鬥型美女，於是他嘿嘿一笑：「美女，不知道……你來自哪裡啊？」

  程冉冉微笑著和孔書成揮了揮手後，然後扭頭瞟了潘一瑞一眼，冷冷道：「你想知道我的出處，除非你的准考證號能排進前十。要不然，你還是繼續吃瓜吧。總之，我不同意你的觀點，我始終認為，孔仙人要比彭祖強那麼億點點。」

  潘一瑞：「……」

  呵呵，此女不僅屬於戰鬥型，而且野性難馴，有點兒意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