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來的太突然。

  姐妹倆目瞪口呆地看著微信零錢里的數字，激動地對視了一眼。一轉手就賺了600大洋，今晚這趟算是值了。

  妹妹小雲輕聲道：「姐，咱們趕緊回去，把媽媽的手鐲贖回來吧？」

  姐姐小雨瞪了她一眼，示意別亂說話。

  妹妹小雲立刻低頭不語。

  這時，孔書成已經從校門口的小超市里買來了三罐可樂：「來，為了慶祝咱們第一次合作成功，一起乾杯！」

  妹妹小雲手裡拿著冰凍的可樂，也不敢擅自做主，只是抬頭看著姐姐。

  姐姐小雨：「孔總請你喝的，那就喝唄。」

  妹妹小雲點點頭，用力將易拉罐打開，結果突然冒出的可樂卻濺了一手。或許是不想浪費，妹妹小雲還不停地用嘴吸乾了冒出來的可樂。她狼狽不堪的樣子，顯得有些滑稽。

  姐姐小雨苦笑一聲：「我妹平時很少喝這種東西。」

  孔書成點點頭：「沒關係。等會兒，我再買一箱牛奶，回頭你們倆帶回去慢慢喝。」

  姐姐小雨：「這，這多不好意思啊？」

  孔書成擺了擺手，立刻又從超市里買了一箱特侖蘇。

  姐姐小雨給妹妹試了個眼色，妹妹立刻給孔書成深鞠了一躬：「謝謝孔總。」

  孔書成笑道：「別這麼叫，什麼總不總的，直接叫我阿成吧。哦對了，小雨姐，你今年多大？」

  小雨：「我嘛……今年22了。」

  旁邊的妹妹立刻仰頭看了她一眼，並且小聲地道：「姐，你不是才19歲嘛？」

  「……」

  皇帝的新裝了。

  姐姐小雨有些尷尬，立刻瞪了妹妹一眼：「我講的是虛歲。」

  妹妹小云：「虛歲也才20啊。」

  孔書成倒是也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

  姐姐小雨也跟著笑道：「時間不早了，我們也得回去了，謝謝你孔總，哦不，阿成。」

  孔書成：「嗯，你倆趕緊回去吧，我也得回去上晚自習了。」

  小雨：「那你這些香菸，一個人拿的完嘛？要不要我幫忙？」

  孔書成：「不用，我一個人拎得動。」

  小雨：「那下次……我們怎麼聯繫呢？」

  孔書成：「那你們只要有好東西，都可以隨時聯繫我。比如，好煙，好酒，甚至是好水果。」

  小雨點了點頭，然後突抬頭，看著孔書成的眼睛道：「阿成，我有幾個問題，不知道可不可以問？」

  孔書成：「你問吧。」

  小雨沒有立馬開口問，只是先將妹妹小雲支走。

  直到妹妹聽不見他們聊天內容的時候，小雨才小聲地問：「孔書成，我們倆之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面？」

  孔書成：「……？？？」

  小雨：「君來酒店？」

  孔書成搖了搖頭。

  小雨：「金色年華會所？」

  孔書成搖了搖頭。

  小雨：「金瑤池沐浴中心？」

  孔書成已經不想搖頭了，他只能無奈地聳了聳肩：「不好意思，你說的這些個地方，我從來都沒去過。而且，我百分之百的肯定，我們倆今天是第一次見面。」

  小雨：「……！！！？？？」

  WTF，真的是第一次見面？

  小雨那畫著煙燻妝的臉蛋上，再一次因為尷尬和吃驚而變得通紅。

  大約幾秒鐘的沉默之後……

  小雨也手足無措地撓了撓頭，輕咳一聲：「內個，孔書成，你也別誤會哈。剛才，我也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其實……那些地方，我也沒去過的。哦不，有幾個地方，我的確是去過，不過那都是和幾個姐妹去那裡玩一玩，唱唱歌，聊聊天，喝喝酒，你知道吧？你可別認為，我是那種人哦……」

  她越解釋，就越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孔書成聳了聳肩：「我沒有誤會。因為，我對你也不了解。」

  小雨半信半疑地點頭：「嗯，我聽人說，你學習成績很不錯，好像還拿過什麼王者榮耀的冠軍？」

  孔書成：「不是王者榮耀，是榮耀詞王。」

  小雨：「哦，對對對，榮耀詞王，我記錯了。」

  孔書成頗為好奇：「你怎麼知道的？」

  小雨：「說起來，如果我還在上學的話，今年也是高三，就比你高一屆。」

  孔書成：「那你是什麼時候退學的呢？」

  小雨：「高二下學期。」

  孔書成微微點頭：「為什麼，不上學呢？」

  小雨猛喝了一口可樂，然後又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煙，兀自點上：「上學有什麼好玩的？像你們這樣，天天還要上晚自習，就算是考上個一般般的大學，畢業出來還不是找不到工作？家裡有錢有礦的還可以躺平啃老，沒錢沒礦的還不是跟我一樣？」

  孔書成：「也對。」

  小雨：「孔書成，我還想再問你一個問題。」

  孔書成：「你問吧。」

  小雨：「為什麼，你要跟我們姐妹倆合作？而且，你的這種合作模式，我覺得有點兒低級啊。或者換句話說，你如果真的要買煙的話，完全可以直接去菸草局批發啊，幹嘛還要經過我們這一手呢？」

  孔書成：「想聽實話嘛？」

  小雨點點頭：「當然。」

  孔書成：「我想，咱們倆共贏。」

  小雨呵呵一笑：「哈哈，共贏？贏是什麼贏？輸贏的贏，還是淫蕩的淫？」

  孔書成：「……」

  小雨：「我可不相信你說的什麼共贏。」

  孔書成：「喂，你們家的條件很差，是不是？」

  小雨點頭：「是的。」

  孔書成：「我想幫你們賺錢，然後也幫自己賺錢，這就叫共贏啊。」

  小雨：「這我就更搞不懂了。你從我們這裡買東西，就一定能共贏？」

  孔書成：「那當然。我讓你們把東西賣給我。在這個過程中，你們是不是賺錢了？」

  小雨：「是。」

  孔書成：「你們賺錢了，我也賺錢了。所以，咱們共贏了啊。事情就這麼簡單！」

  小雨：「……？？？」

  還是一頭霧水。

  朦朧的路燈下，小雨沉默了五六秒之後，想了許久還是覺得不對勁。於是，她突然將臉湊過去，眼神迷離地看著孔書成，並且小聲地說：「孔書成，其實你也不用繞著彎子解釋這麼多，我想在知道是為什麼了。」

  孔書成：「為什麼？」

  小雨吸了一口煙，然後趁其不備，突然朝著孔書成的臉上呼了一口。

  青色的裊裊青煙，立刻在孔書成的臉上瀰漫開來。

  「孔書成，要我說啊，你就是個十足的書呆子。你要是真想泡我的話，根本就用不著拐這麼多彎的，什麼共贏不共贏，你騙的了別人，還能騙得了我？其實，剛才從我看見你的第一眼，就已經有點兒喜歡上你了，下次你約我出來就直接一點，不要把我妹妹帶出來了。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房費可得你出哦……」

  說話間，小雨就要上手了。

  我靠，這……這畫風也轉得太快了吧！

  孔書成嚇得立刻後退三步。

  「別，別，小雨姐，你別這樣……我，我要回教室了。」

  夜色中，小雨嫵媚一笑：「放心吧，我妹也看不見。要不，我先送我妹回去？」

  孔書成立刻沖她擺擺手：「別，別這樣，我有女朋友了，真的！」

  小雨呵呵一笑：「我又不在乎的。」

  孔書成聲色俱厲：「可是我在乎！小雨姐，請你自重！」

  小雨：「……！！！」

  臥槽嘞，這個孔書成，還真不是假正經啊？

  ……

  或許是動靜有點兒大。

  蹲在遠處馬路邊正在喝可樂的妹妹小雲，也發現了不對勁，她突然小跑了過來，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歪著腦袋看了看姐姐，然後又看了看孔書成哥哥，發現兩個人都臉色紅紅的。

  雖然年紀小，但是聰明如她，基本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一時間，三個人都默不作聲。

  孔書成：「不好意思，小雨姐，剛才我說話大聲了點兒，希望你別介意。只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不是你想像的那種人。」

  小雨：「……」

  饒是她閱人無數，此刻也有些臉紅耳赤了。

  她原本只是想試探一下孔書成。

  沒想到，對方還真是個……柳下惠式的小男生。

  看來，的確是自己想多了。

  孔書成：「時間不早了，你們倆早點兒回去吧。」

  小雨又連著吸了幾口煙，這才回過神來，尬笑道：「哦，好，我們回去，我們現在回去，那……內個，孔總，我們後面的共贏，是什麼時候呢？」

  「你們看吧。只要有合適的東西出手，你們都可以聯繫我。哦對了，一般情況，我上課時間都是不帶手機的，你們給我微信留言就好。」

  「好的，好的，那就太感謝你了，孔總！」

  「不用客氣！」

  孔書成拎著兩大袋子的香菸，轉身準備向校門口走去。

  這時，妹妹小雲突然大喊一聲：「哥哥，再見！」

  孔書成猛回頭，微笑著朝她也揮了揮手：「小雲再見，一定要加油讀書哦！」

  「嗯，我會的！」

  說完，小雨拉著姐姐的手，向對面的公交車站走去。

  ……

  片刻，孔書成扛著整整兩大袋子香菸，走進了學校大門。

  保衛科長桂太彪正坐在門崗亭里刷抖音，他探著腦袋看了孔書成一眼：「喂，仙人，你那兩大袋子，是什麼東西啊？」

  孔書成：「複習資料。」

  桂太彪點了點頭：「果然是超級學霸啊，複習資料都有兩麻袋。」

  孔書成加快腳步，走到教學樓旁的停車場，給沙沫發了條簡訊。

  很快，沙沫也下樓接應了。

  她看著孔書成手裡的兩個大袋子，有些不可思議：「喂，真的，全都是……香菸啊？」

  孔書成沖她「噓」了一聲，然後將其中一個蛇皮袋掀開，發現最表皮上面的煙，全都用紙包裹著。他將其中的兩條煙拿出來一看，不禁大吃了一驚。

  令他吃驚的，倒不是那完好無損的兩條華子香菸，而是那包裹著在兩條香菸外面的紙張。

  因為，那兩張紙，居然是兩張高二年級的模擬考試卷。

  一張是物理試卷，另外一張是化學試卷。

  兩張試卷都用紅筆批改過，其中物理試卷的分數是5分，化學試卷的分數是99分。

  毫無疑問，沙沫也在同一時間，發現了那兩張試卷上的分數。

  她饒有興致地將那張已經褶皺了的高二年級化學模擬試卷展開來一看，立刻皺著眉頭大聲道：「我靠，這張化學試卷，我之前也做過的，這是深市中學的內部S級試卷，只有化競高手才啃的動啊。這……這人怎麼還考了99分了呢？你妹的，真是高手在民間啊！」

  孔書成沒說話，只是看了看試卷上面的名字。

  赫然寫著：東饒三中，高二1班，黃依雨。

  ……

  夜闌人靜。

  姐姐小雨和妹妹小雲，一邊喝著可樂，一邊向著公交車站走去。

  此刻，姐姐的手裡，還拎著一箱子特侖蘇牛奶。

  很快，妹妹小雲喝完可樂後，就將易拉罐放在地上，熟練地用腳一踩，易拉罐立馬就被踩扁了。姐姐小雨也如法炮製，將易拉罐踩扁，放進了塑膠袋子。

  夜風習習，姐妹倆今晚都很開心。

  不僅僅是因為賺了錢，更重要的是，她們結實了一位好朋友，一位可以跟她們「共贏」的好朋友。

  「姐，這可樂真好喝，而且還是冰凍的。」

  「嗯，小孩子以後要多喝牛奶，少喝可樂。」

  「姐，我不喝牛奶，留給媽媽喝。」

  「也行。這是特侖蘇，最好留給媽媽喝，你喝旺仔奶就行。」

  「姐，剛才你對書成哥哥，到底說了什麼啊？他為什麼突然對你那麼凶啊？」

  「啊，是嗎？他有凶我嘛？」

  「嗯，我看他好像都生氣了。」

  「傻孩子，男孩子有時候生氣，其實是喜歡一個人的標誌。」

  「姐，你的意思是說，書成哥哥喜歡你？」

  「現在還不大清楚。我感覺應該有點兒吧，他這人挺老實的，有點兒放不開，或者是……邁不開面子，慢慢來吧。」

  「姐，什麼叫慢慢來？」

  「慢慢來，就是……慢慢共贏。」

  「姐，什麼叫慢慢共贏？」

  「……」

  小雨剛想耐心解釋一下什麼叫做「共贏」時，突然有兩個彪形大漢，尾隨著她們，並且加快了腳步趕了過來。

  小雨突然發現不對勁，她剛想拉扯著妹妹的手快跑時，一個戴著大金鍊子的光頭，從馬路邊的GG牌後面沖了出來，並且橫在了姐妹倆面前：「哈哈，這不是小黃老師嘛？怎麼，不認識我了嘛？」

  妹妹小雲看見三個鏢行大漢將她們圍住，差點兒嚇得想哭。

  小雨卻用力一把將妹妹拽到身後，並且抬起頭，昂起胸衝著那光頭大金鍊子冷冷道：「大金哥，你到底想幹嘛？」

  姐姐這麼一說，妹妹小雲終於知道，原來眼前這個光頭大金鍊子，就是上次將姐姐打得鼻青臉腫的大金哥。

  大金哥是蛤蟆井貧民窟里的帶頭大哥，在城中村裡面開了一家麻將館和一家東北餃子館。很多人說，他真正賺錢的行當，其實是開地下賭場和放高利貸。

  此刻，路燈下的大金，臉紅脖子粗，看上去面目猙獰，渾身還散發著一股濃濃的酒氣：「小黃老師，沒想到，咱們今晚這麼有緣分啊？我剛從金瑤池沐足中心出來，就碰到你了。走吧，咱們去對面的麗景酒店吃個夜宵去唄。」

  說話間，他那雙油膩膩的手，就伸向了小雨的胸口。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小雨狠狠地將他手扇開，並且咬牙切齒地喝道：「滾你媽的蛋，別惹毛了老娘，要不然，老娘就殺了你。」

  「哎呦呦呦呦，江湖傳聞，賣藝不賣身的小黃老師，果然性格有點兒剛烈啊。哥幾個，你們怕不怕啊，我好怕怕哦！」

  大金這麼一說，旁邊兩個混子，也都肆無忌憚的狂笑：「哎呦，好怕怕，好怕怕呦！」

  姐姐小雨：「……」

  妹妹小云：「……」

  黑暗中，姐妹倆都有些瑟瑟發抖。

  趁對方沒注意，妹妹小雲偷偷地撥打了孔書成的手機。她知道，這個時候，報警可能沒有用，或許書成哥哥有辦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