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
龍飄飄和孔書成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了辦公室。
剛一推開門，孔書成就感覺氣氛不大對勁。
龍飄飄的辦公室裡面，除了她女兒范小軒之外，還有一個年輕的陌生男子。
這個陌生男子，孔書成從沒見過。他看上去年紀不算大，約摸二十幾歲，臉上長著大面積的暗瘡，紅色的酒糟鼻上油膩膩的發著亮光，鼻樑上還架著一副極不協調的金絲邊框眼鏡。
此刻，他正翹起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左手托腮盯著旁邊的范小軒寫作業，右手還漫不經心地搖晃著一把塑料扇子。扇子上面，赫然寫著「男科門診·專治各種不孕不育」的GG語。
像這種馬路邊免費派送的促銷扇子，已經很少有人會去白嫖了。沒想到，這位陌生男子卻將這把扇子扇出了諸葛亮的淡定和悠哉。
也是個高人啊。
陌生男子看到龍飄飄進來後，並沒有起身，只是穩坐釣魚台般地笑了笑：「龐老師，您回來了？」
龍飄飄也是微微一笑：「金老師，您辛苦了。」
原來，他是金老師。
金老師：「不辛苦。」
龍飄飄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按照慣例，又轉身給孔書成倒了一杯奶香咖啡。
金老師一邊給范小軒指點著錯題，一邊用餘光瞟了瞟孔書成，眼神里寫滿了疑惑。因為，他坐了這麼久，龐老師也沒有給他沖一杯奶香咖啡。
當然，孔書成並沒有喝咖啡，他只是坐在龍飄飄對面，小聲地問：「老師，您找我來，有事兒嘛？」
「………」
龍飄飄嘴唇微微抽動了兩下，剛想說些什麼，又用餘光看了看旁邊那位金老師，於是又笑著道：「其實，老師也沒有特別大事兒。今天找你來，主要就是想問問，你最近的奧賽準備的怎麼樣了？」
孔書成：「還行吧。」
龍飄飄：「如果，你有什麼問題，記得一定要及時找老師。孔書成，你現在可是咱們高二0班甚至是咱們整個四中這一屆學生中的重點培養對象了。」
孔書成正想說話，旁邊那個姓金的老師就突然起身，然後用手戳了戳酒糟鼻上的金絲框眼鏡，表情略微有些誇張地說道：「哦，原來，你就是孔書成啊？」
孔書成：「………」
金老師：「真是幸會。我之前就經常聽人說，東饒四中出了個逆天級的超級學霸。沒想到，今天居然在龐老師的辦公室遇見了。」
說完，金老師還主動地起身，握住了孔書成的手。
孔書成這才發現，原來這個金老師的個子非常高，甚至比孔書成都高了好幾厘米，目測足有一米九。
「孔書成，你好，你好！」
當眼前這個身高一米九的金老師靠近自己的時候，孔書成依靠敏銳的嗅覺，突然從他身上聞到了一股很難聞的味道。那是一股，很難用言語去形容的……宅男味道。
「………」
孔書成暗自一驚。
聞破不說破，朋友長久做。
孔書成還是很有禮貌地沖他笑了笑：「金老師好！」
金老師鬆開手後，再次打量了一番孔書成：「不錯不錯，你可真是年輕有為啊。我看你，不僅有智商，而且有顏值。難怪，剛才小軒都說，你是東饒四中少女心中的萬人迷呢。孔兄弟，加油吧！希望將來咱們倆能夠成為校友。」
孔書成：「………？」
他一下子就有些懵圈了。
難不成，和金老師成為校友，是一件很拉轟的事情？
孔書成：「請問，金老師，您是哪裡畢業的呢？」
金老師呵呵一笑，擺了擺手，沒再說話。
這時，龍飄飄連忙也給金老師倒了一杯咖啡，並且笑嘻嘻地說道：「書成啊，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吧。這位金老師呢，是我剛剛給小軒請的家教老師，我想讓他專門給小軒進行一對一的數學輔導。這次，小軒的中考成績很不理想，我想給他惡補一下。哦對了，你還不知道吧，金老師是超越教育集團的金牌講師，他去年才剛剛從北大數學系畢業呢。」
孔書成發現，當龍飄飄一說到「北大數學系」五個字的時候，金老師特地挺了挺胸，然後嘴角立刻上揚，劃出一道得意的弧線。
這時，就連坐在金老師對面的范小軒的眼睛，也跟著布靈布靈地瞪得老大。畢竟，能夠拜在北大師兄的門下，范小軒心裡也有種說不出的凡爾賽。
孔書成：「哦，原來，金老師您是北大畢業的啊？佩服佩服！」
金老師擺了擺手，然後揮了揮手中那個「不孕不育」的塑料扇子：「呵呵，都畢業了。現在，國內的人才內卷太嚴重，咱們這種清華北大畢業的，其實早已經爛大街了。」
話音剛落，龍飄飄立刻假裝皺眉：「金老師，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在咱們華夏國，能夠考上北大清華的人，怎麼說都是鳳毛麟角的人才啊。說句不好聽的，必須得是祖墳冒青煙的人，才能考上清華北大吧？」
金老師呵呵一笑，再次同孔書成握了握手：「我叫金一凡。孔書成，很高興認識你。」
說完，他又轉身對龍飄飄說道：「龐老師，給小軒補習的事兒，咱們就先這麼定了吧。你女兒小軒很棒，我剛才跟她聊了一會兒，發現她的頭腦反應很快，領悟能力和理解能力都不錯。等會兒，我回去之後，會專門給她量身制定一套複習計劃吧。」
龍飄飄眼裡有光：「好的好的，那就，太感謝金老師了。」
金老師：「龐老師，以後，您還是叫我一凡吧。在您面前，我還是個學生，而且我也是剛剛大學畢業，初出茅廬，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多多向你們這些有經驗的前輩學習呢。」
他剛說「一凡」，旁邊的范小軒就忍不住捂嘴偷笑。
孔書成當然知道她在笑什麼。因為，范小軒一邊偷笑，還一邊用手把玩著桌面上的牙籤。
小姑娘，太壞了！
龍飄飄：「好的，一凡老師，那小軒的數學，以後就全靠你了。」
金一凡：「Noproblem，沒問題的。」
說完，他拿起那把「不孕不育」的扇子，起身就要離去。
龍飄飄給女兒范小軒使了個眼神：「趕緊送送金老師啊！」
范小軒做了個鬼臉，也沒起身，只是隨意地揮了揮手中的牙籤：「老師再見！」
金一凡轉身，輕輕地用手指點了點范小軒的腦門：「記得把老師剛才說的那些知識點，好好消化一下哦。」
范小軒：「哦，知道了，一凡。」
龍飄飄白了一眼女兒：「小軒，你怎麼跟老師說話的？」
范小軒立刻表情誇張地沖金一凡深鞠了一躬：「金老師，再見！」
金一凡剛走到門口，又突然轉身：「龐老師，那這個月的補習費，到時候您是給現金，還是………？」
龍飄飄用力一拍腦袋：「哎呀，你看看我，老年痴呆了。我剛上完課，就把這麼重要的事兒給忘記了。行行行，我有你的微信，現在就微信給您轉帳吧？」
金一凡：「好好。」
龍飄飄立刻從包里掏出了手機。
可是，她打開微信後，立刻就發現有人給她連著發了三條信息。而給她發信息的人，正是此刻坐在她對面的孔書成。
孔書成發的三條簡訊，全都是重複的。
「不要轉帳！」
「不要轉帳！」
「不遠轉帳！」
龍飄飄：「………！」
她瞬間就懵逼了，並且猛然抬頭看了看對面的孔書成。
孔書成面無表情，只是用很難覺察的動作，沖她搖了搖手指。
意思還是：不要轉帳！
龍飄飄：「………！！！」
她的呼吸，明顯加重。
穩了穩情緒之後，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面帶微笑地對金一凡老師說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的銀行卡裡面，剛剛還了這個月的房貸，微信零錢裡面就只剩下幾百塊錢了。要不，我下午再給您轉錢過去吧。金老師，您看可以嘛？」
「………」
金一凡的表情瞬間有些僵硬，但他還是大度一笑：「這個，沒問題的。第一期的學費，一共是八千塊，您在今天之內給我就行。」
說完，他便離開了。
只不過，在離開辦公室之前，他又忍不住用餘光多看了孔書成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