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次日，熊黛英老師一大早就開著車將兩位學霸送到了學校。

  孔書成和周落霞兩個人，剛走進教室，就感覺到氣氛不大對。同學們看他倆的眼神裡面，也多了幾分笑意。

  小捲毛沙沫，不知為何，還沒有來。

  馮堂扭頭看了看孔書成，話裡有話地笑道：「阿成哥，聽劉銘說，你昨晚沒回寢室啊？是不是，佳人有約啊？最近雨水天氣，出門記得帶好雨衣啊！」

  孔書成皺了皺眉，並沒有理他。他自然知道，馮堂這個老司機說的「雨衣」指的是什麼。

  這時，前排的程培風，也跟著起鬨大笑：「哈哈，看來，咱們的孔隊長，需要喝枸杞茶才能苟住咯。」

  馮堂也跟著笑：「風哥，男的喝枸杞，女的喝啥？是東阿阿膠嘛？」

  說這話時，馮堂故意看了周落霞一眼。

  孔書成：「………」

  周落霞：「………」

  兩人都有些微怒。

  就在這時，龍飄飄和保衛科的桂太彪，急匆匆地走進了教室。

  龍飄飄站在門口，面無血色：「孔書成，周落霞，你們兩個，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孔書成：「………」

  周落霞：「………」

  兩人緊張地對視一眼，然後在大家的注視下，跟著龍飄飄和桂太彪去了辦公室。

  走進辦公室一看，孔書成和周落霞頓時大吃一驚。因為，他倆還看見，鬼腳七和彭福原愛兩個人，此刻正坐在辦公桌前，埋頭寫著什麼。

  好像是……檢討書。

  這時，保衛科的桂太彪挖了挖鼻孔，表情嚴肅地說道：「昨天晚上，教務處的郭處長和我一起組隊清查了寢室，我們發現有好幾個人，都沒有向老師請假，擅自外宿，甚至是開房住酒店。孔書成，周落霞，你們兩個，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落霞低著頭，不說話。

  孔書成：「昨晚，我和周落霞一起去熊老師家補課了。有什麼問題嘛？」

  桂太彪吹鬍子瞪眼地笑了笑：「這話，這我可不大信。補課，還能補一個通宵？」

  孔書成和周落霞正要辯解時，熊黛英老師突然急匆匆地走了進來：「桂科長，龐主任，孔書成並沒有說謊。昨晚，是我不對，不該收留他們倆在我家過夜的。這件事，都是我的錯，回頭我會和郭處長做解釋的………」

  桂太彪看了看魔鬼身材的熊黛英，艱難地吞咽了一記口水，然後嘿嘿一笑：「既然是這樣，那，那就是我們多慮了。孔書成，不好意思啊，我們誤會你了。」

  孔書成點了點頭：「沒關係。」

  這時，熊黛英用眼睛掃了一眼正在「寫檢討」的鬼腳七和彭福原愛，於是關切地問：「他們兩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怎麼還要寫檢討啊？」

  桂太彪長嘆一聲：「害！別提了，現在的孩子啊，都是早熟品種，昨天晚上啊………」

  他話還沒說完，只見彭福原愛突然情緒失控，直接爬在桌子上「嗚嗚嗚」嚎啕大哭起來。

  所有人：「………！！！」

  桂太彪搖了搖頭：「我也沒說什麼吧？她怎麼又哭了呢？」

  這時，龍飄飄朝桂太彪點了點頭：「桂科長，您先別說了，這裡的事兒，就先交給我吧！昨天晚上的事兒，對彭根英同學打擊太大，我來做做她的工作吧。」

  「好好好，早戀這件事兒，還是龐老師您來處理吧，我這個人粗線條，做不了他們的思想工作。不過，以後一定要讓他們注意安全啊！」

  說完，桂太彪立刻自覺地離開了辦公室。

  ………

  桂太彪離開後，辦公室里，只剩下高二0班的師生。

  氣氛，再一次安靜下來。

  彭福原愛因為受了刺激，依舊在抽泣著。

  龍飄飄遞給彭福原愛一張紙巾，然後搖了搖頭：「算了，彭根英，你別再哭了，趕緊擦乾眼淚，回教室去吧。以後，無論做什麼事兒，都要多留個心眼，千萬別讓壞人鑽了空子。」

  「老師，我知道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千萬不要告訴我爸媽，要不然我都不想活了。」彭福原愛一邊用紙巾擦眼淚，一邊央求著龍飄飄。

  龍飄飄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這件事老師自有分寸。你回教室去吧，安心讀書。」

  彭福原愛點了點頭，捂著臉，低著頭，走出了辦公室。

  這時，鬼腳七將紙筆一放：「龐老師，檢討書寫完了，我可以走了嘛？」

  龍飄飄走過去，拿起他的檢討書掃了一眼，然後搖了搖頭：「錯別字連篇，懸崖勒馬的勒之都寫不來，你這不是勤嘛？」

  鬼腳七撓了撓頭：「那我重寫一遍？」

  龍飄飄皺眉：「不用了。你也回教室吧。」

  鬼腳七：「謝謝老師。」

  龍飄飄：「等等，老師還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鬼腳七：「………」

  龍飄飄：「男子漢大丈夫，有些事，既然做了，就一定要有責任心。」

  「………」

  鬼腳七沒說話，也不敢說話，於是只好點頭。

  龍飄飄走過去，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回去吧，自己好好反省。昨天晚上的事兒，我希望你們兩個，都不要太過糾結了。畢竟，你們都還年輕，將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去經歷。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一切向前看，把握現在，珍惜未來………」

  被猛灌了一頓「龍氏雞湯」後，鬼腳七也灰溜溜地回教室了。

  ………

  鬼腳七和彭福原愛離開之後，龍飄飄才道出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原來，昨天深夜，鬼腳七和彭福原愛在麗晶賓館「交流學習」的時候，突然被幾個混子上門敲詐了。無奈之下，鬼腳七選擇了報警。正是因為他報了警，保衛科和教務處才知道了這件事兒，所以學校才連夜組織清查寢室。

  鬼腳七萬萬沒想到，自己第一次翻牆後浪漫，卻被人給陰了一刀。

  這種感覺，的確很操蛋。

  心理陰影，面積巨大。

  後來有人偷偷告密，說那幾個上門敲詐的混子，其實都是朱天義和曹玉找的人。這也就是為什麼，高考結束以後，鬼腳七還專門找人去安排朱天義和曹玉兩個人的原因。

  這些江湖恩怨，都是後話。

  總之，起碼在這一刻，鬼腳七和彭福原愛兩個人都很受傷。他們都是赤裸裸的受害者。

  嗯，沒錯，赤裸裸的受害者！

  ………

  得知了鬼腳七和彭福原愛的遭遇後，孔書成和周落霞倒吸了一口氣。他倆都暗暗慶幸，昨晚辛虧沒有去酒店開房，要不然，他倆的下場，恐怕會比鬼腳七和彭福原愛還要慘。

  龍飄飄：「好了，周落霞，這裡沒什麼事兒了，你也去教室吧。我還有點兒事兒，想跟孔書成單獨聊一下。」

  周落霞點了點頭，和熊黛英老師一起離開了辦公室。

  此刻，辦公室里，就只剩下龍飄飄和孔書成兩個人了。

  關上門後，氣氛又開始變得有些嚴肅。

  龍飄飄泡了一杯奶香咖啡，遞到孔書成面前：「喝一杯吧。」

  孔書成知道這是「先禮後兵」，趕緊搖頭：「老師，我不渴。」

  龍飄飄啪的一聲，將茶杯重重地拍在桌上，幾滴溫熱的奶香咖啡也飛濺了出來：「孔書成，你跟老師說實話，昨天晚上，你到底跟落霞去哪裡過夜了！」

  「老師，我剛才說過了呀。昨晚，我們倆，真的是在熊老師家過夜的啊，你怎麼偏不相信呢？」

  「放屁，你們三個人聯合起來，欺騙我是不是？你們當我龐晶，是個擺設是嗎？」

  「………」

  孔書成張了張嘴，正想繼續解釋，龍飄飄卻突然掏出手機，讓孔書成看了一段2分鐘左右的直播視頻的錄像。

  原來，那段視頻，是孔書成昨晚在娛樂城裡「中大獎」的視頻。昨天晚上，龍飄飄的女兒范小軒，在刷鬥魚直播的時候，將視頻錄了下來。

  龍飄飄用手指著那段視頻，皺著眉頭道：「視頻都在這兒，鐵證如山，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孔書成無奈地搖了搖頭：「龐老師，昨晚，我的確是和周落霞去看電影了，而且我們也的確中獎了。」

  龍飄飄：「這麼說，昨天晚上十二點，你們倆都還在一起？」

  孔書成：「是啊。中獎之後，我和周落霞就去了熊黛英老師家啊。龐老師，這有什麼問題嘛？」

  「………」

  龍飄飄皺了皺眉，若有所思地點頭：「原來是這樣！」

  孔書成：「老師，我真的沒有騙你。昨晚，我真的沒有和周落霞去………內個。」

  他說的「內個」，自然是內個。

  懂的都懂。

  「嗯，孔書成，我就姑且信你一次吧。而且，我也相信，落霞不是那麼隨便的女孩子。至於鬼腳七和彭根英這兩個人，嗨………」

  龍飄飄長嘆一聲，然後眼中有光地盯著孔書成，接著道：「書成啊，你們現在年紀還小，有些事兒，不要太過衝動。老師的話，你能明白嘛？」

  孔書成：「嗯，老師，我明白的。」

  龍飄飄：「找女朋友這件事，老師並不反對，但是千萬不要因為這個，而影響了學習啊。你和周落霞，都是咱們四中的希望和明星，也是我的嫡系部隊，尤其不能胡來啊。」

  孔書成：「老師，我知道了。」

  龍飄飄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又小聲地道：「其實吧，書成，你真的想找女朋友的話，也根本不用著急的。而且，你也不一定就非要找同班同學啊。找女朋友，就跟撒網打魚是一個道理。有時候，你的網，要徹底張開了，才能捕到更多更好更大的魚啊！」

  孔書成：「………？？？」

  總感覺，龍飄飄這……畫風不對啊！

  果然！

  龍飄飄微微一笑之後，又意味深長地說道：「其實吧，要我說，你找女朋友這個事兒啊，眼光就要放長遠一點。比如說，等你考上理想中的大學後，找個比你小一點的漂亮學妹，不是也挺好的嘛！」

  孔書成：「………？？？」

  龍飄飄：「我們家的范小軒啊，她將來要是找男朋友的話，我就建議她，可以找適當比自己大個兩歲的。」

  孔書成：「………！！！」

  范小軒今年初三，孔書成今年高二。

  龍飄飄剛才所說的「適當大兩歲」，該不會是……意在沛公吧！

  孔書成頭一次，羞愧難當地低下了頭。

  無風不起浪。看來，同學們每天衝著他喊「乘龍快婿」，不無道理啊！難怪，剛才，龍飄飄會對「孔書成和周落霞是否外宿」這件事，如此的上頭啊………

  人家都是「父母祭天，法力無邊」，沒想到龍飄飄想的卻「女兒祭天，法力無邊」啊！

  這個老師，不簡單啊！

  「龐老師，要是沒什麼事兒，我就先走了。」

  孔書成不想再和龍飄飄探討「找多大年齡的女朋友更加合適」了。他手裡，還有一大堆試卷沒做完呢。

  龍飄飄點點頭，慈祥地微笑道：「去吧去吧，老師剛才跟你說的事兒，你也千萬別跟別人說哈。你自己知道就行。OK?」

  孔書成勉強地點了點頭：「OK！」

  說完，他趕緊起身。

  可是，他剛打開門，正要離開時，只見高二8班的數學老師胡軍，抱著一大摞試卷，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孔書成，你在這裡啊？那正好，我剛想去找你呢！」

  胡軍老師戴著口罩，聲音顯得瓮聲瓮氣。

  因為他有兔唇，所以內心極度自卑，每次下課之後都戴著口罩。而且，據說他的辦公室里，有多達幾十上百種不同款式的口罩。

  此刻，胡軍老師戴的是一個藍色口罩，口罩上面還赫然寫著一行英文——Tobeornottobe，

  這是莎士比亞戲劇《哈姆雷特》中最經典的一句台詞。意思是：活著還是死去，這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自從熊黛英老師調入四中之後，胡軍老師就瘋狂地迷戀上了她。得知熊黛英老師喜歡莎翁的作品之後，他立刻就買了一大堆莎翁的作品擺放在辦公室，並且連口罩上都要有莎翁的名句。

  但即便是如此，熊黛英老師依舊連看都懶得看胡軍老師一眼。

  原因是：覺得他太油膩了！

  引用熊黛英老師的原話就是：嫦娥怎麼可能會嫁給一隻野兔呢？

  嫦娥，自然指的是她本人；

  野兔，指的是兔唇胡老師；

  ………

  孔書成：「胡老師，您找我，有事兒嘛？」

  胡軍點了點頭：「嗯，回龐主任的辦公室，咱們再說吧。孔書成，我是來向你取經的！」

  孔書成：「………」

  靠，胡老師向我取經？

  他這是………認真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