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晚霞燒紅了天空。
孔書成穿著新買的籃球鞋,正要回教室看書,突然聽見籃球場上,傳來一串尖銳的哨子聲音。緊接著,又聽見了球場上不斷地有人發出幾聲尖叫。而且,那尖叫聲聽起來很奇怪,並不像是進球獲勝後的歡呼,更像是發生悲劇後的失聲慘叫。
難道出事了?
孔書成猛然想起來,今天下午,籃球聯賽已經正式開打了。而且第一場小組賽,對陣雙方就分別有高二1班和高二8班。如果孔書成沒有進入重點班的話,那麼他現在就是高二8班的場上主力了。嗯,得去給高二8班加個油才行。
孔書成剛從教室里走出來,就聽見樓底下響起了120急救車的警笛聲。
低頭一看,一輛人民醫院的120急救車,正風馳電掣地從校門口衝進了籃球場邊。孔書成看見幾個醫生和護士,將一個滿頭是血的男生,抬上了擔架。
臥槽,球賽這麼激烈的嘛?
我以我血濺球場?
孔書成正站在五樓的走廊里有些吃驚,突然聽見毛南在樓底下朝他大喊:「阿成,趕緊下來啊,去醫院啊!」
孔書成:「怎麼了?」
毛南:「耗子出事了,咱們趕緊去看他最後一面吧。」
毛南說的「耗子」,就是小個子關浩林。
孔書成:「毛南,你踏馬別嚇我,什麼叫『看他最後一面』啊?關浩林他,到底怎麼了嘛?」
毛南:「受傷了!」
孔書成:「他怎麼就受傷了呢?他不是麥迪嘛?」
毛南:「媽的,都怪高二1班的朱天義,他媽的就跟發了瘋一樣,直接帶球撞人,將耗子給撞翻了。耗子的腦袋,撞到水泥地上,當場就開瓢了。」
「………」
孔書成沒說話,只是腦補了一下血腥畫面,的確覺得很恐怖。
作為昔日的好兄弟,孔書成必須去醫院裡「見他最後一面」啊!
就這樣,孔書成和高二8班的兄弟一起,齊刷刷地跑去了人民醫院。
………………
人民醫院,門診室。
關浩林已經甦醒過來了。
看起來,他的傷勢很嚴重,但是並沒有毛南渲染的那麼嚴重。還沒有到「見他最後一面」那麼嚴重。只是,看起來真的挺狼狽的。因為要縫針,關浩林留了兩個月的莫比干髮型也被剃成了光頭。後腦勺開瓢的位置,足足縫了十二針。
劉銘顫巍巍地湊過去,伸出兩根手指:「耗子,這是幾?」
關浩林眼神呆滯地說道:「剪刀。」
劉銘立刻滿意地點了點頭:「還好,沒傻!」
旁邊的醫生也皺了皺眉:「傻是沒傻,但是已經非常嚴重了,你們這些小伙子,打籃球就不會注意點安全的嘛?這要是再摔慘一點,搞不好就是個植物人了啊!」
一聽說「植物人」三個字,病房裡所有人都嚇得一嘚瑟。
劉銘冷哼一聲:「媽的,我看那個朱天義,根本就是故意撞你的。」
說曹操,曹操到!
朱天義果然也來了。
豪豬也來了。
哦對了,還有高二1班的班主任劉萍,她也來了。
劉萍老師站在門口,給朱天義使了個眼神,朱天義立刻站在關浩林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對不起啊兄弟,我真不是故意的!」
關浩林大聲咆哮道:「滾!」
因為太過衝動,他的後腦勺又開始溢血了。
「………」
朱天義嘴角一抽,看了看旁邊的班主任劉萍。
劉萍又沖他眨了眨眼,於是朱天義很麻利地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紅包,放在了病床上。
關浩林將那個紅包直接砸到朱天義的腦門上:「滾!老子不稀罕你的錢!你他媽的打黑球,別在這裡假惺惺地演戲了!」
劉萍老師皺了皺眉:「關浩林同學,話也不能這麼說。你受傷了,我們很難過,但是朱天義同學真不是故意要撞你的。」
「對啊,我有那麼無聊嘛?再說,我打沒打黑球,裁判說了算,良心說了算。」
說話間,朱天義從地上撿起了紅包,然後冷漠地轉身離開。
可是,當他走到門口時,迎面就看見了孔書成。於是,他突然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孔書成,並且小聲地問:「喂,那天晚上,抱的過癮嘛?」
孔書成有點兒懵逼:「喂,朱天義,你在說什麼呢?」
「孔書成,朋友妻不可欺。總之,我已經記住你了。最好,咱倆也能好好地單挑一次。」朱天義的這句話話,像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又像是從地獄裡冒出來的一般,陰森森,令人毛骨悚然。
孔書成:「朱天義,你可能誤會我了。」
「誤會?呵呵,我的華為P40會誤會你嘛?」
說話間,朱天義突然掏出手機,讓孔書成看了一張照片。
沒錯,照片是絕對真實的!
昨晚。雨中。傘下。掛件。
居然被朱天義的華為P40高清拍下。
孔書成:「你………」
朱天義:「我什麼我?人在做,華為在看。孔書成,咱們就走著瞧。」
說完,他憤憤而去。
………
次日,下午四點,陽光燦爛。
高二0班的籃球隊,每人穿著一套嶄新的藍色勇士隊球衣,剛剛亮相四中的籃球場,頓時就引起了一陣史無前例的轟動。
孔書成稍微看了看,今天的觀眾,好像比昨天足足增加了一倍還多。甚至,還有好多個男生,都沒有穿四中的校服,一看就知道是外來的和尚。牛腩粉果然沒有說錯,因為周落霞今天要上場,好多個實驗中學的男生都跑來觀戰了。
隊長程培風,領著球員們紛紛來到了5號球場,開始熱身。
身高2米02的大志,剛走上場,就被一幫人圍著合影。甚至,還有人一個勁兒地嚷嚷著:「扣一個,扣一個。」
大志尬笑一聲:「我扣不了。」
周圍的觀眾不依不饒:「難看也要來一個。身高兩米的人,不能扣籃?鬼信啊!」
大志無奈地搖了搖頭,只得後撤幾步,然後開始助跑,接著身體就像一加巨型的U2轟戰機一樣,單手一記暴扣。
周圍一片歡呼。
大志也是人來瘋,他為了這個暴扣表演,差點兒把手腕都給弄折了。
旁邊的程培風冷不丁瞪了他一眼:「喂,大志,你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啊,千萬不要被人帶節奏了。」
大志很不喜歡聽「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這句話,於是很生氣地沖地上吐了口唾沫,算是示威。
「………」
程培風沒說話,只是看了看蹲在場邊的鬼腳七。
這時候,別人都在場內積極地熱身訓練,然而鬼腳七卻還在抓住最後的一點時間,瘋狂吃雞。
為了在大眾面前顯示微風,程培風直接衝著鬼腳七大聲吼道:「喂,鬼腳七,你他媽還要不要打比賽了?怎麼還在玩?」
陰暗的樹蔭下,皮膚黝黑的鬼腳七,沒有說話,只是抬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眼神中,充滿了野狼氣息。
僅此一眼,程培風立刻就蔫了:「算了算了,你是老大,你想玩就玩吧,距離比賽還有五分鐘呢,本隊長允許你再玩一會兒哈。」
「隊長?隊長個球!」
鬼腳七的聲音並不大,但程培風確實已經聽到了。
可是,聽到了,又能怎樣?
鬼腳七就是不鳥他。
程培風憋著一肚子火,終於來到了孔書成和馮堂兩個人面前,然後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孔書成一番後,不冷不熱地問:「昨天下午,為啥不跟咱們一起訓練啊?」
孔書成:「昨天下午,我問你要不要訓練的時候,你不理我;我走了,你又偷偷地帶著他們幾個去訓練。現在,怪我咯?」
程培風:「孔書成,你先別說了。我是隊長,你先聽我的。OK?今天這場球,你就先委屈一下當個替補吧,咱們讓馮堂先上,情況不對,再讓你上。」
「………」
孔書成沒說話,但也不想傷了和氣。畢竟,這場比賽,他也沒想過要大放異彩的。
旁邊的馮堂一聽,卻突然眼睛一亮:「程隊長,你不是開玩笑的吧?我真的可以首發嘛?那真是太好了啊!我昨晚做夢,都夢到和周落霞一起打球呢。」
「………」
正在場邊慢跑熱身的周落霞,頓時滿臉黑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