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小試牛刀
第二天上午九點半。
蕭易的宿舍門被敲響。
開門一看，站在外面的是一個年輕人，看樣子也就是物理研究所的研究生了。
「蕭神，你好！我是龐老師的學生，龐老師叫我過來帶你去實驗室那邊。」
蕭易點了點頭，說道：「好，那咱們現在就走吧。」
隨後他便帶上自己的東西，跟著這名研究生前往了實驗室。
在路上，他也認識了這名研究生，叫徐志強，在讀博士生，也是龐誠院士手下的大弟子，實驗室的大師兄，到今年九月份，他就已經讀了快6年的博了。
「6年？」
蕭易有些驚訝。
徐志強聳聳肩：「沒辦法，我這個人比較擺爛嘛。」
「而且凝聚態物理你也懂的，想要畢業實在是太難了。」
「與其把時間無端地空耗在那些未知的領域上，還不如好好享受當下的時光。」
說著，他就拿出手機，然後給蕭易看了看上面的內容：「伱看我最近就看逼乎上面的這個問題。」
蕭易瞅了一眼，上面的問題是：【有一個廢物博士師兄是什麼體驗？】
徐志強就說道：「有一說一，我今天看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就覺得會不會是我們實驗室的師弟師妹發的。」
「但是想想吧，我對我師弟師妹他們都還挺好的，雖然研究上幫不了他們，但平時的時候飯也沒有少請他們吃，他們應該不至於在網上問這種問題。」
「不過嘛，你說這個題主煩人不煩人，有什麼事情咱們不能線下討論嗎？讓他們大師兄請他們吃頓飯不好嗎？非要在網上黑人家。」
「搞得我們這種大師兄人心惶惶的。」
說著，徐志強就拍了拍胸口，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
蕭易：「……那，我記得博士最多讀八年吧？你現在應該也得準備好課題了吧？」
「嘿嘿，這就得等我的師弟師妹們，到時候帶帶大師兄了。」
徐志強羞澀一笑：「看在我平常對他們那麼好的份上。」
蕭易不由好笑地搖搖頭，說道：「不過凝聚態物理專業的話，畢業之後最好就是進研究所吧？」
「是啊。」徐志強點點頭說道：「不過，這估計就跟我沒關係了，顯然我天生不是吃這碗飯的人。」
「就是可惜了。」他嘆了口氣說道：「既然成為不了大物理學家，那我畢業之後也只能回家繼承家產了。」
聽到對方這突然反轉的話，蕭易頓時就愣住了：「……什麼意思？」
徐志強聳聳肩，然後指了指科學園外面的一棟酒店大樓，說道：「你看，那酒店就是我家公司名下的，然後像這樣的酒店，我家還有……嗯……」
他不好意思地一笑：「抱歉啊，有點記不清了。」
「我剛才說經常請我師弟師妹吃飯，一般就是在那個酒店裡面請的，反正也不用花我錢。」
「蕭神，你要是哪天想吃點好的，直接去那邊就行，報我名隨便吃。」
蕭易：「……」
媽的，怎麼還有比他還要凡爾賽的人？
能夠在這塊地方開酒店，這特麼光是地價就不敢想像了吧？
「好了，實驗樓到了。」
這個時候徐志強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此時他們也已經站在了一棟外牆為紅色的方方正正的建築面前。
大樓正面的左上方掛著幾個燙金色大字。
【上京凝聚態物理研究中心】。
凝聚態物理作為當下物理方面最重要的方向之一，在他們物理所內也擁有著一座獨立大樓。
「當初本來是打算建一個國家實驗室的，最後沒有建成，就變成了這個凝聚態物理研究中心。」
一邊朝裡面走進，徐志強又和蕭易介紹起他們這個研究中心的過去。
總而言之，他們這個研究中心的規格在全國範圍內都是排得上名號的。
同時，他們在全世界範圍內，都稱得上是頂尖。
將華科院物理所對比全世界所有物理研究機構，物理所也都是能夠排在前5名的。
對此，蕭易也是表示認同。
相比起數學所，物理所在世界上的地位還是要比較靠前的。
當然，大概主要原因也是物理研究機構對於經費的要求往往都比較高。
實驗室的設備越是先進，也就越容易出成果。
這類自然科學的研究都是要燒錢的。
至於數學研究……
就不用多說了。
進去之後，也能夠看見有不少的人都來了，一個個都匆匆忙忙的樣子。
徐志強不由感慨一聲道：「唉，這些人怎麼都這麼努力的呢？」
「都不知道享受享受的。」
說到這裡，他就轉頭看向蕭易，問道：「對了，蕭神，今晚上要不要帶你去洗個腳什麼的？」
蕭易：「呃……」
神特麼洗腳，這位大師兄是認真的嗎？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從後面伸了過來，直接把徐志強的頭推到了一邊去。
「你小子在這胡說八道什麼呢？」
一道氣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蕭易轉過頭，就見到龐誠院士，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們後面。
龐院士捏著徐志強的耳朵：「沒用的東西，我就是看你是實驗室最閒的人才讓你去叫蕭易過來的，但我可沒說是讓你和蕭易說這些話的。」
「還洗腳，哪天你洗腳的時候，我直接打個麼麼零過去，把你小子勸退得了，你爸真是白操心你了。」
「啊……痛，老師我錯了！我真錯了！」
徐志強呲牙咧嘴，連連求饒。
「沒出息的傢伙。」龐誠最後還是鬆開了他的耳朵，哼了一聲：「以後別讓我聽見你給蕭易說這些東西，人家蕭易可不和你一樣。」
「你也別拿著你那家產和蕭易炫耀，據我了解，蕭易現在的身價，應該有幾個億了吧？」
徐志強揉了揉耳朵，聽到龐誠的話，頓時就愣住了，啥？
蕭易的身家都幾個億了？
而蕭易則一臉茫然：「啊？有嗎？」
他的銀行卡裡面有幾個億？
他咋不知道？
龐院士見到蕭易這個表情，便說道：「你可別裝作你不知道啊，我可是看過新聞的，你那個易水Bit，現在的估價都已經有10個億了吧？」
蕭易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是說這個啊。
易水Bit現在的估價倒是沒有10個億，也就七、八個億而已，只不過嘛……單位是美元。
這就主要源於他們易水比特，如今有超過三百多萬的常駐用戶，並且客戶量也仍然在穩定增長中。
300多萬的用戶看似比起其他的那些軟體來說非常少，但要知道的是，這300多萬的用戶可都是付費用戶，而且每一秒鐘都在支付著費用。
就憑這一點就足夠讓軟體的估價巨幅提升了。
只不過……
「估價只是估價，我兜裡面可沒有那麼多錢。」
蕭易說道。
「哈哈，那也沒差嘛，現在那些榜上有名的富豪，哪個不是按照估價算身家的。」
龐誠擺擺手，毫不在意地說道。
「行，就不再說這些廢話了，先帶你去實驗室吧。」
隨後他便走在前面，帶著蕭易朝實驗室走去。
徐志強也趕快跟在了後面，看著蕭易的目光更是驚嘆。
他之前可沒有了解過，蕭易居然也是個身價過億的大老闆。
這可比他這個繼承家產的富二代要更牛一些。
而這個時候，他又聽到自己的老師問了一句：「對了，聽說你評上傑青了？」
聽到這，他頓時就更加懵逼了。
啊？
傑青？
真的假的？
不是青拔？
哪怕是優青呢？
怎麼就傑青了？！
應該是自己老師問錯了吧？
結果他就聽蕭易回答道：「唉，龐院士您怎麼知道了？」
龐誠哈哈一笑：「文件昨天就公開了，你的名字想不看見都難啊，現在圈內都有很多人討論這件事情呢。」
跟在後面的徐志強越發感覺自己的認知出現了偏差。
這特麼……
居然是真的？
他的世界觀凌亂了起來。
……
一路來到了實驗室。
路上的時候，龐誠還給蕭易拿了一套新的白大褂。
穿在身上，也算是正式有了一種研究員的感覺。
很快，進入實驗室，裡面也有好幾個人，大概有個十幾人的樣子，當然，學生居多。
「來，給大家介紹一下，咱們課題組的新成員。」
龐誠拍拍手，喊了一聲道。
很快，實驗室中的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向蕭易投來或是好奇，或是崇拜，不過，其中也夾雜了一些嫉妒的目光。
對於這位年紀輕輕就已經在整個科學界有著偌大名聲的天才，每個人心中的想法都不一樣。
「這位就是蕭易了，我想關於他我也不用多做介紹，先不說他在數學上的成果，絕對電子性計算方法已經給我們帶來了不少便利，所以你們也千萬別只把蕭易當成一個新人來看待，不然的話出了丑可別怪我沒有提前說。」
隨後，龐誠就給蕭易介紹起了他團隊裡面的成員。
這個團隊總共十二個人，除了龐誠這位院士之外，還有兩位正高級的研究員，一個叫郭鼎，一個叫崔元浩。
郭鼎看起來大概有三十六、七歲，主要負責的是計算方面的事情，他和蕭易倒是有相當多的話題，其本身除了是物理研究所的研究員之外，同時還是隔壁高能物理所的研究員，畢竟計算物理這個領域的專家，還是能夠在不少方面都發揮作用的。
同時郭鼎看上去也算是挺好交流的那種。
至於崔元浩，則就是主要搞凝聚態物理的了，今年已經40歲，不過，他對待蕭易的態度就比較冷淡，不像其他人或多或少都顯得熱情一些。
當然，熱情還是冷淡都挺正常，畢竟蕭易又不是人民幣，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他。
只不過，這位崔元浩倒是專門問了一句：「聽說你評上傑青了？」
他的這個問題，頓時讓在場的人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因為是昨天才公開的文件，所以還沒有廣泛流傳出來，但不管如何，這也是一個十分具有衝擊力的消息。
對此，蕭易到時也沒有否認，點點頭應下了這件事情。
只不過，接下來崔元浩仿佛不經意間的感慨，就有些不知用意了：「數學的傑青啊……經費浪費了啊。」
當然他也很快歉笑一聲道：「咳咳，別誤會，我只是想說，數學研究也不需要多少經費，如果這個名額是放在物理或者其他專業上，大概也能夠將這些經費物盡其用了。」
龐誠倒是不管崔元浩想表達些什麼，作為所長，同時也是院士，他當即就直接訓斥道：「崔元浩，你別在這胡扯些什麼，傑青名額的給定，是根據人家的貢獻算的，不給蕭易，難不成給你？你到現在還沒有評上傑青，多想想你自己做出來的成果吧，當初研究所幫你的課題申請了一百多萬的經費，你最後搞出來個什麼成果心裏面沒點數？做你的實驗去。」
崔元浩的臉上一黑，不過在龐院士面前也不敢說些啥，就趕快道了歉，然後迅速離開了。
龐誠拍拍蕭易的肩膀，說道：「你別管那人，心態有問題。」
「郭教授，關於咱們課題的詳情，就交給你來和蕭易說明了，你當初不是一直說如果蕭易能來咱們課題組就好了，現在我可是給你把人拉過來了。」
郭鼎哈哈一笑，說道：「好，交給我就交給我，龐院士您放心就好。」
龐誠點點頭，隨後便對其他人說道：「好了，都去做實驗吧，別在這看了。」
剩下的那些人基本上就是一些博士後還有研究生什麼的，俗稱打工的。
聽到龐誠的話，他們都略微有些可惜，不能吃到瓜了。
龐院士訓斥研究員這種事情，可是很少見啊。
……
很快，蕭易便和郭鼎來到了一旁。
而對於剛才的事情，郭鼎便表示道：「老崔這個人呢，怎麼說，就是有點急性子，心態有些不好。」
「估計也是因為當初和他同組過的人已經評上傑青了，而他自己到現在還沒評上，所以有點敏感，你不用在意。」
蕭易搖搖頭：「這個不會。」
當初柳聰局長也和他說過會有些人有異議，所以他也有所預料，只不過沒想到的是，這麼快就遇上了一個。
「那就行。」
郭鼎點點頭，隨後便笑著說道：「我也老早就想和你交流一下，現在總算是等到了，關於你那個絕對電子性計算，我有不少問題想和你了解一下。」
「不過，現在還是上班時間，我就先和你說明一下咱們這個課題的。」
接著，郭鼎就向蕭易說明了一下他們當前這個課題的研究進展。
「主要涉及的是FeSe/SrTiO3單層超導體的母體化合物。」
「你應該知道，高溫超導體可以通過對其母體化合物的摻雜來實現，因此研究母體化合物以及母體-超導體的轉變對理解超導機理是很有機會出成果的。」
「像是銅氧化物的母體化合物通常是反鐵磁的莫特絕緣體，鐵砷基超導體的母體化合物則大多表現出反鐵磁有序的金屬行為。」
「而我們研究的這個，FeSe超導體，具有最簡單的化學和晶體結構，鐵空位有序的Fe4Se5被認為是FeSe超導塊體的母體化合物。」
「但是，關於FeSe/SrTiO3單層超導體的鐵空位序母體化合物，一直沒有人提到過，因此我們的目的就是從這方面入手，從而來幫助我們理解高溫超導的機理。」
「現在我們課題組卡在一個主要問題上，學界普遍認為的是，由於強界面耦合相互作用，單層FeSe/SrTiO3中不可能形成鐵空位的有序態，如何在實驗上實現鐵空位有序的FeSe單層就非常考驗我們的設計了。」
「光是實現這一點，就值得發一篇PRL了。」
聽著對方的介紹，蕭易微微點頭。
實際上這段時間內，這方面的論文他也沒有少看，所以也算是比較了解相關領域的研究。
估計他隨便寫一篇review都能夠發給一些top期刊的review版面上了。
一番簡單的介紹後，郭鼎又將不少的實驗資料遞給了蕭易：「你看看，這些是我們當前的一些圖像啊，數據之類的，你可以暫時先做一個了解。」
「之後，我們在想辦法用計算模擬的方式，幫他們分析一下情況，看看能不能給他們找一個方法出來，在FeSe/SrTiO3單層超導體中引入鐵空位缺陷。」
蕭易接過數據，看了起來。
郭鼎也沒有再說話，走到一旁的電腦前，開始研究起了模型。
時間很快過去。
大概一個小時後，郭鼎就注意到，蕭易走到了自己的一旁，並且將剛才的那些資料放在了桌子上。
「看完了嗎？」
「嗯，看完了。」
蕭易點頭。
「那好，接下來我們就……」
正當郭鼎要說明一下他們的工作時，蕭易卻繼續開口，打斷了他。
「我具體看了一下這些實驗數據，另外，還有我這段時間對這方面的一些論文思考的，我對我們這個實驗的方法有了一點想法。」
「你說，我們是否可以利用氫氣，來促進FeSe/SrTiO3單層超導體中的原子遷移和缺陷形成？」
「具體原理就是，氫原子的高擴散性和化學活性……」
郭鼎一愣，茫然道：「什麼？」
他只是一個計算物理的專家，對實驗物理可談不上精通。
但就在這個時候，龐誠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他們這邊，沉聲道：「你繼續說。」
蕭易一怔，轉頭看了一眼龐誠。
這位龐院士好像有點善於悄無聲息的接近別人啊。
不過，他也繼續說了下去：「嗯，簡單來說，就是一種氫動力方法……」
「在高溫條件下，氫氣分解成活性氫原子，隨後氫原子在材料內部擴散，滲透到材料的晶格中，而後氫原子與材料中的金屬原子發生相互作用，就比如咱們FeSe/SrTiO3單層超導體中的鐵原子，降低這些原子的遷移能壘。」
「而降低的能壘，將使得金屬原子更容易遷移，從而形成空位或其他類型的缺陷。」
「如此一來，我們是否就有機會實現FeSe/SrTiO3單層超導體中的鐵空位缺陷？」
蕭易的話，讓龐誠陷入了思索之中。
直到片刻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蕭易，說道：「看來，邀請你的加入，絕對是我做過的最正確的選擇了。」
「你說的這個方法，大有可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