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源毫不猶豫地邁著大長腿,幾大步就往三班大本營那邊去了。閱讀
扒開里三層外三層的人,果然一眼就看見了虞澤正在活動腳腕。
本來他今天沒有報任何項目,一身襯衫西褲還沒換下來,此時舒展了四肢,漂亮流暢的身體線條展露無遺。
祁源皺著眉頭看了兩秒,徑直走到他面前,開門見山:「你要跑接力賽?」
眼睫微微顫動了一下,虞澤並沒有搭理他。他從林磊手中接過了號碼牌,剛準備往身上貼,眼前卻突然伸過來一隻大手。
他條件反射地抬手去格擋,「啪」的一聲,皮肉相撞,兩人的胳膊同時僵在了半空中。
周圍的同學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臉懵逼地看著學霸和大佬二人之間,突然就劍拔弩張起來了。
「你的膝……你現在的情況,能跑400米?」祁源將聲音壓得很低,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睛緊緊地盯住了琥珀色的眼瞳。
虞澤收回了手,往後退一步,渾身散發著冷冰冰的氣息,「不關你的事。」
祁源愣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好像忽然又回到了初見時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仿佛這段時間兩人一起經歷的一切,只不過是他的幻覺。
一股說不上來的惱怒,瞬間從胸膛席捲至大腦。祁源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幾乎快要壓不住內心的暴躁,但——目光一接觸到少年微微擰起的眉心和緊抿的唇,那些怒氣就像被戳破的氣球,倏的一下又癟了。
他猶豫了一下,嘗試著向虞澤挨近了一步。這次他的語氣軟了下來,近乎是哄騙了:「我來跑,行嗎?我保證給三班拿第一名回來,嗯?」
可少年白皙纖細的手指依舊捏著紅色的號碼牌,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
眼看著4×400米接力賽就要開始了,兩人卻這麼僵持起來。
林磊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大著膽子插-到兩人中間,試圖打圓場:「咳咳,其實我覺得吧,這個誰來跑都可以……」感受到祁源充滿了威脅和暗示的眼神,又連忙改口道:「當然,我個人認為可能源哥會更適合一點,大家覺得呢?」
大家:我不知道,別問我……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就在比賽的預備哨聲吹響的前一刻,祁源終於讓步了,「好,你跑吧。」
他總算是明白了,只要是虞澤認定了的事情,就一定會去做,誰也改變不了。
大不了就——晚上回去再給他擦一次藥。
想了想,他轉過頭,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對林磊說:「最後一棒,我來跑。」
林磊:「……行行行,您老說怎麼跑就怎麼跑!」
4×400米接力賽的槍聲響起的那一秒,四條跑道上的四道身影瞬間彈射了出去。
三班第一棒是一個瘦瘦小小的男生,速度和其他幾個人不相上下,膠著得很緊,一圈下來幾乎沒有差距。但就在接力棒交到林磊手中時,男生不小心打了個踉蹌,林磊差點沒接住。
這一來一回耽誤了好幾秒,三班第一棒就落後了。林磊咬了咬牙,大吼一聲,不顧一切地往前沖。
「磊哥加油沖啊啊啊啊!干翻丫的!!!」
「磊哥磊哥,三班最吊!」
……
林磊的爆發力很強,在三班男生聲嘶力竭的嚎叫聲中,很快就超過了另外兩個人。但七班第二棒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儘管林磊拼盡了全力,還是被拉了將近半個操場的距離。
接力棒交到虞澤手中時,林磊還沒來得及跟他說上一個字,眼前一花,人就一陣風似的飄遠了。
用飄這個字,其實是很貼切的。少年跑起來就像是脫離了地心引力,借著風的方向漂浮在空氣中,速度快得驚人,硬生生把半個操場的差距縮小到幾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圍觀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陣瘋狂的女高音N重唱,夾雜著三班男生不可置信的粗口。
「臥槽?這速度是真實的嗎???」
「牛逼!虞美人真的太牛逼了操,老子要給他跪下了!」
……
即使那天見識過虞澤打籃球的水準,但在他們心中,瘦弱纖細的學霸依舊是弱不禁風的,是需要被重點保護起來的,誰能想到他的速度會快成這樣!
在震耳欲聾的加油喝彩聲中,祁源順利地從虞澤手中接過了接力棒。
兩人的眼神一觸即分,祁源變成了一隻完全甦醒的獵豹,餓極了後衝出牢籠,直奔著獵物就猛撲過去。
結果自然是毫無意外,祁源甩了所有人至少四分之一的操場,輕輕鬆鬆地衝過了終點線。
一時間,操場上尖叫聲、掌聲、喝彩聲此起彼伏。校園記者及時出現,將鏡頭對準了祁源:「恭喜祁源同學,作為最後一棒的賽手,逆風翻盤!親手為三班拿下4×400米接力賽的冠軍,你有沒有什麼激動的想法要跟大家分享呢?」
男生剛跑完400米,氣還沒喘勻。很快,他放下撐在大腿上的手,直起腰身。擼了一把被汗濕了的有些凌亂的額發,仗著身高的優勢,祁源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鏡頭,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很正常,意料之中。」
記者:……你這話我沒法接。
祁源四下掃了一圈,尋找著那一抹隨時隨地會出現在他腦海中的身影。找到了,他抬手指了一個方向,「別老是逮著我一個人採訪,你應該去採訪一下虞澤同學。」
攝像機又移到了虞澤面前,記者:「祁源同學說他沒有什麼可分享的,那麼請問虞澤同學,贏了上午場最關鍵的比賽,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虞澤:「沒有。」
記者:「哈哈哈哈哈哈,我好像遇到了記者生涯的滑鐵盧啊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圍觀群眾瘋狂大笑,笑到肚子都要抽筋了。
哄鬧聲中,上午場的比賽結束了。
包子一臉興奮地沖了上來,「源哥!你跟虞美人,你們倆!你們倆真的太吊了!我從來沒見過速度這麼快,交棒還能交得那麼流暢順利的!簡直就像……簡直就像接力棒從來沒脫過手一樣!」
對於兩人這種默契度,百曉生也有點驚訝:「源哥,你跟虞澤私下練過?」
「你覺得可能嗎?」祁源送了兩人一人一個白眼,眼神一轉,又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那道冷冷清清的背影。
也不知道他膝蓋上的傷到底有沒有好,經過剛才激烈的400米,傷口有沒有再撕裂開,甚至可能加重?
從外表倒是一點也看不出異樣。
包子還在滔滔不絕地吹彩虹屁,被百曉生一肘子給打斷了,「別說了,人都走遠了。」
祁源到底還是沒忍住,腳步一動,幾大步就跟上了虞澤。等到追上人了,卻又始終保持了和他幾步遠的距離,只一聲不吭地跟著他。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地走在回宿舍樓的路上。
「祁源。」好一段路後,走在前面的少年,突然頓住了,「你到底,想幹什麼?」
祁源急忙剎住腳步,緩了緩毫不講道理又變得激烈起來的心跳,這才低低沉沉地回道:「沒想幹什麼,就是想看看你的膝蓋……怎麼樣了。」
少年轉過了身子,面對著他,臉上的神色既冷淡,又隱含著一絲茫然,「關你什麼事?」
祁源的臉色沉了下來,又是這句話。
虞澤的語氣平靜且冷漠,像是在陳述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我們連朋友都不是,我怎麼樣跟你有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