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比森顯然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聽完里克特的回答，整個人怔在原地一時難以接受。
眼下全球都在討論關於常溫超導材料被攻克的事，除了相關板塊的股價直線上漲外，甚至都有人主動商談合作，可以說已經被徹底架了起來。
若順利證明常溫超導實現，那自然是皆大歡喜。
他也能保住現在的職位。
可這個時候他卻被告知復現出的材料不符合常溫超導特性。
很難想像消息傳出去後會帶來怎樣的影響。
因此對於這個結果他實在難以接受，約莫頓了三四秒的時間後，剛回過神便再次向里克特追問：「里克特教授，你確定實驗沒有搞錯，先前你不是說常溫超導的概率很大嗎？」說話時眼神中已經有種快隱隱壓制不住憤怒的趨勢。
當然作為聯合研究團隊的總負責人，里克特也不怕尼比森多少。
面對這句質問，沒有任何遲疑便回答道：「尼比森長官是在質疑我們的專業程度嗎？」話語中夾雜著頗為強烈的反問語氣。
且話音剛落，還沒等尼比森回應，便又補充了句。
「當初我說這種材料有可能具備常溫超導特性，是基於現有數據合理的推測，另外我可沒有讓你提前對外公布。」
說起這件事裡克特也頗為惱火。
因為先前在天基武器上的研究始終沒有明顯進展，剛巧偶然合成出這種特殊材料，便想通過這項材料給聯合研究團隊增添些成就，否則長時間不產出成果的話很有可能面臨解散。
按照他的打算。
在告知尼比森後便著手對材料復現進一步實驗。
等得出最終結果再對外公布。
沒成想尼比森為了自己的職位提前進行了公布，且還直接說已經攻克常溫超導。
甚至連研究團隊內的人都偷偷發表了論文。
關鍵這把全球的目光都引到了他身上，單是最近幾天他便收到不知道多少材料領域老朋友的詢問。
都在追問常溫超導的具體情況。
但現在那項新材料被證實只具備抗磁特性，根本不屬於常溫超導材料。
相關消息一旦公布出去，他就成背黑鍋了。
嚴重影響到自己在材料領域內的聲望，以後被其他人詬病。
尼比森對此自然是無話可說。
同時也明白當務之急是如何妥善處理這件事，起碼不能讓其再影響到自己。
念頭停留在這裡，他臉上的神情頓時柔和了許多。
看著面前的里克特請教道：「里克特教授，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你那裡有沒有解決辦法？」和剛才指責時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現狀，不對外公布復現結果。」里克特想了想說。
發表在科學自然雜誌上的論文並不全面，外界想成功復現基本不可能，只要他們不公布復現結果，短時間內便不會有什麼影響，就算外界產生懷疑也沒有實質性證據。
將里克特的話悉數聽進耳中，尼比森仔細想想也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
只得表示同意。
「只能這樣了。」情緒頗為低落的吐出這句話。
而考慮到他們這個聯合研究團隊名義上還是尼比森負責，里克特末了還是多講了句。
「雖然這次沒能攻克常溫超導，可是卻也為我們後續的研究提供了方向，我相信繼續研究下去肯定能徹底突破常溫超導技術。」
里克特的這句話就像是一劑強心針，聽得尼比森瞬間眼睛亮了起來。
下秒便邁步上前一步連忙追問。
「這件事是真的嗎里克特教授，常溫超導仍有可能實現？」
「當然。」
「目前我們研究團隊已經專門安排了小組，正在對此研究方向進一步挖掘。」里克特在這件事上並未賣關子，點點頭告知了詳細情況。
聞言尼比森心裡則有了些新想法。
略作遲疑開口建議道：「我倒覺得不如暫時放棄天基武器項目，接下來專攻常溫超導。」
天基武器是已經被研究出來的技術，就算他們成功攻克也是拾人牙慧，從某種程度上來講起到的效果有限。
況且直到現在天基武器都沒進展。
與其在這個項目上繼續浪費人力和時間，那還不如把資源投入到常溫超導中。
起碼常溫超導已經明確了研究方向。
里克特聽到這話心裡也有些意動，相比已經有了初步成果的常溫超導，他肯定不願意去研究什麼天基武器。
只是礙於命令不得不執行。
於是接著他試探性的問：「這樣可行嗎？」
「應該沒什麼問題，反正天基武器一直也沒有進展，只要到時候攻克常溫超導交上一份滿意答卷，相信上面也會非常滿意的。」尼比森很是認真的說。
隨即經過短暫的思考，里克特也像是做出了某種決定。
重重點頭說：「那我從明天就著手安排。」
事情進展到這裡雖和預想的相差較大，卻也是眼下最好的安排。
只能把希望放在里克特和其研究團隊身上，希望可以順利攻克常溫超導。
滿懷期待過來遭到當頭棒喝，尼比森很快也失去了繼續待在這裡的耐心，和里克特又說了一聲便打算離開。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卻見那位女秘書邁步走了過來。
到達兩人跟前後停下腳步。
「長官。」
「剛接到消息，徐昀在京州市召開了項目發布會，宣布將代表他們科學院和京州大學一起研究常溫超導，並且還表示研發時間不會超過一年。」
將自己所掌握的情況講了出來。
而這句話落進尼比森耳中，無疑是顆深水炸彈。
萬萬沒想到徐昀竟也參與了這件事。
不止一次體會到被徐昀實力支配的恐懼，他很清楚如果徐昀真的決定研究常溫超導，那說不定真有可能解決這項難題。
畢竟在月宮一號建立之前，也沒人相信憑藉人類文明現在的科學發展能完成月球基地。
只是對面如今已經掌握了量子計算機以及具備超強威懾力的天基武器，再加上高級人工智慧，儼然走在了全球其他勢力的前列。
若再掌握常溫超導，恐怕其他人連車尾燈都要看不到了。
屆時全球地位將無可撼動。
哪怕核威懾都沒用。
關鍵他們還一點辦法沒有。
畢竟又阻止不了徐昀參與常溫超導研發。
念頭停留在這裡，他很快又把目光投到眼前女秘書的身上問道：「外界其他人對這件事是什麼態度？」
「現在很多人都對徐昀的做法表示高興，甚至說我們的消息是假的。」
「常溫超導目前依舊沒有攻克。」女秘書說到最後一句時明顯意識到了什麼，相比剛才聲音減小很多。
面對這種情況，尼比森儘管臉色非常陰沉，卻又偏偏改變不了什麼。
誰讓徐昀確實在全球範圍內都擁有很高的影響力。
其自身的熱度根本不是其他科學家能碰瓷的。
眼看局面發展的越發複雜起來，耳旁卻突然響起了里克特的聲音。
「不用一年時間？」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尼比森聽到這句話頓時反應了過來，轉身看向里克特連忙向其請教。
「里克特教授，你是說對方不可能在一年時間內攻克常溫超導？」
「這不是廢話嗎。」里克特白了尼比森一眼。
接著才進行詳細解釋。
「他們研究常溫超導必然是從頭開始，單憑這點就已經落後我們，至於不用一年時間更是在胡說八道，哪怕對方天賦再高也不能做到。」
對於自己的判斷，里克特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主要他們都有了研究方向，都不敢明確表示在一年時間內攻克常溫超導。
更不要說從頭開始的研究團隊。
儘管他聽說過徐昀，知道對方被公認為人類歷史上最有天賦的科學家，但想解決常溫超導問題也不會那麼簡單。
起碼在進度上不會超過他們。
在他看來，這無非是吸引外界目光，削弱他們在常溫超導領域的熱度而已。
而尼比森聽完里克特這番話，也算是放心了不少。
只要常溫超導短時間內不被研發出來，從某方面來說也算相當於拖住了徐昀，使其沒有辦法參與到其他重要項目中。
真這樣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有里克特教授的話我就放心了，還希望你們能早日攻克常溫超導，絕對不能讓對方在此項目上領先。」
「我們會盡最大努力的。」里克特點點頭說。
就這樣。
接下來的時間尼比森便也不再耽擱里克特，當即便帶著秘書和隨行人員離開。
——
毫無疑問徐昀在項目發布會上承諾在一年之內攻克常溫超導的消息引起了外界討論，除了很多人對徐昀表示支持相信外，除參與了聯合研究團隊的勢力則保持觀望狀態並未發聲。
也不打算加入到這場對常溫超導材料研發的賽事。
首先是他們所能調動的資源有限，根本不足以支撐進行太高層次的項目研究。
另外便是無論誰掌握世界的話語權，他們都只需要當好小弟。
實質上並不會有多少影響。
徐昀自然不知道外面發生的這些事，同時他壓根也根本不在意。
畢竟無論外界是何種聲音，他都只需要按時完成對常溫超導材料的研究。
……
翌日。
京州大學材料學院實驗室。
隨著被選中的項目成員全部就位，徐昀便給大家安排起任務。
總之是儘可能發揮每個人的長處。
李有智作為京大數學高等研究院成員，年紀輕輕更是成為了副教授，如今順利進入常溫超導材料項目負責數學上的模型計算，按理說應該是件非常值得慶祝高興的事情。
可和其他人激動興奮的情緒相比，他卻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始終壓著什麼心事。
追究其原因，只因為他曾是徐昀的研究生。
當初徐昀收下他和張洋兩位研究生，可是被外界討論了好長一陣。
他們兩個人也相當於代表著徐昀的臉面，如果沒有拿出手的成績只會給徐昀丟人。
好在他們在數學上的天賦還行。
在徐昀的指導下，他們共同解決了數學界多項未解決的難題，也算是為徐昀彌補了數學領域的遺憾。
之後因為徐昀被調走參與重要項目研發，他們便在京大數學高等研究院完成學業。
並獲得博士學位。
最終張洋去了箐華，他則留在京大數學高等研究院直到成為副教授。
他很清楚徐昀有著帶領國內數學界崛起的夢想，只是礙於其他地方更需要他無法完成，所以他便想替自己的老師實現這個理想。
哪怕需要他用終身在數學上奮鬥。
只是他沒有想到因為常溫超導材料的事，他不但被研究院推薦到此項目中，還又一次和自己的老師並肩作戰攻克難題。
對於這種機會他自然求之不得，可卻又總有一種被開了後門的感覺。
如果不是自己和徐昀的這層關係，是否還能進入到此項目中？
他不知道。
關鍵他擔心自己會給項目拖後腿。
而他並不知道，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徐昀也在暗中打量著他。
徐昀先前並不知道李有智也在項目中，但得知是數學研究院那邊推薦的後倒也沒多想。
畢竟李有智這幾年的表現他也在關注，確實沒給他這個老師丟臉。
何況此次研究常溫超導材料，李有智所負責的任務也頗為有限，因此憑藉對方的實力足以勝任。
出於對李有智的了解，徐昀很清楚相比張洋他的性格要更加開朗。
眼下注意到這幅樣子，稍微思考便基本猜到了是什麼情況。
無論李有志能否勝任這項工作，一直保持著這種狀態顯然是不行的，如果影響到其他人那麼就有可能導致項目的進度。
他面對記者公開表示要在一年內攻克常溫超導，那就肯定不會食言。
於是略在遲疑便主動朝李有志走了過去。
視線轉到李有志這邊，他顯然沒想到徐昀會突然朝他走過來。
整個人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站在原地待徐昀近前後，這才回過神連忙打招呼。
「老……」
「徐院士好。」
剛想順口喊老師，但又考慮到眼下所處的場合不太合適。
便連忙改口。
徐昀對此自然不會介意，看向對方臉上逐漸浮現出和我笑容。
「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不過這次項目選人是你憑藉自己的實力被研究院那邊推薦的，我並沒有幫什麼忙。」
「所以不用想太多。」
「另外真想證明自己就完成好安排的任務，大家一起順利攻克此項目。」
將這番話悉數聽進耳朵，李有智的心結頓時解開。
臉上也終於有了笑容。
隨即連忙保證道：「我明白了老師。」
說完不等徐昀多說便回到自己工作崗位，整個人就像是被打了雞血滿血復活。
看到這一幕，徐昀則是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也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這段時間對於常溫超導材料研究他看了很多，加上里克特研究團隊的那篇論文，他已經確定了研究方向。
接下來他只需要在此研究方向上進一步挖掘，爭取合成出常溫超導晶體。
如果單靠他自己和其他研究成員，肯定會花費不短的時間。
想在一年內解決不太可能。
況且他還想著在攻克常溫超導後立刻著手可控核聚變能源的研究，肯定不可能單在這個項目上花費太長的時間。
分析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開啟大腦超頻。
強行來提升自己效率。
關於這點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作為行動能力極強的人肯定不會耽擱時間。
回到自己辦公室做好準備後，便立刻再次開啟了大腦超頻。
儘管眼下剩餘的積分非常有限，估計無法支撐到常溫超導材料被徹底攻克，但也只能儘可能增加研究進度了。
好在他還剩下三次進行科學模擬的機會，解決常溫超導材料項目應該沒問題。
隨著浮現在眼前的面板積分開始減少，徐昀整個人也沉浸在了那種熟悉的狀態中。
周圍的環境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思維前所未有的活躍。
腦海中所擁有的知識就像是得到了指令，開始推導常溫超導材料的合成方法。
原本腦海中對常溫超導的思路，隨著時間流逝也越來越清晰。
眼看就能徹底得到常溫超導晶體。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當徐昀被迫從大腦超頻狀態中脫離出來，看到面板上積分那欄已經正式歸為零徹底耗盡，他伸手輕微按摩著太陽穴臉色不怎麼好看。
「還是差了點啊！」
良久重新抬起視線嘆了口氣。
是的。
最終他還是未能推導出完整的合成方法，剩下的只能依靠實驗去嘗試合成。
不過此次大腦超頻也並非沒有用處，僅剩餘的那些積分不是白消耗的，起碼常溫超導材料的研究進度往前推了一大截。
只要根據推導過程嘗試合成出材料晶體，再使用科學模擬器模擬，便可以得到優化的建議，從而徹底攻克常溫超導材料。
想清楚這些他長呼一口氣，然後起身準備前往實驗室親自動手嘗試合成材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