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幾人中楊靖率先控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幾乎是剛聽到劉星的話便跨步上前，立刻將文件接過垂下視線仔細查看起來。
確認上面的晶片測試數據正如劉星說的那樣，瑕疵率的確在合理範圍後，再也抑制不住臉上湧現的喜悅。
整個身體似乎都在顫抖。
「是真的。」
「我們晶片的瑕疵率比海外公布的還要低的多。」
抬頭喊這句話時絲毫沒有控制情緒的打算，完全沉浸在這份高興中。
晶片製造瑕疵率是很重要的指標，眼下瑕疵率不但在合理的範圍內，甚至還要比海外製造的高端極紫外光刻機低的多。
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們光電技術研究所製造的光刻機，各方面性能已然達到全球頂尖行列。
甚至光刻膠也遠超霓虹那邊的化學公司。
本來按照大家的想法，能夠製造出國產極紫外光刻機已經是天大的喜事，結果其綜合性能已經不單單是追趕海外水平。
配合國產新型光刻膠已然是超越了。
而很快楊靖突然回過神來，連忙把手中文件遞給侯盛昌和羅長輝。
臉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侯院長你快看看。」
侯盛昌自然不會在意這點小事，依舊面帶笑容伸手接過後移動目光認真觀看。
旁邊的羅長輝則探過腦袋。
約莫過去大半分鐘的時間，侯盛昌這才重新抬起視線滿臉欣慰。
把文件遞給羅長輝後，頗為感慨的說：「能有今天的成績大家辛苦了，晚上我請客吃飯慶祝。」
「有了這個結果，就算阿斯麥那邊派人來交流學習也絲毫不慌了。」聞言羅長輝臉上堆著笑容說，同樣對這份測試結果感到非常滿意。
「能有這麼低的瑕疵率確實超出預料，看來是徐教授的光刻膠出了大力啊。」
侯盛昌接過話茬邊說邊看向徐昀。
相比在場其他人的反應，徐昀無疑是最為平靜的。
對這個結果並不感覺意外。
面對羅長輝遞過來的測試結果，僅大致看了眼便重新交給劉星。
他心裡清楚相比海外5納米甚至3納米晶片工藝的極紫外光刻機，眼前這台國產7納米光刻機肯定是和海外存在些差距的。
之所以能有這麼低的瑕疵率，估計就是他研發的新型高端光刻膠的緣故。
不管怎麼說都是隨機獎勵中得到的，肯定要比霓虹那些好的多。
當然徐昀也明白單靠一天的數據並不能說明問題。
需要長時間的光刻得到總數據才行。
念頭停留在這裡他開口道：「想確定新型光刻膠的真實數據，接下來還需要不斷光刻測試才行。」
「不過相信只要證明新型光刻膠的穩定，應該能夠打開全球市場。」
他們這話可一點沒錯。
之前新型光刻膠剛出來的時候，因為沒有長時間的使用數據，那些晶圓廠自然不敢隨意嘗試，哪怕這種新型光刻膠的售價要比霓虹那邊便宜很多。
可現在情況完全不同。
首台國產極紫外光刻機交付使用，便能夠自行給新型光刻膠測試。
屆時如此低的瑕疵率和成本擺到明面，只要貨源充足的話足以改變整個市場。
真到那一天，霓虹的化學公司便不是因為產能達不到而暫停出售。
乃是生產了壓根賣不出去。
侯盛昌羅長輝楊靖三人對徐昀的話很是贊同，想到很快整個半導體領域都將發生變化，便無比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事情進行到這裡，侯盛昌也總算徹底放心下來。
知道自己這次錦城沒白來。
內心久久難以平復之下，再次重複道：「今天我自己掏錢請他們項目組的人吃飯慶祝。」
「那院長我們可就不客氣了。」楊靖笑著回復。
就這樣接下來的時間他們也沒必要繼續留在這，直接便返回了各自的辦公室。
尤其侯盛昌還需要立刻向上面匯報。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儘管國產極紫外光刻機成功完成組裝並首日順利，但對於這個情況暫時還是選擇了保密並未對外公開。
畢竟過兩天阿斯麥公司的人就要過來，要是提前知道情況那還有什麼意思。
晚上。
正如侯盛昌說的那樣，他的確自掏腰包請整個項目組的成員參加宴會。
算是他作為科學院院長，對大家的勉勵誇獎。
不過在宴會結束的第二天清早，侯盛昌便乘坐航班返回了帝都。
徐昀雖想著儘快回京州市陪陳詩禾，但礙於阿斯麥公司單方面整出來的交流活動，只得再等兩天應付完這技術官托尼諾。
按照他的想法是，既然是要來交流學習，那不拿出點真東西顯然是不行。
科學院可沒有白接待的道理。
起碼要搞回來點技術。
不管怎麼說阿斯麥作為全球最大光刻機半導體設備製造供應商，在此領域研究這麼多年，國產光刻機肯定有著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接下來的兩天光電技術研究所內非常平靜，首台極紫外光刻機默默運轉，批量製造靈思智能汽車晶片。
相比較智慧型手機，汽車晶片的需求量無疑小的多。
用不了多久便能完成開拓者的訂單。
加上智能駕駛系統越發成熟，相信很快首台智能駕駛搭載固態電池的汽車開拓者，便能夠正式上線和大家交代宣布汽車進入新能源領域。
屆時汽車行業相信也不會平靜。
當然這些可不是徐昀需要考慮的問題，他只需要把阿斯麥的技術官托尼諾應付好。
……
……
很快兩天時間過去。
在這段時間內所製造出的晶片經過測試，瑕疵率均和首日區別不大。
這說明新型光刻膠確實穩定，能夠大規模長時間使用幫助晶圓光刻。
此消息自然是讓所有人高興不已。
要不說距離交付使用還段時間的測試，大家都想立刻把情況公開。
和網友們一起分享這個好消息。
但由於保密工作做的比較到位，網上依舊是風平浪靜。
沒有任何相關情況傳出。
當然眼下徐昀等人也沒那個時間去網上分享，因為此刻他正和楊靖劉星等人在機場。
光電技術研究所作用接待方，雖說作為東道主應該給予足夠的尊重。
可想到和阿斯麥方面的關係，羅長輝兼任所長肯定不能親自前往機場迎接。
何況光刻機這邊還需要有人盯著。
在這種情況下，徐昀便和楊靖帶著幾位博士後前往錦城機場。
徐昀已經不需要為項目上的事操心，時間上面肯定不會缺少，加上他還想和這位技術官好好交流下，便主動提出過去機場。
可能是大家對這位技術執行官沒啥好印象，到達機場沒多久便忍不住吐槽起來。
「徐教授。」
「我們不會被放鴿子吧？」
「已經過了航班時間。」
劉星在一眾博士後研究生助理中算比較外向的，加上平時話就很多，望著出來的方向遲遲看不到人，便扭過頭略顯不滿的說了句。
此話也得到了楊靖的認同，開口附和道：「咱們還要等多久？」
徐昀聽完兩人的話心裡也是哭笑不得，雖說和海外這些人打交道不是誰都擅長，但來都來了肯定要把人接回去。
省得留給對方把柄，到時候小題大做。
影響後面首台極紫外光刻機交付使用的重大消息。
他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沉聲說道：「大家再耐心等一會吧，飛機延誤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劉星和楊靖也就是嘴上發發牢騷，行動上對於這次任務還是很上心的。
聽到徐昀這句話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直到一句驚喜的喊聲傳來，立刻把大家的目光吸引過去。
「你們快看，那是不是咱能要接的人？」
徐昀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支有七八個人組成的隊伍正走過來。
其中有男有女。
由於都是外國人的緣故，體型外表上和周圍人存在著比較大區別。
加上又都是穿著西服戴著墨鏡，路過的很多人都忍不住側目。
徐昀打著主意要和這位技術官交流，自然昨天晚上就讓笨笨查閱了對方的資料。
他知道走在前面的中年男子正是托尼諾。
「我我們要接的人，過去吧。」
確定對方身份徐昀倒也沒有故意遲疑，隨口回答一聲便邁步迎了上去。
「你就是被科學界稱作奇蹟的徐昀吧，我是阿斯麥公司的技術官托尼諾。」
托尼諾立刻認出徐昀，連忙摘掉墨鏡頗為興奮的和徐昀介紹起來。
他這次雖然是派來確認光電技術研究所在徐昀的帶領下能否研發出極紫外光刻機，但對於徐昀本人他無疑更加感興趣。
「你好。」
「歡迎托尼諾教授來我們研究所交流學習。」
「我們已經為你安排好了酒店。」
徐昀伸手和對方握了下，並禮貌性的回了兩句。
按照正常流程，這麼遠飛過來肯定是先下榻酒店歇歇腳再說。
等第二天再講正事。
不過托尼諾對徐昀的安排顯然不滿意，聞言當即抬手很果斷的說：「還是直接去研究所吧，我也很迫切的想要在這次交流活動中學到東西。」
此話一出身後楊靖劉星等人頓時臉色有些不自然。
誰不知道放眼全球就屬阿斯麥的技術最強，能夠製造最為高端的光刻機。
現在堂堂的技術官跑到他們這裡說要學習東西，這話只能那麼虛偽了。
要不是為了顧及所里的形象，他們絕對沒有現在這麼好的態度。
倒是徐昀聽到這句話嘴角浮現出笑容，直接答應了對方的請求。
「那就聽托尼諾教授的意思。」
說完便領著對方一行人乘坐提前準備的商務車，朝著研究所駛去。
——
車上托尼諾和徐昀坐在後排。
能在四十多歲的年齡成為阿斯麥技術執行官，托尼諾的水平自然不用多說。
他以前也自詡為天才。
可自從知道徐昀並了解其經歷後，他才真正明白天才之間也有巨大差距。
側過目光打量著這張年輕面容，如果不是現實擺在眼前任誰也不會相信，這是解決了世界數學難題推動電池行業革命，讓人工智慧邁上新台階的人。
隨著車輛行駛，徐昀始終保持沉默，這讓他實在閒不下來。
最終還是主動開口嘗試和徐昀交流。
「徐教授。」
「我們公司得知你們研究所正在研究光刻機，並且有了全新的方向，這才派我過來希望大家能相互交流。」
「共同為半導體行業的發展做出貢獻。」
「不知道目前你們研究已經到什麼程度了？」
徐昀聞聲直接略過了托尼諾前面的廢話，面對這個問題他選擇了如實回答。
「我想托尼諾教授應該清楚，我們對光刻機的研究起步比較晚，和你們阿斯麥公司相比存在著不小差距。」
「這次我們的項目一直持續到現在，也才僅僅組裝完首台極紫外光刻機。」
「距離正式交付恐怕還要兩個月時間。」
托尼諾本來聽著還不感覺有什麼，但得知已經組裝好一台極紫外光刻機後，整個人腦海中頓時充滿問號？
什麼情況？
在他看來阿斯麥擁有如今的地位是應該的，畢竟他們公司在光刻機研究上投入了大量的時間和資金。
徐昀這邊短時間想追趕這份技術差距，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從某方面來講，他這次來更多是有種看笑話意思。
畢竟誰讓徐昀公開表示會在今年交付首台極紫外光刻機。
真要是成功的話，豈不是顯得他們公司很廢物。
投入那麼多卻不如人家隨便研究下。
但是現在徐昀說首台光刻機已經組裝好，並且還會在兩個月後交付。
這豈不是實現了先前的承諾。
「以他們的實力這麼短的時間內絕對不可能研究出極紫外光刻機。」
「對了。」
「肯定只是普通的光刻機。」
大量的念頭在托尼諾腦海中閃過，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並且越發堅定。
待表情重新恢復平靜後又繼續說道：「徐教授口中的光刻機難道已經達到28納米工藝，這種研究速度確實非常的快。」
徐昀將托尼諾的表情變化全部看在眼裡，對此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吐槽。
沒想到這位技術執行官竟也自欺欺人。
但誰讓他最不擅長的就是騙人，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依舊只能實話實說。
「28納米的光刻機我們已經淘汰掉了，這次最先研發出的光刻機為7納米工藝。」
「等下到研究所還指望托尼諾教授能多指點呢。」
「7納米工藝的光刻機？」托尼諾的臉色有些難看，不知道究竟該不該相信。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如果光電技術研究所真製造出了7納米工藝光刻機，那麼將會成為他們公司掌控市場最大的威脅。
畢竟這種恐怖的升級速度，用不了多久便能解決5納米甚至3納米的工藝。
屆時給整個半導體領域帶來的變化，根本沒有辦法去估量。
也正是這個結果太過驚人，這讓他依舊不願意相信徐昀的言論。
「我們共同交流。」
勉強保持鎮定回了這麼一句，便自發保持起沉默。
主要他在徐昀這裡占不到任何優勢，繼續說下去也沒啥意義。
反正等到了研究所見到光刻機，那麼事情的真相就會徹底解開。
他可是這個領域的專家，任何弄虛作假都騙不了他。
甚至他已經想好，只要確定徐昀沒有研製出極紫外光刻機或者只是普通光刻機，等回去後就會立刻聯繫媒體進行報導。
如此公眾的目光在投向光電技術研究所時，也會從側面證明他們阿斯麥的實力。
徐昀並不知道此時托尼諾正在想什麼，但他清楚等對方到了研究所看到那台極紫外光刻機，流露出的表情一定會非常好玩。
就這樣兩人各懷心事順利到達研究所，在從車上下來後能看到羅長輝已經迎了過來。
顯然他也清楚這時候再不露面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歡迎托尼諾教授來我們研究所交流，我是這裡的所長羅長輝。」
羅長輝走至跟前停下身子後，禮節性打了個招呼並介紹自己的身份。
但顯然這時候托尼諾的注意力都在光刻機上，握完手便開口道：「羅所長，現在我們就去看一看你們研究的光刻機吧？」
「現在？」
羅長輝聞言微怔，下意識說：「托尼諾教授這麼遠過來還是先休息吧。」
「交流的事情可以放到明天。」
「放心吧羅所長，我現在狀態非常好。」托尼諾笑著肯定的說。
「可是……」
「就按托尼諾教授的意願吧所長，剛好能給我們指點下光刻機運行中的問題。」看到羅長輝還想勸阻，徐昀當即插嘴補充。
說完還不忘沖羅長輝使了個眼色。
托尼諾還不知道自己等下會面對什麼，很是大方的在旁邊附和。
「放心吧羅所長，既然是我們主動申請的交流，那肯定會在技術上指點你們的。」
反正在他看來徐昀最多只能製造28納米工藝的中端光刻機，就算適當指點下相關技術也不會對他們公司造成什麼影響。
到了這個時候羅長輝哪裡還不知道徐昀的打算，心裡不由得為托尼諾同情。
最終在羅長輝和徐昀楊靖以及數位博士後的陪同下，托尼諾一行人前往光刻機所在的樓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