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灼那時候拿了報酬之後趕路時在一個包子店吃包子，聽到了門口一群大媽的閒聊。
「你們聽說昨天晚上的事了嗎？」
「聽說了，哎，你們說真是小花回來索命了嗎？」
「誰知道呢，不是說有個什么小道士，救了那狗男女的命嗎？那就是厲鬼索命來了吧。」
「要真是厲鬼來索命也是那對狗男女活該的，當年小花多好一姑娘，爸媽去世她就一人照顧爺爺奶奶，等老人病逝了，她也積極生活，還總是幫咱們鄉親鄰里。誰想到好心救了那男人，被那男人算計的吃絕戶，成親當晚就死了，慘呦。」
「是啊，都是那對狗男女，小花成親當晚撞破了他和那女人的姦情，當場氣死了。那男人連個葬禮錢都不肯出，霸占著小花的房子，小花死了沒三天就把那個女人領回家了，苦命的小花，那天殺的壞道士，為什麼要阻攔小花復仇，就該讓小花殺了那對狗男女！」
「唉，別說這個了。現在咱們還能在門口罵幾句，等過陣子城裡分的拆遷款下來了，他們就要拿出吃絕戶的錢遠走高飛，過好日子了。」
「我聽說那姘頭還懷孕了，喪盡天良的東西懷的也定是個壞種！」
靈灼坐在那裡聽完了一切，只覺得如坐針氈，如墜冰窟。
怎麼會是這樣……
天殺的壞道士，為什麼要阻止小花復仇？
因為鬼新娘戾氣重到能殺人，必然是吞噬了其他無辜的靈魂變得強大起來的。
先吃孤魂野鬼，吃死去的無辜魂魄，再吃生魂。
她還看出了要被殺的女人是個孕婦。
「自詡正義的道士，揮起了正義的劍，卻保護了惡人。」靈灼閉上眼睛，亭子上的紫藤花拂過她的發尾，閉眼是因不想再去想自己犯下的錯。
謝雲炎抿了下唇道：「若換了我，也會是一樣的選擇。」
靈灼看他，似是有些不信：「你也會犯錯嗎？」
謝雲炎：「我很想說我不會，但事實是我也會。我師父常說，問道之路之所以孤獨，是因為這條路上的一切都需要自我摸索。知善惡，辨是非，本就沒有公式，有的只是一顆心中無形的一桿秤。我是人，在一切魑魅魍魎、鬼魅邪祟面前，我的心會下意識偏向同類，這是無法控制的本能。」
靈灼遲疑了下：「那若是你知道呢，你知道鬼新娘遭遇多少不公平，你會放任她嗎？」
謝雲炎搖頭：「我們是道士，不能容忍任何為禍人間的惡鬼存在。」
靈灼心裡燃燒起的希望的小火苗，稍微暗了暗，
果然啊，她就知道，謝雲炎會這樣說。
這是沒錯的。
道士本就是除魔衛道的，但是——
「但是——」如夜風一樣的聲音，飄到了靈灼的耳朵里：「我會讓她手刃仇人，為自己報仇之後再出手殺她。我想，你亦如此。」
他想，她在後悔的，並不是她出手殺掉了鬼新娘。
作為道士，她一定不會放下心中正義，不會讓惡鬼為禍人間。
但是她也hi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這世間善惡，並不是一條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