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卻詭異的嗩吶獨奏聲響徹雲霄,在這樣的荒山野嶺中,平添了幾絲恐怖。
尤胭倒是毫不改色,輕輕一躍,跳到了樹幹上,借著夜色和枝葉,掩蓋住了自己的身形。
「停停停!這裡吹錯了!」
嗩吶聲突然斷掉,一個四五十歲的女人突然開口,「都演練了這麼些天了,怎麼還能吹錯呢?明天就是正式拜堂成親的日子了,我們得讓小少爺順順利利地把媳婦娶回來。」
「知道了陳媽。」
「陳媽知道了。」
女人話落,幾聲機械呆板但尖銳的聲音響起。
尤胭低頭看向樹下,只見夜色中,一夥迎親隊伍正晃晃悠悠地向這邊走來。
四個穿著粗布短打的男人抬著一輛紅轎子,轎子前後有一夥迎親樂隊。領頭的,就是剛剛那個吹嗩吶的。
除此之外,轎子旁邊則是頭戴鮮花的中年女人,看起來有些像媒婆。
此時月上枝頭,尤胭仔細瞧了一眼,發現地上的所有人,都沒有腳。
他們各個表情跟工廠里複製出來的一樣,處處透露著死物的氣息。
還有那輛轎子,正常的新娘轎子都是大紅色的。但這一輛卻是慘白慘白,猶如紙糊的一樣。
看來盛暖這是遇上了鬼娶親,只是不知道這鬼究竟為什麼會纏上她。
就在尤胭思索時,不遠處卻響起了女孩的尖銳叫聲。
尤胭腳尖輕點,從一棵樹跳到另一棵樹上,來到了聲音的來源處。
盛暖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有這麼害怕過。
夢中的那個男人又出現了,依舊是看不清臉的模樣。
只是這次與之前不同的是,她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道被誰換上了大紅色的嫁衣。
男人的臉逆著光看不清楚,但盛暖卻十分清晰地看到了男人伸出來的手。
那隻手乾瘦乾瘦的,雖然皮膚白淨,但透露著不健康的青灰色。
盛暖只看了一眼,就噁心得胃裡直翻湧。
可偏偏是這隻直叫她噁心的手,竟然還落在了她的頭上。
「還有一天。」
男人的聲音響起,順勢摸了摸盛暖的腦袋,又多說了一句話,「你穿這衣服,真好看。明天,我就來接你。」
盛暖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不過還是大著膽子問道,「你為什麼要來接我?我,我不認識你啊,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噓。」男人又將手堵住了盛暖的嘴。
盛暖清楚地感受到那隻手的冰涼,這手的溫度壓根兒不像活人。
「不認識我沒關係,我姓屠,明天之後我們就認識了。等我,我的……暖暖。」
男人說完之後似乎是笑了一聲,隨後就閒庭信步地離開了。
他一離開,盛暖就再也繃不住了,嚇得哇哇大哭。
尤胭見那男人要離開,立即從包里掏出了一個黃符疊著的千紙鶴,將那紙鶴放飛了。
紙鶴撲棱著翅膀,跟著男人飛了過去。
「行了別哭了。」尤胭放完紙鶴,一把拉起了盛暖,「今天也算是得到了一些信息,我們先出去再說。」
「大師!」盛暖沒想到竟然真的在夢裡看見了尤胭,剛剛害怕的心情也平復了幾分。
「先出去!」
尤胭話落,盛暖眼前一陣眩暈,隨即在床上大口呼吸地坐了起來。
一直守在旁邊的周婷見狀,立刻走過去給盛暖遞了杯水,「怎麼樣了,解決了嗎?」
與此同時,尤胭也睜開了眼睛。
盛暖根本沒心思喝水,她嚇得半死,渾身止不住地發冷,「大師,現在該怎麼辦?那個男鬼的意思是,明天要娶我?可是人鬼殊途啊!」
【我丟!果然是鬼娶親,我猜對了!】
【媽媽呀,該說不說,盛暖這個體質真的是厲害……】
【她不僅要有一個鬼孩子,還要有了一個鬼老公?】
【好恐怖!明星都會遇到這種事情,那我們普通人要是也遇到了,怎麼辦啊?】
【沒事,現在關注阿胭大師。阿胭到手,藥到病除!】
「那姓屠的既然能來娶你,想必是知道了你的生辰八字。你好好想想,你的八字都有誰知道?」
「八字?」盛暖眨眨眼,突然像想起來什麼一樣看著周婷。
周婷摸了摸鼻子,難得露出了幾絲尷尬,「之前暖暖上過一檔綜藝,那裡有一個算命大師。我們在節目上,就把八字給公布了……」
「簡直是胡鬧。」尤胭斥了一聲,「生辰八字這種私密的東西怎麼能隨隨便便告訴別人?照你這麼說,八字這條線索就完全斷了。」
「嗚嗚嗚,我真的不知道八字不能說。大師,現在怎麼辦啊?我不想死,我還想繼續去當動物救助的志願者呢。」盛暖抹了一把眼淚。
「找不到知道八字的那人,也就沒法找到你們的婚書。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只不過有些冒險。」
「什麼辦法啊大師,不管怎麼樣,只要我能活下來就行。」
尤胭看著盛暖,在心裡做出了決定。
「明天晚上我來代替你,你什麼都不需要做,只要做到一點。」
盛暖問道,「需要我做什麼?」
「保證自己全程睡著不會醒來,如果你中途醒了……」尤胭頓了頓,微微皺起秀氣的眉頭。
「會怎麼樣?」盛暖又問道。
尤胭瞥了一眼仍舊在直播的手機,壓下了要說出的話,「你只要記得,不可以醒過來。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哪怕是去醫院開處方藥,都要保證自己一覺睡到天亮。」
盛暖見著尤胭如此嚴肅的神情,點了點頭,「好的大師,我一定會做到的。」
尤胭嗯了一聲,低頭開始畫符。
直播間雖然粉絲居多,但也不排除其中有渾水摸魚的敵人。
所以尤胭不能說,萬一盛暖中途醒了過來,那她就會永遠被困在那場夢裡,活著也跟死了沒什麼兩樣。
這無疑是十分冒險的舉動,但為了救人,她不得不冒險。
尤胭嘆了口氣,只能加緊多畫幾張符。
時間一分一秒過得極快,眼看著就到了第二天的晚上。
盛暖信誓旦旦地躺在被窩裡跟尤胭保證,說自己已經吃了強效安眠的藥,今天一定不會醒過來。
尤胭聞言安了安心,用小剪刀剪下了一縷盛暖的頭髮,用紅繩拴在了自己的身上。
隨後再度利用窺虛之術,進入到了盛暖的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