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推我出去,我要親自送客!

  壓制天子冠,便是壓制「邪毒」。

  超凡脫俗的大師,亦或浪跡江湖的騙子,都說過此話。

  可無一例外,沒有成功。

  謝家三人卻信了眼前這個篤定又自信的女孩兒。

  「大師,需要什麼工具或法器嗎?我謝家一定全力以赴。」

  姜練搖頭:「只要一道印,我獨自便可完成。你們離遠些,安靜些,不要打擾我。」

  謝家人見姜練神色認真,語氣嚴肅,不僅不敢出聲打擾,連帶著呼吸,都輕了些。

  抬腿動身,剛站得離病床遠些,便見姜練走到病床旁。

  掀開面具,黑霧驀然飛出。

  不待黑霧有所動作,便見數道黃符飛出,將黑霧包裹其中。

  黃符自燃,掙扎的邪物慘叫一聲,化為齏粉。

  謝家人不由睜大眼睛。

  那隻以毒為食的邪物,就這樣被消滅了?

  再看姜練,三人呼吸愈發小心。

  只見姜練頭顱微低、眼眸微垂,右手食指、中指並立虛指眉心,其餘三指微彎。

  調皮、自信……一切情緒似乎都從她身上消失。

  她靜靜站在那裡,只剩下悲天憫人的氣質。

  忽地,她身周的空氣微微晃動,一層淡淡白霧凝出,將她籠在其中。

  雙指為筆,靈力為墨,虛空勾勒,筆走龍游。

  每畫一筆,她身旁的白霧就黯淡幾分。

  直至收筆,白霧已經微不可察。

  姜練臉色有些蒼白。

  用力將印打入謝瑾泉體內,她扶著旁邊的桌子穩了穩身子。

  畫印消耗的靈力,比普通的符要多。

  要封九魂九魄怪這樣的大邪之物,所需靈力更不在少。

  她方才畫印的靈力,相當於畫了兩百張平安符,幾乎將她體內靈力耗盡。

  饒是如此,也只能封住天子冠半年。

  「大師,你還好嗎?」見姜練臉色蒼白,謝孟有些擔心。

  「大師,你是不是受傷了?」謝老太扶住姜練,面露擔憂。

  「沒有,」姜練彎起嘴角:「只是靈力耗費太多,有些虛弱。」

  「天子冠已經被我封住,半年內不會有異動。」

  「謝瑾泉應該很快就能醒來,你們看著吧,我先走了。」

  見她堅決,謝家人只好讓司機相送。

  姜蘿已經回到家中。

  姜練怕她擔心,隨便應付兩句,又囑咐姜蘿別來打擾,才鑽進了房間。

  靈力空虛,身體虛弱,她需要休息。

  再次睜眼,已是第二天中午。

  剛一清醒,姜練便驚喜地發現有上百點金光繞在她周圍。

  那些被人體器官販賣組織抓走的人得救,幾十個家庭得到救贖。

  這些金光,來自獲救的人及其家人。

  真是餓了就來飯。

  姜練又盤膝而坐,將金光一一吸收。

  這一坐,又是一天過去了。

  曾蘭關上門:「姜蘿,你別擔心,小練臉色紅潤,不像生病的樣子。依我看,小練是在修煉。」

  「可她已經兩天沒出門了,」姜蘿放心不下。

  「昨兒是躺著,今兒是坐著,能一樣嗎?」曾蘭揉揉好友的肩:「而且你也說了,小練專門囑咐你不要打擾她,這就說明她有重要的事情。」

  姜蘿動了動嘴唇,終究沒有說話。

  女兒雖恢復正常,可細細深究,與常人仍不相同。

  比如,算命畫符。

  但她願意接受這種不同。

  無論是痴傻的女兒,亦或愛好獨特的女兒,都不妨礙她愛她。

  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姜練平安健康。

  鈴——

  刺耳的鈴聲忽然響起,姜蘿猛然回神:「有客人。」

  「肯定是我家兩個小子,他們嚷嚷著來看你,」說罷,曾蘭眉頭微皺:「不對,應該只是向明,邑明那小子這幾天不知在忙什麼,每天晚出早歸的。」

  「算了,看看就知道了,」曾蘭把姜蘿推下樓:「你坐著,我去開門。」

  姜蘿笑著點頭。

  可等了片刻,進來的只有曾蘭一人。

  曾蘭神情複雜:「是貴客,但與周家人有牽扯。」

  她捏不准姜蘿是否歡迎,這才特意回來,推著姜蘿去看。

  聽到「周家」二字,姜蘿臉色一變:「怎麼?他們敢明目張胆地上門欺負人?真當我死了?蘭姐,推我出去,我要親自送客!」

  欺負?

  那家人好歹是豪門家族,不至於做出欺負孤兒寡母的事情吧?

  可想到他們與周家的關係,曾蘭又覺得不無可能。

  像這種大家族,以權勢壓人的時候多了去了!

  可這裡,是平城!

  曾蘭揚著頭:「走,我蔣家給你們母女撐腰!」

  走至門口,她神色凜然:「謝總,若你上門喝茶,我們歡迎。若你們是為周家出頭,哼!我醜話說在前面,強龍不壓地頭蛇!」

  然,周遭安靜得詭異。

  向外看去,便見門外幾人滿臉驚愕。

  再看身旁的姜蘿,亦是神色複雜。

  曾蘭搞不清狀態,輕戳姜蘿一下:「不是要趕客嗎?」

  姜蘿抿著唇,搖頭:「請進來吧。」

  面前幾位久久未見,姜蘿卻不覺得陌生。

  「謝叔叔,謝阿姨,最近身體還好嗎?謝大哥,聽說你放權了,這下不用再像以前那麼拼命工作了。」

  曾蘭一愣。

  叔叔?阿姨?大哥?

  剛見面就用這種稱呼,是不是有套近乎的嫌疑?

  卻在這時,她見精幹的謝老太太孔萄竟眼泛淚花,握住了姜蘿的手。

  「你怎麼這麼狠心?二十年都不肯回家。你知不知道,你媽媽每天都在想你啊!」

  姜蘿蠕動著嘴唇,笑臉哭相。

  「小蘿,」謝老爺子謝刈語重心長:「你看看我和你阿姨,白髮滿頭,步子蹣跚,身體各方面都不聽使喚了,再過幾年,就該入土了。」

  「你和家裡慪氣,僵持著不回家,可是你想沒想過你爸媽?」

  「難道真要等他們成了一捧骨灰,你才肯回去看看?」

  想到年邁的父母,姜蘿終於無法自持,淚流如注。

  當年她不肯聽家裡人的安排,來到平城創業。

  不想,遇到周煥。

  二人迅速墜入愛河,準備結婚。

  姜家說周煥圖謀不軌,姜蘿卻認為周煥不知她真實身份,和她在一起只是因為愛。

  為了這份愛,她和父母大吵一架,甚至決裂。

  那之後,她再沒回去過。

  一開始是不想,後來是不能。

  二十年來的日日夜夜,她無時不在思念親人。

  「你媽知道你性子倔,」孔萄輕嘆:「便讓謝孟去周家,給兩個娃娃定親。」

  「本以為你能看懂我們的意思,可你就是不肯聯繫家裡。」

  「你爸媽的心,涼透了!」

  「他們不許任何人提起你,也不許任何人注意你的生活,但他們只是強撐啊!」

  「他們對你的思念,從未停止。」

  「小蘿啊,娃娃們的婚期到了,你也該回家了。」

  「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吧?」驀然,謝孟嚴肅的聲音打斷了這份溫情。

  他神情嚴厲:「小蘿,你的腿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