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沒有回話,他神色凝重,似有千言萬語在舌尖打轉,卻又被一股無形力量束縛。
沉默良久,他才緩緩開口,「千鶴道長那邊有消息麼?」
宋槿禾垂眸,輕抿朱唇,「有了金絲蟬衣,也算是有消息了。」
「那你有什麼打算?」
宋槿禾嘴角浮起一抹苦笑,「我能有什麼打算,當初來到陸家,就是為了救陸梟的命並與他成婚,如今……他怕是死也不肯娶我了。」
陸鳴剛欲開口詢問,又忽然是想通了什麼。
目光中帶著一絲探尋,「你這麼執意要嫁給陸梟,是因為他能救你的命麼?」
宋槿禾抬頭望向他,眸中平靜,「是。」
「他是你的生死劫?」陸鳴噌的一聲站起,身上氣息陡然紊亂。
宋槿禾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你也知道生死劫的事?」
生死劫,聽著可怕,實際一點都不安全。
處理不好,人會死。
也不是每個人都會有,和物極必反一個道理。
一個特殊的八字,往往有著頂端的配置,也有一些不起眼的致命疏漏。
就比如她,命格硬到了一種特殊境界,克天克地克萬物。
掌紋持著清風劍,只准她傷人,不准人傷她。
名副其實的死道友不死貧道。
可唯獨生死劫是她的大忌,二十五歲之前若是不能和八字相符的人在一起。
便會生死道消。
而與她命格相符的人就是陸梟。
陸梟是她的劫,也是她的救命良藥。
兩人本應雙璧合輝,相輔相成,卻不知道為什麼,走到了如今這種地步。
陸鳴也收起那滿臉的疑惑,重新坐回沙發上。
不置可否地輕笑一聲,「你就這麼確定他是你的生死劫?有生死劫的兩個人,自救之法無外乎兩種,一種是相輔相成,如陰陽交融,彼此成就。另一種則是一方太強,以絕對的力量壓制另一方,不斷打壓直至對方在博弈中死亡,魂飛魄散,但無論從哪一種角度審視,陸梟可都不像。」
宋槿禾也曾對這一點反覆思量,可陸梟是她的生死劫是師父親口告訴她的,難道還會有錯?
而此刻,疑雲卻在心頭悄然聚攏。
也或許,真的是師父弄錯了也不一定……
還是儘快找到師父再做確定一下為好。
前往崑崙台的事,她沒有跟任何人說起,只是在臨行之前,特意去了一趟賀家。
賀海舟是值得敬重的長輩。
在賀海舟的應允之下,她正式將賀浩然收為徒弟。
收徒儀式極為簡單,只因她生性不喜熱鬧。
僅是簡單的奉茶、叩頭,便宣告禮成。
儀式結束後,宋槿禾未作絲毫逗留。
她向賀浩然坦言有事需外出遠行,賀浩然雖困惑與不解,也未多追問,只是將她送出了雲城。
……
崑崙台地處天城區。
此區域並不在雲城的管轄範疇之內。
而天城乃是岐家的勢力盤踞之所,據說岐家在此地頗具威望,其指令猶如當地的行事圭臬,眾人不敢不從。
宋槿禾驅車行駛了整整一天一夜,長途的奔波讓她疲憊不堪,終於在次日黃昏時分抵達了天城。
她尋了一家酒店辦理入住手續,一心想著能好好休息一晚,養精蓄銳,明日抵達崑崙台。
可誰知她正沉浸在睡夢中時,忽然一陣敲門聲將她從睡夢中驚醒。
她睡眼惺忪,披衣起身,趿拉著拖鞋走向門口,隨口問道,「誰啊?」
門外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你好,需要特殊服務嗎?」
宋槿禾打開房門,只見一位長相頗為俊朗、身形矯健的男服務生站在門口。
他身著一身精緻的西裝,修身的剪裁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他寬闊的肩膀和緊實的腰身,將他襯托得英氣逼人,脖子上還繫著一條白色蝴蝶結,雙目含情,像極了傳說中的小奶狗。
宋槿禾懵了那麼一瞬,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的她,不假思索地隨口罵了句,「sb。」
便要甩手要關上房門。
可沒等門關上,敲門聲再次響起。
宋槿禾不禁有些惱怒,她猛地拉開房門,正欲發火,卻見一大束嬌艷的玫瑰突然出現在眼前。
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怎麼不聲不響地就走了,也不與我說一聲,電話不接,簡訊不回,讓我擔心死了。」
是陸鳴!
她這才猛地想起,陸鳴還有小岐總身份,自己來到岐家的地盤,又怎能瞞得過他?
當看到陸鳴身著服務生裝時,她微微蹙了蹙眉,「剛才的那個服務生…」
陸鳴有些不好意思地訕笑著,伸手抓了抓脖子,解釋道,「不是怕你無聊麼,想給你點小驚喜。」
宋槿禾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笑,卻笑得淡然無味。
她轉身回到房裡,倒了杯水,輕抿一口潤了潤嗓子,「你怎麼也跟過來了,陸家的事情都處理了嗎?」
陸鳴走進房間,將玫瑰花放在一旁的桌上。
「都處理了,現在雲城排行榜上已經沒有陸家了。」
宋槿禾拿水杯的手忽然頓了一下,心中五味雜陳。
片刻後,又扯出一抹略帶苦澀的笑,「說到底,還是因為我的出現才擾了陸家的安寧。」
陸鳴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巧妙地轉移了話題,「你來天城做什麼?」
「找人。」
「千鶴道長在天城?」
宋槿禾猶豫了一下,輕輕搖頭,「不太清楚,但有人讓我用金絲蟬衣換師父的消息,地點就在天城的崑崙台。」
「崑崙台……」陸鳴眉頭緊鎖,自語道,「可據我所知,這段時間正是崑崙山靈氣縮減的時期,崑崙台那邊更是靈氣全無,但也正因如此,有許多門派都會慕名而來此地『尋寶』,莫非千鶴道長也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樣來這裡尋寶了?」
「你覺得他會為了尋寶而不接我的電話麼?」
宋槿禾將杯子裡的水一飲而盡,轉過身來,雙臂抱胸,眼神中透著一絲不耐與疲憊,「你有事沒事,沒事就趕緊走,我要好好休息,明天還要去找師父。」
「我……」陸鳴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頓了一下才說道,「我們可是領過證的夫妻,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就不能收留我一個晚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