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懷瑜病發

  肖洛依這才撒手,余素琴看著自己被捏成得發紫的手腕,卻尖叫了起來:「現哥兒,你真這樣忘恩負義?再怎麼樣,他也是你的……」

  話到嘴邊,余素琴又憋住了,她看了一眼陳彥峰。

  陳彥峰面沉如水,黑得像鍋底。

  「你若是今日不肯幫我們,就別怪我嚷嚷出來!」余素琴再次威脅。

  她就不信,陳懷現他們費了這麼多年的力氣,才建起這樣一個青磚大瓦房,會願意因為身份暴露,而毀於一旦!

  陳懷現嗤笑一聲,主動開口:「若是我不肯幫你,你就要嚷嚷出來,說他曾經是我的父親嗎?」

  「你還想嚷嚷,我曾經是侯府世子爺嗎?」

  「或者你想告訴所有人,因為我父親寵妾滅妻,污衊我娘與人有染,說我們三個是野種,所以被一紙休書逐出家門?」

  「又或者,你想告訴所有人,他!已經開了祠堂,將我們三兄弟族譜除名,從此跟威遠侯府再無瓜葛?!」

  陳懷現指著陳彥峰,怒目圓睜,鬍鬚怒張,瞧著跟怒目金剛似的,竟叫人望而生畏!

  余素琴呆住:他怎麼……怎麼還主動嚷嚷出來了呢?!

  這等醜事,他不該好好遮掩著嗎?

  不等余素琴再說什麼,陳懷現指了指陳彥峰:「你們是從京城出來的,難道不知道,當年的事情,就連聖上都聽說了?」

  「若是聖上要牽連我們,這次的聖旨怎麼沒把我們三兄弟也算進去?」

  「聖上一定心知肚明:既然當初我們被逐出家門,族譜除名,那你們做的孽,與我三兄弟就無關!」

  余素琴:「!!!」

  陳彥峰:「……」

  他竟一點都不怕?!

  他怎麼如此篤定?!

  手中最大的王牌陡然被掀開,卻發現一文不值,余素琴和陳彥峰都不由自主地心頭一顫!

  若當初讓他們離開時,威遠侯府再溫和一些,對他們更好一些,給他們留些面子,再給他們一些銀錢……是不是現在會有不同?

  然而世上沒有早知道。

  當初站在大宅門中放肆嗤笑的大伯母,如今卻為了一口飯,一張床,涎著臉求上門來。

  當初高高在上的威遠侯,此時卻為了一家老小的容身之所,登門求和。

  何其可笑!

  真相被陳懷現親自揭開,陳懷瑜面色逐漸蒼白。

  陳懷瑾看了一眼小弟,上前一步盯著余素琴,嘴裡蹦出一個字:「滾!」

  不等余素琴再說什麼,一直態度溫和的溫大元從腰上扯下鞭子來,一鞭子抽在了余素琴大腿上:「還不快走!」

  余素琴疼得尖叫一聲跳了起來:「啊!我這就走……我這就走!現哥兒,當年的事情可跟我無關啊!我到底是你大伯母……」

  陳懷現冷冷地瞥了余素琴一眼:「當初譏諷嘲笑我娘的時候,對著我們吐口水、推我們出門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你是我大伯母?」

  余素琴:他還記仇的嘞?

  眼看著溫大元的鞭子又舉了起來,余素琴趕緊往外跑:「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溫大元沒打陳彥峰,那是給肖洛依留面子,可陳彥峰若是不識趣,那就……

  眼看著溫大元舉著鞭子看向了自己這邊,陳彥峰不想當著他們三兄弟的面挨打,也只好抬腳離開了。

  關鍵時刻,葛娘子走了出來:「肖娘子,要給這位差官打包飯菜嗎?」

  溫大元要送這兩個喪門星去落馬坡,不能留下吃飯,正為晚飯失落呢,聞言立刻看向肖洛依。

  肖洛依笑了笑,親手將兩個包好了飯菜的大布包接過來遞給了溫大元:「我聽說那邊還有一個差役守在那裡,你多帶一份過去,一會兒一起吃。」

  溫大元聞著包袱里若隱若現的香味,頓時從心裡到胃裡都妥帖了,忍不住露出大大的笑容來:「那就多謝了!」

  肖洛依笑著點頭:「若是你們最近需要在這裡守著,不方便做飯,也可以來我家拿飯菜過去。」

  溫大元眼睛更亮了:「那敢情好!若是有需要,我必定不客氣。」

  肖洛依點點頭,目送他們離去。

  大門關上,呂神醫忙給陳懷瑜把脈,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藥瓶,直接給陳懷瑜餵了一粒,又扯開衣襟,銀針如雨點般落下。

  所有人都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只怕驚擾了呂神醫和陳懷瑜。

  儘管極力控制情緒,陳懷瑜的心疾還是發作了!

  半躺在竹躺椅上,由得那藥落入胃裡,感受著艱難的呼吸逐漸順暢,陳懷瑜的面色漸漸好看起來。

  「我沒事了。」

  對上大家擔憂的神色,陳懷瑜露出一個寬慰眾人的笑容來。

  肖洛依心頭揪了一下:這才十六歲的孩子,真是懂事得叫人心疼!

  陳懷現卻看向呂神醫:「神醫,您看什麼時候可以開始治病?」

  呂神醫指了指屋子:「要先準備好一間乾淨的屋子,用石灰水消毒擦洗過,還要用布圍起來,卻又不能沒有光……」

  肖洛依秒懂:就是要弄個儘量無菌的手術室嘛!

  「您看哪間屋子合適?我們就弄哪間。」肖洛依指了指一排屋子。

  呂神醫想了想,指向離羊圈和灶房最遠的那間:「那邊吧。」

  陳懷現點頭起身:「好,我們現在就去掃灑擦洗。」

  「不急,還有布匹,也要水煮過,還要透氣的,樓板上也不能掉灰塵,要多釘幾層布……」

  肖洛依連連點頭:「好,我們這就去準備……」

  採買布匹、剪刀、最烈的酒、沒有黑煙的蠟燭……

  呂神醫列了一張好長的清單,陳懷瑾叫上肖洛依和趙稚:「走,我們一起去買。」

  趙稚負責把關東西的樣式品質,陳懷瑾負責駕車提東西,肖洛依負責和趙稚配合採買。

  馬車骨碌碌從落馬坡旁經過時,流放人群正哭著在吵架。

  溫大元和趙二正一人捧著一大碗香噴噴的飯菜在吃,由得他們哭鬧去。

  看著趕車的陳懷瑾,一個襤褸的女子突然從人群中撲了過來,哭得悽厲:「瑾哥兒,你怎麼如此狠心?!我可從沒說過半句你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