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在原地消失的道長

  除了丈夫會找人來霸凌女兒,她實在想不到第二個女兒霸凌會和丈夫有關的理由了。

  不對,等等。

  江童媽媽則正在手機上打字的手一頓,她丈夫就童童一個女兒?

  她是只給丈夫生了童童一個女兒,但是其他女人呢?

  就好像為了印證她的想法,手機里寧枝的聲音悠悠傳來:「誰說你丈夫就只有一個女兒的?」

  「帶頭欺負你女兒的那個女學生就是你丈夫的私生女。她始終覺得都是因為你們母女才會讓她從小就沒有爸爸,所以自從上個月知道你丈夫是她的親生父親後就一直在找你女兒麻煩,這次月考你女兒成績下降也是這個原因。」

  「她把自己是你丈夫私生女的事情告訴你女兒,知道你女兒懂事,威脅你女兒不乖乖過來被她們欺負,就要把自己是你丈夫私生女的事情告訴你。」

  「這次是她們欺負你女兒最狠的一次,按照你女兒原本的生命軌道,你女兒被她們扒光打暈在廢棄教室後,你女兒一時想不開,裹著窗簾跳樓了。」

  江童被救回來了,這些事寧枝原本可以不說的。但考慮到之後江童母女會怎麼對待那個搞出私生女的男人,她覺得這些話還是很有必要說出來。

  江童媽媽抱著懷裡的女兒,想到自己剛剛進教室時,女兒正在扯窗簾的動作,心臟猛地跳快了兩分。

  她抱緊懷裡的女兒,不敢置信道:「童童,你真的……」

  江童紅著眼睛低下頭,豆大的淚珠啪嗒啪嗒落在媽媽的胳膊上。

  她不知道手裡正在說話的那個女人是誰,但是她確實說中了她的心思。

  在剛醒來的時候,看著周圍滿是灰塵的廢棄教室,殘血一樣的夕陽餘暉充滿了整個教室,幾乎可以看到漂浮在空氣中的細小灰塵。

  而她滿身是傷,到處都是難挨的疼痛,赤身裸體躺在教室中心,低頭就能看到那些布滿全身的、用碳素筆畫上去的污言穢語。

  大概是教室里的氣氛太過於沉默死寂,也可能是外面天空上的夕陽太過感性,就那麼一瞬間,她突然覺得很累——

  明明是父親犯的錯,憑什麼被報復的是她呢?

  明明她也是受害者,不是嗎?

  就那麼一瞬間,她仿佛能看到自己未來的所有人生——父母離婚,媽媽傷心,爸爸繼續招蜂惹蝶,而她會被那個私生女糾纏一輩子,除非她們兩個中死一個。

  她沒有勇氣殺人,只能了結自己。

  直到看到媽媽的那一刻,她才發覺自己剛剛的思想到底有多危險——僅僅因為被一個人糾纏,就要放棄自己的生命,那她媽媽怎麼辦?

  她媽媽就只剩下她了……

  「江童,」班主任皺緊眉頭,「手機里這個人說的是真的嗎,把你弄成這個樣子的,真的是文藝班的那幾個女生?」

  江童抿緊唇沒說話。

  江童媽媽知道寧枝說的是真的,但想要懲罰那幾個女孩兒,施暴者的身份只能有女兒親口說出來。

  看到媽媽眼中的鼓勵,江童深吸了口氣,「老師,就是文藝班的那幾個人……」

  對於這件事情,學校並沒有選擇壓下來,或者包庇誰,在校長的主持下,江童還有文藝班的那個幾個女生都被警察帶走了。

  當然,這不是校長不想壓下來,繼續粉飾太平。而是今天學校來了幾個大領導,還是教育局的,他想暗中操作都沒機會。

  戲劇性的是,在江童媽媽打算開車跟著警察去警局的時候,竟然和丈夫私生女的生母見面了。

  她在第一眼見這個人的時候,就認了出來——這人是丈夫曾經的初戀。

  她和丈夫相識於大學,丈夫的初戀也是同一所大學,甚至是學校小有名氣的美女。

  可不過過去二十年,曾經的小美女已經被生活磋磨得不成樣子。

  以前熱愛燙頭的小美女,此時已經變成了半頭白髮的老婦人,身上穿著很多年前的舊衣衫,原本平滑光潔的臉上全都是深深的皺紋,甚至比她實際上的年齡還要老很多。

  一看見被警察帶出校門的女兒,半頭白髮的女人立刻撲上去,對著女兒又哭又罵,無力的拳腳不住落在低著頭的私生女身上:

  「你這個臭丫頭!你這是把你這輩子都毀了啊!」

  「你學習不好,你媽我一個人打三份工供你學藝術,你呢!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麼!你到底在幹什麼啊!」

  「你當時答應過我的,學了舞蹈就好好學習,明明開始都好好的!為什麼你要這樣啊!你以前就是調皮了點,你不敢做這種事情的!」

  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訴迴蕩在學校門口,私生女身邊的警察連忙把她拉開。

  聽到女人的哭聲,一直面無表情的私生女緩緩紅了眼睛。

  她慢慢抬起頭,被長發掩蓋的臉上滿是不甘:「為什麼?因為我不甘心啊媽!」

  「明明都是一個爸,為什麼我從小就被人罵野種,她就可以當小公主?」

  「明明都是一個爸,為什麼她的媽媽可以當家庭主婦,衣食無憂,我的媽媽卻要一個人打三份工,生病了都只能吃十塊錢兩百多片的劣質止痛藥?」

  「明明都是一個爸,為什麼她可以心安理得拿著那個男人的錢,可你連去跟那個男人借我上學的學費,都要被人恥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江童媽媽看著那邊幾乎被長發覆蓋了整張臉的女孩兒,從女孩兒不過十八歲的臉上看到諸多情緒。

  是啊,她不懂。

  她才十八歲,就算沒有爸爸,母親一個人帶著她生活,依舊願意燒錢來讓她來學藝術,她還是在象牙塔里未接觸過社會骯髒的小姑娘。

  所以她心裡只有不甘。

  但江童媽媽並沒有因此同情她,要不是她幸運被寧枝抽到,現在她面對的就要是女兒的屍體了。

  她只是覺得有點悲哀,為自己,為自己的女兒,也為丈夫的私生女,和私生女的媽媽。

  明明,她們都是受害者。可真正的施暴者卻到現在都沒有露面,美美隱身在幕後,任她們為了爭奪他露出爪牙,仿佛被困在籠子裡的蛐蛐,只有一方掐死另一方,才有存活下去的意義。

  可是,憑什麼啊?

  憑什麼犯錯者隱身,卻任由受害者互相傷害?

  至於私生子母女到底是不是受害者,江童媽媽已經不想再想了。

  寧枝隱藏了江童的姓名,簡單扼要把她算到的情況說了一下,很快得到了「囡囡金榜題名」的肯定。

  聽寧枝說到私生女母女的慘狀,直播間的觀眾大呼痛快。

  【老小三兒活該啊!兩個孩子的年紀差不多,應該是『囡囡金榜題名』的丈夫婚內出軌吧。明知道對方有家室,還懷上了他的孩子,要我說,這就是報應!現世報!】

  【最開始應該是覺得有孩子傍身,能逼宮上位吧?誰知道渣男就是渣男,渣得徹底,根本不care!】

  【這個小三兒真是造孽,孩子生出來沒有爸爸就算了吧,現在不僅傷害了正妻的女兒,還把自己女兒的一輩子葬送了。現在她女兒都成年了,應該能判刑了吧?】

  【大家怎麼都在罵小三兒啊,那個死渣男就沒有一點兒錯嗎?勸你們別太愛!】

  因為有這個小插曲,直播間一直再討論到底誰對誰錯,在寧枝趕路的過程中,直播間的觀眾不僅沒有減少,還增加了許多。觀看人數始終在幾個玄師的直播間中位居第一。

  另一邊,捂得嚴嚴實實的司席爬到一半就不想走了。倒不是他走不動,而是沒法走了。

  幾乎半個小時的時間裡,他一直在圍著一個地方兜圈子,累得攝像師大哥真想不顧規則給他指路。但就算有他暗戳戳的作弊,他們始終在一個地方不停地轉圈圈。

  在第三次看到自己做的標記時,司席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雙桃花眼中如春水起皺,只剩下冷寒。「完蛋了,我們中獎了。」

  「啊?」攝像師大哥不明所以地抬起頭,「中什麼獎了?節目組沒設置獎項啊。」

  「不是那個獎。你聽不出來我說的是反話嗎?」司席嘆口氣站起來,望著周圍各種高低樹木叢生的地方,輕輕嘆了口氣,「我們遇上鬼打牆了。」

  幾乎就在司席這邊出事的同時,其他玄師那邊也出現了各種狀況。

  公孫不疑那邊突然竄出來幾隻小猴子,一點兒都不怕人,看到人就往人身上跳,還要去奪人身上的包裹和各種東西,要不是攝像師大哥誓死捍衛自己的攝像機,現在他們直播間都要去播猴子了。

  女塔羅師那邊則是遇見了大片的蛇,一群人被嚇得花容失色,除了攝影師還緊跟著女塔羅師,其他工作人員全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至於上次請鬼上身的鮮族大祭司就更慘了,她原本是想請個附近的鬼上身,順便給他們指一路,誰知道不知道招來個什麼玩意兒,自從上了大祭司的身以後,就開始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一直滾回了他們出發的入口。

  黑斗篷和蘇暖那邊還算好點,但兩隊人一個被不明生物亂摸,一個被瘋狗追著跑,全都狼狽不堪。

  整個玄師隊伍看下來,最安全的是竟然是寧枝和在前兩輪一點兒都不顯眼的中年玄師。

  寧枝那邊好說,這麼多期下來,觀眾們也習慣了她和其他人不在同一緯度的實力,對她現在的情況並不驚訝。

  但讓人好奇的是前兩期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中年玄師,在別人狀況百出的時候,他竟然一點兒事都沒有。

  直播間的人紛紛猜測,這位也許是位隱藏的大師,前兩輪慘遭滑鐵盧,這次為了不被淘汰,只能顯露實力了。

  中年玄師不知道其他直播間的情況,更不知道被觀眾套了個「大隱隱於市」的掃地僧身份,只能悶頭往裡沖,跟著直覺走,隨隨便便轉了幾個彎,就看到遠處一個小小的村落。

  山裡的小村落不少,發現一個村落並沒什麼稀奇的,他們玄師第一個環節要做的,是需要在眾多村莊中找出發生了靈異事件的那個,相對來說並不簡單。

  最先找到村子的中年玄師也不確定自己找的對不對,但他實在是不想找了,一屁股坐在村子門口的空地上,對身後的人招招手:

  「來來來!都坐下吧,我確定了,就是這個地方!大家都坐下歇一歇。」

  中年玄師知道自己早晚會在這一輪被淘汰,也不想自己受太多的苦,乾脆開始擺爛。

  就在他打算在這裡休息到十二點的時候,導演帶著人從村子裡走出來,看到這位還有些臉生的玄師笑了笑,看到他身後那些幾乎累趴下的工作人員,拍了拍手:

  「沒想到啊沒想到!竟然是青蛙道長您先到達的地點。」

  這位中年玄師有個很時髦的名字,叫「青蛙道長」。他是位港區本土的玄師,最開始是做靈異探險主播的,因為在鬼屋意外和青蛙親嘴兒而火遍全網,後來他乾脆改名叫了「青蛙」。

  青蛙道長沒想到自己竟然瞎貓碰上死耗子,誤打誤撞進對了地方,連忙站起來:「我竟然是第一個到的?其他人還沒到呢?」

  「沒呢,你看看。」導演把他帶到了電腦前,相繼點進其他玄師的直播間,除了寧枝外,其他的玄師不是被狗追就是在被猴子攆。

  要不是觀眾樂意看,他都覺得自己水逆了。

  哪個靈異節目能像他們一樣從室內搬到室外,又在室外遇上麻煩的!

  【雖然導演極力遏制,但我還是看出來了,導演的表情好無語啊哈哈哈哈!】

  【導演:晦氣!真晦氣!】

  【哈哈哈哈哈!雖然但是,導演要記得給攝像大哥們加雞腿兒啊,場面都亂成這個樣子了,攝像大哥竟然還能寸步不離地跟著大師們,真的太厲害了!】

  導演不過盯著屏幕看了兩眼,剛想說等節目結束就給攝像大哥們漲工資,話到嘴邊,他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誒,青蛙道長呢?他剛剛不是還在我身邊呢嗎?」

  工作人員也都說沒有看見,導演原本還以為青蛙道長自己去轉著玩了,然而他剛剛打算說讓人去找青蛙道長,餘光瞥到屏幕上的一條評論:

  【大家都沒有注意到嗎?剛剛青蛙道長突然消失了!就是站在原地的那種,突然消失了!大家都沒看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