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她就站在那裡,手無寸鐵,卻為刀俎。

  誦經聲聲入耳,香菸縷縷纏繞。

  廣場中央,商秋枝一襲杏色棉麻衣衫,揚劍起勢,駭人的威壓鋪開,帶著濃濃殺意。

  杜子仁見此情形,心中冷笑。

  他知道商秋枝想做什麼,無非是想拖延時間,讓他錯過第一個成神的機會。

  他又不傻,怎麼會上一個凡人女子的當?

  想著,杜子仁垂下眉眼,看著腳下的石板地。

  他抬起手靈活結印,口中開始默念古老而神秘的咒語。

  那是屬於南方鬼帝的鬼神之印。

  這一百年,他在人間獲得了無數的供奉與香火,在來之前,他去到了新世界埋伏的各個地方將殘餘的惡鬼殺死,吸取它們體內的能量。

  現在的他實力甚至超過了曾經全盛時期的自己。

  酆都大帝要鎮守地府趕不到人間,而商秋枝區區一介凡人。

  不足為懼。

  鬼神的力量自杜子仁為中心,極快的覆蓋整個南山。

  隨著咒語響起,在場的所有和尚和道士驚訝發現自己經脈中的力量全部消失。

  他們驚慌失措的互相張望,嘗試施法卻根本使不出一點力量。

  這意味著,他們將無法請借神力、使用符咒,只能眼睜睜看著惡鬼突襲卻無能為力。

  三清殿內,正在誦經的周干停頓一瞬,很快又再次禱告起來。

  只要心神與三清相通,虔誠尊敬,哪怕他身無法力,也依舊能繼續完成法會。

  杜子仁的鬼神之印生效極快,

  不過眨眼間,南山震動,廣場自銅鼎處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縫,銅鼎瞬間掉落深淵。

  若裂縫再長一點,甚至能將三清殿分裂開。

  鬼氣溢出,數不盡的惡鬼傾巢而出,從裂縫中張牙舞爪的爬出來。

  它們看著山頂上的凡人,血口大張,利爪尖銳,恨不得立刻將他們拉入深淵,撕成碎片。

  杜子仁站在惡鬼之後,譏諷的看著商秋枝。

  「不知死活。」

  商秋枝忽地勾了勾唇角,朝著杜子仁挑起眉來。遊走在經脈的力量加快湧向長劍。

  她冰冷注視著杜子仁,紅唇清晰的吐出咒語,帶著磅礴的力量向惡鬼鋪去。

  「太上老君教我殺鬼,與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攝不祥……」

  聽著震懾心魄的咒語,杜子仁眼眸閃動,垂下的手微微揚起。

  下一秒,所有惡鬼兇狠的沖向商秋枝,妄圖阻止殺鬼咒的生效。

  面對惡鬼群涌而來,商秋枝低嘲一笑。

  在不能施法的這些年裡,她靠著一身武力來增加自己的自信。

  可以說,比起符咒和神力,她最習慣是使用武力。

  商秋枝坦然自若的念著殺鬼神咒,而身體卻迅速翻身一轉,長劍迎風揮出,一道寒光直取惡鬼首級。

  腐爛的頭顱落地,商秋枝迅速變招,筆直刺出,瞬間將迎來的惡鬼刺穿。

  商秋枝沒有停留,腳尖向後一點,抵著惡鬼往前衝去。

  掠至裂縫之上時,商秋枝向下揮劍,直接將惡鬼們甩進裂縫中,把快要爬上來的惡鬼砸下去。

  其他惡鬼見此,迅速撲向商秋枝,想要將她拉進裂縫。

  但商秋枝身子輕盈一躍,踩著撲來的惡鬼再次起跳。

  隨後,商秋枝深吸一口氣,朝裂縫處猛地一揮,長劍化作一道飛虹,逼人的劍氣直接將裂縫中的所有惡鬼砍成兩半。

  鮮血四濺,宛如天空下起紅雨,點點落下,染紅了灰白的石板。

  而商秋枝藉此落地,踩在裂縫邊上,長劍向裂縫一刺。

  殺鬼神咒繼續,而商秋枝體內的力量順著長劍向深淵涌去。

  「神師殺伐,不避豪強,先殺惡鬼,後斬夜光。」

  滔天威壓從商秋枝的長劍里傳來,她的目光穿過被杜子仁驅散而來的惡鬼,落在正要衝向三清殿內的杜子仁身上。

  「何神不伏,何鬼敢當?急急如太上老君律令,殺——!」

  清冷高亢的聲音響徹南山之頂。

  剎那間,空中出現無數把閃爍金光的兵器,或紅纓槍,或苗刀,或長鞭。

  紅纓作響,回馬斬將;苗刀為御,殺敵凌厲;障刀主戰,身無活物;長鞭起舞,破風滅魂。

  刀光劍影之間,惡鬼灰飛煙滅。

  而商秋枝拔劍而起,蓄力起勢,在大地顫抖之時,揮劍刺向杜子仁。

  「噌——」

  寒光劃破長空,直直插在杜子仁身前,攔住他的腳步。

  看著被長劍砍斷的髮絲飄散在空中,杜子仁怒從中來,撩起衣袍迅速側身,猙獰憤怒的神情對準商秋枝。

  「找死!」

  來自鬼神的力量頃刻而出,帶著勢不可擋之勢瞬間將兵器摧毀、惡鬼吞噬。

  此刻的杜子仁根本不在意被自己換來的惡鬼的死活,他怒視商秋枝,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將其挫骨揚灰。

  失去武器的商秋枝毫不露怯,她雙手抬起,掌心相對,隨著她的動作,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被她的氣場所牽引,形成了一道道無形的旋風。

  當鬼神之力逼近,商秋枝的手掌輕輕一揮。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天地自然,穢法分散,急急如太皇元降律令,敕!」

  話落,厚重沉穩的力量從商秋枝的掌心湧出,瞬間將鬼神之力化解於無形。

  以商秋枝身前的裂縫為界限,前方狂風呼嘯,大地顫抖,惡鬼哀嚎。

  而商秋枝身後的所有人和三清殿卻安然無恙。

  他們驚羨的看著前方的商秋枝。

  狂風將她的衣衫吹鼓,黏在臉頰的碎發被勾回耳後,裸露在棉麻衣衫外的手臂白到反光。

  她就站在那裡,手無寸鐵,卻為刀俎。

  神不可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