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神荼一字一字的吐出,蔡鬱壘的瞳孔便慢慢縮小。
他張了張嘴,好半晌也沒能說出一個字。
「我,我,我不……」
「你知道的。」神荼打斷他,「鬱壘,你知道余懃已經死了。」
蔡鬱壘垂眸緩了兩秒,隨後搖著頭說,「我只知道他被嵇康關進了酆都大牢。」
「那你看著我再說一遍。」神荼抬手抓走蔡鬱壘的雙肩,認真的說,「你看著我的眼睛,說你和余懃沒有聯繫,你也不是新世界的一員。你說。」
當「新世界」三個字說出口,蔡鬱壘驚訝的抬起頭,直直看向神荼。
他沒有說話,但眼神卻實實在在回答了神荼。
他們從誕生開始,便朝夕相處至今。
他們從年幼到青年,一同驅邪捉鬼,護得百姓安寧。後來他們被封為東方鬼帝,一個主管桃止山,一個主管鬼門關,同為酆都大帝的左膀右臂。
可以說,他們是彼此最親厚的存在。
若是蔡鬱壘有問題,神荼又怎麼會感覺不出來?
「帝君詢問預言之後,我便派人到人間去調查過。」神荼說,「新世界,這個名字是你取的還是杜子仁?」
蔡鬱壘抿直嘴唇,不發一語。
沉默了幾分鐘,神荼突然轉過身,看向一旁窗外的天空,「那天,我在追問你時,杜子仁突然出現打斷你。」
「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鬱壘,你以前和杜子仁的關係很一般的,何時會親密到同坐一車,還能教他做事?」
「所以我查了你最近一百年的行程……」
說著,神荼對準蔡鬱壘的雙眼,冷笑一聲道,「你們是從東嶽大帝隕落之後走到一起的吧?」
「大道覆滅,神明隕落,陰陽失衡,目光所及皆是煉獄。」
「整個地府,除了已故的后土娘娘,只有東嶽大帝有預言之能。而當年東嶽大帝在府內隕落,剛好是你從旁邊經過,將東嶽大帝隕落的消息告訴帝君。」
神荼死死盯著蔡鬱壘,等待他的回答。
但蔡鬱壘卻低著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也一語不發。
等了好一會兒也沒得到回答,神荼忽然泄了口氣。
「幾千年了,鬱壘,難道我們的感情比不上杜子仁給你許下的利益?」
「帝君待我們不薄,他封我們為鬼帝,享有鬼神之位,在地府受萬千陰魂敬仰。如此,你還有什麼不滿?」
新世界的存在,無疑是想在末日來臨之際推翻如今的一切,建立新的秩序和世界。
說簡單點,新世界就是想推翻三界秩序,與造反無異。
除了杜子仁以利益相誘,他想不出還有其他為蔡鬱壘開脫的原因。
蔡鬱壘緩緩抬頭看向神荼,他背脊微彎,眼眸漆黑,臉上的情緒平淡至極,卻一眼便能看出他深藏的無力與失望。
他們是認識千萬年的兄弟,是曾許願要為彼此兩肋插刀,肝膽相照的兄弟。
可如今,他們卻越走越遠。
捫心自問,他蔡鬱壘將神荼視為自己至親之人,從未想過要在何事上欺瞞神荼。
但新世界……
「鬱壘,現在回頭還來得及。」神荼勸道,「把一切都說出來,如果預言是真,那就告訴帝君真相,我們一起去阻止。」
隨著話音落下,屋子裡又陷入了寂靜。
忽而,蔡鬱壘搖了搖頭。
「你還不死心?!」神荼拔高音量。
蔡鬱壘聞言,慌忙搖頭,卻仍舊閉著嘴沒有說話。
神荼見此,眉頭一皺,「你什麼意思,說話呀!」
蔡鬱壘再次搖頭。
神荼沉默幾秒,根據彼此千年的默契試探問道,「你不能說話?」
蔡鬱壘連忙點頭回應。
「為什麼?你中誰的咒了?」神荼問。
聽見這話,蔡鬱壘跟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
神荼想了想,問道,「杜子仁給你下的?」
蔡鬱壘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見此,神荼看著蔡鬱壘,眉頭緊緊地蹙在一起,神色凝重。
「我問什麼,你就只管點頭和搖頭,如果有不能回答的部分,你就眨兩下眼睛,明白嗎?」
蔡鬱壘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