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安寧村的李如葦嗎？」
寧雨欣選了個最能讓這幾個聽懂的說法：「如果不是村民們歷代的供奉之力，他就是個蛋。」
顧寒頭一次在群里發言：「注意素質。」
寧雨欣：「哦，好的。」
對安寧村事件格外印象深刻的陸家傑反應過來了：「我明白了，咋的，這隻綠童子也想當神仙了？」
寧雨欣把玩著手裡的古錢，目光不錯地盯著台上。
沒有第一時間回陸家傑的消息。
忽然。
她耳朵一涼。
一扭頭。
原來是顧寒往她耳朵里塞了只耳機。
他的聲音經過降噪和人聲增強，沉靜地流進了她耳朵里。
「供奉之力自古以來就有，從未衰竭。如果這種力量真的很容易利用，那中國土地上力量強大的惡鬼可太多了。」
「沒錯。」
寧雨欣幽幽道：「祝力想要顯現出強大的力量，非得芸芸眾生，經過百年、千年的信仰和供奉，方可成型。」
顧寒明白了：「那些金色的線有什麼問題？」
「直接將祝力從生人體內抽出來，此時祝力並不單單是我們理解的供奉之力，上面還帶著生人的生機和精氣。一整個體育場的規模，足足數萬人，若全部被抽出來，其力量可以讓綠童子直接獲得至少五百年的修為。」
「那這些人呢？」
寧雨欣嘆了口氣。
「輕則餘生重病纏身、體弱多病，重則在三個月之內虛弱而死。」
強行抽出來的祝力，真正的虔誠供奉的部分反而很少。
更多的，還是生人的生機。
生機消逝。
人本身自然就沒有什麼活頭了。
而一旦這麼做了，也代表綠童子往成為魔物的方向邁出了一大步。
雖然還遠不及幽冥。
但對人間來說也已經是堪比天災的劫難了。
若讓他害了更多的人，或者遇上什麼奇遇。
假以時日，達到幽冥的高度也並非不可能。
一隻幽冥已經夠寧雨欣頭疼了。
她可不想再來一隻。
顧寒在人山人海里，忽然伸手握住了寧雨欣的手。
寧雨欣：「？」
她一震。
顧寒卻沒看她。
扯開了話題問：「但是你現在還沒動手，是因為裴佳琪閣樓上的那隻綠童子嗎？」
他的手乾燥而溫涼。
體育場的冷氣開得十足，但因為不是密封的，而且人太多，裡面其實是很熱的。
但顧寒跟個暑氣絕緣體似的。
在這盛夏的季節里，渾身一滴汗都沒有。
手指甚至有幾分冰涼，摸起來格外舒服。
寧雨欣想起附在他身上的那些惡鬼。
眉心蹙了一下。
說來也奇怪。
自從遇到顧寒後，她就著重查過顧寒的情況。
然而所有典籍上都沒有類似記載。
寧雨欣也問過祖師爺。
給出的答案是：時候未到。
祖師爺三清大神是上古留存下來的仙人金身，這麼久了，也跟著與時俱進，從來不當那煩人的謎語人。
往常寧雨欣去問什麼的時候，都能得到準確的答案。
如果是祖師爺都不知道的，老頭兒也會大方承認——雖然這種情況只發生過一次。
祖師爺像這樣模稜兩可地回答的情況，一共只出現過兩回。
第一次是寧雨欣問：如何才能徹底消滅幽冥。
第二次就是她問起關於顧寒的情況。
微妙的是：這兩個問題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時候未到。
寧雨欣雖然神經大條。
但也不得不將這兩件事聯繫到一起。
開始懷疑顧寒被惡鬼纏身這件事是不是和幽冥有關。
不過她怎麼想都沒辦法把這兩件事聯繫起來，心裡卻不由自主地多了一份隱憂。
忽然。
顧寒握著她的力道緊了些。
寧雨欣回過神。
對上了他略有些疑惑的眼神。
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發呆的時間有些長了，含糊地「嗯」了一聲。
「在你看來，那隻綠童子身上有血氣嗎？類似在李如葦身上遇上過的那種氣息。」
顧寒目光裡帶了些擔憂，但他沒有表現出來：「沒有。」
「那就說明他的確沒害過人，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我一開始就不會把他留在裴佳琪身邊。這兩隻綠童子不一樣，但聯繫緊密，我有點懷疑，他們是一根藤下出來的陰魂。」
寧雨欣也將消息同步在了群里。
一聽這話，群里幾個都不淡定了。
陸家傑：「什麼玩意兒？陰魂還能跟瓜一樣，是藤蔓上結出來的？還一結結倆？」
史天佑的話則比較有水準：「意思是這兩個綠童子可能存在某種特殊的聯繫嗎？」
不愧是她的徒弟啊。
說話水平就是不一樣。
「我懷疑他們可能是相互扶持的關係，唔，如果事情能讓他們內部自己解決就好了。」
陸家傑：「求不謎語人教程。」
顧染：「小欣的意思是兩個綠童子，一個好一個壞，可能好的那個能阻止壞的那個。」
寧雨欣：「孺子可教也，不愧是染姐！」
陸家傑：「懂了！」
緊接著群里展開了好壞綠童子的激烈討論。
群裡面熱火朝天。
寧雨欣卻沒那麼樂觀。
她看著裴佳琪身邊越來越厚的霧氣——那是綠童子在反抗的跡象，反抗符籙的陣法加諸在他身上的束縛。
史天佑忽然扯了扯寧雨欣的袖子。
他打出一行字來：符紙里的靈氣在消散，撐不了多久了。
寧雨欣點點頭。
然後遞給顧寒一個眼神。
後者無辜地看她一眼。
寧雨欣豎起眉毛。
「唉。」
顧寒分明嘆了口氣。
然後才拿出來一副新的耳機。
寧雨欣把耳機遞給了史天佑一隻。
「怎麼樣，能聽見嗎？」
史天佑愣了一下——被這清晰而流暢的聲音給震驚的。
還有這種好東西。
「嗯，可以。」
「準備好之前讓你畫的另外一種符，等到現在在生效的那些符紙失效過後立刻啟動。這東西拿著。」
寧雨欣分了一枚古錢給他。
「保護好自己。」
「師父，那你呢？」
寧雨欣站起身來，立刻引來了附近歌迷們的側目和不滿。
她飛快一低頭：「如果有個萬一的話，我得去提前做點準備，我徒弟第一次出師，可得圓滿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