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雨欣將閣樓上綠童子的事情又複述了一遍。
裴佳琪一臉震驚。
倒是史天佑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
他在清靈觀的書房裡也不全是在學畫符,東西就那麼多,需要慢慢去理解吸收。
寧雨欣呢,就是死宅一個。
之前還有個每日三卦的KPI,結果從F市回來過後就相當不靠譜地給自己放了個假,美其名曰之前累著了,得休息一下。
但史天佑覺得肯定是那次事件她得到的報酬不少。
永夜劇組感激的酬勞、警方的嘉獎。
聽說她還有一筆委託費,相當豐厚,夠她躺平一輩子的那種——於是回來以後就心安理得地擺爛了。
沒有大事,絕對不動她尊貴的雙腿。
史天佑沒辦法。
該學的學了,師父又不理他。
他的目標就只能轉向書房裡的那些書了。
在一本古書上,他曾經看到過關於綠童子的記載。
這種陰魂雖然不如冤魂惡鬼那樣直接害人,但只要在其身邊,就會被吸走精氣,導致體力和體質都下降。
「難怪。」
史天佑看著裴佳琪:「你這段時間生病的頻率太高了。」
裴佳琪神色幾變。
有疑惑,有好奇,但唯獨沒有震驚。
寧雨欣嘆了口氣:「看來那綠童子沒有說謊,你的確知道他的存在。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這種陰魂一般是不能在除自己埋屍之處之外的地方紮根的,剛才我看他的陰種距離催化的確不遠了,不應該這麼快。」
裴佳琪微微抬起下巴。
「哼,看來你的確有真本事,難怪讓史天佑對你這麼刮目相看。」
史天佑:「……」
其實倒也不全是這個原因。
不過現在畢竟不是說他的事的時候,於是他保持了沉默。
既然都被人家發現了,裴佳琪很乾脆地承認了。
「七月三十號那天,我回了主宅一趟,因為一點事情去了附近的森林,回來之後就感覺身上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後來下雨了,我回公寓的路上忽然就變得渾渾噩噩的,人有意識,但是控制不了身體。」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把那尊石像放在了閣樓上,周圍長出了蔥鬱的植物。然而我上一次對閣樓的記憶是空無一物。那時候我就意識到,這東西可能不太乾淨。」
裴佳琪說著擺擺手:「因為史天佑經常和我說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所以我對這些東西還是有點了解的。」
寧雨欣心說你可一點不理解。
綠童子這玩意兒放在家裡就是純折磨自己。
不過她沒有選擇在這個時候出聲打擊。
還是陸家傑滿臉不可置信:「然後你就這麼順理成章地接受了?」
裴佳琪靠著沙發:「我渾渾噩噩的那段時間裡,他也沒害我,既然都講究萬物有靈,反正那閣樓沒人住,我讓給他也不是不行。我……沒想到這東西在身邊會有副作用。」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裴佳琪沒回答,看向了寧雨欣:「據說你是專業的,你覺得呢?」
「要是我的話,肯定是建議你趕緊把綠童子請出去,越快越好。他現在雖然還沒對你的身體產生不可迴轉的影響,但畢竟是損害。不過……我覺得你應該不會聽,對嗎?」
「……嗯。」
陸家傑不理解:「為什麼?」
就連史天佑也皺了皺眉:「我知道你喜歡小動物,也喜歡那些奇形怪狀的生物。但這是陰魂,長久放在家裡很不好。」
「我知道,剛才已經充分了解過了。但我還想留一段時間。」
這下所有人都不理解了。
只有寧雨欣想了想。
想到高級公寓的地點和客廳里過分齊全的樂器設備,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你是為了演唱會?」
裴佳琪臉色一僵。
繼而嘆了口氣:「這都被你看出來了,難怪陸家傑天天說你和顧寒關係好,你跟顧寒一樣。」
史天佑一愣。
寧雨欣:「……」
她心情複雜。
既為有人把自己的智商跟顧寒拉到同一水平線而高興,又本能地察覺出來裴佳琪這百分百不是在誇人。
於是她只能沉默以對。
半晌。
裴佳琪緩緩道:「我在為演唱會創作新歌,今年是我出道十年,我想給我的歌迷們一個驚喜。我以前從來沒有創作過和自然相關的歌,風格也是偏搖滾和暗黑的,這次想帶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
寧雨欣明白她的意思了。
看來裴佳琪是個純感情流派的創作歌手。
此前因為討厭植物,所以根本也沒想過要創作相關的作品。
如今起了這個念頭。
為了更好地創作歌曲,特意在綠化格外優秀的小區租了公寓。
甚至留下了綠童子。
「可是為什麼偏偏是這方面的作品?」
史天佑對裴佳琪的作品比較了解:「如果是為了給粉絲驚喜,你應該還有很多別的風格可是嘗試才對,不一定非要是和自然相關,也不一定非要和植物有關。」
「你說得沒錯,不過……」
裴佳琪停頓了一下:「我其實並不討厭植物。」
「啊?」
陸家傑和史天佑都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裴佳琪無奈地說:「是真的,我只是討厭蟲子而已,植物會讓我想到蟲子,但我對植物本身沒意見。我只是想在自己出道十年的這個點上,做一點什麼。」
她微微抬起下巴,臉上閃過堅定之色。
「從前害怕的東西,以後不再害怕。從前沒做過的事,要嘗試做一次。然後我發現,花花草草真的很好,我在那些綠色里看見了大樹、森林以及山和水。」
她抬起手,指尖在太陽穴上點了點。
「我腦子裡開始湧現出許多靈感,那些澄澈而溫柔的旋律讓我著迷。我想把它們記錄下來,想把同樣的感動帶給我的粉絲和歌迷。你們說的綠童子,他養出來的花草能讓我迸發出這種靈感。」
裴佳琪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某一個瞬間,她看上去好像在發光。
「他需要我的精氣,我需要那一片有生命的綠色,我們各取所需,至少……在演唱會之前,我覺得我能承受這份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