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傑一下冷靜了下來。
他眼裡划過一絲茫然。
對寧雨欣道了歉:「不好意思,我……」
「沒事,回去的機票給我報銷就行。」
陸家傑:「……」
顧寒問:「你的直覺只有花這一樣嗎。」
寧雨欣皺起眉頭:「嗯,聽老闆你這意思,難道你知道些什麼?」
「你問我在顧染身上看見了什麼。」
顧寒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的確看見過,是顧家老爺的身影。」
「顧家老爺……你爺爺?」
「嗯。」
「什麼時候?」
「我十歲那年。」
一邊的陸家傑忍不住插嘴:「那不是……顧家老爺死後一年的時候?」
顧寒不置可否:「我那時候雖然知道顧染身上的是鬼魂,不過見怪不怪,沒有提醒她。我十一歲的時候,又在她身上看見了同樣的身影,這次那個鬼魂手上多了一束花,香水百合。」
寧雨欣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還好呢?」
「還有一個娃娃。」
被空調吹得冰冷的玻璃折碎了霓虹的燈光,星星點點落在顧寒深不見底的寒眸里,激起了一點輕易不顯露人前的波瀾。
他低聲道:「那娃娃是顧家老爺買給顧染的第一個生日禮物,現在還在她家裡放著。」
寧雨欣擰了下眉頭。
「那之後呢,你還看見過那個鬼魂嗎?」
「沒有,他從未再出現過。」
「唔,這樣嗎……」
寧雨欣曲起指尖,蹭了蹭下巴,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陸家傑等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開口問:「寧大師,你想到什麼了嗎,有什麼不對?如果顧染身上的是老太爺,那他是不可能會傷害顧染的,老太爺一直很疼她。」
有什麼不對?
不對的多了去了。
鬼魂死後便乾乾淨淨,再也不可能帶走人間的東西。
除非那東西是鬼魂的執念所在,才能藉助陰氣,將那東西化形而成,帶在身邊。
顧家老太爺的執念難道是一束花,和一個娃娃?
這不合理。
如果他是對顧染放心不下,最大的可能是被顧染的氣息拘束在身邊。
就如顧寒說的,一直黏在她身上。
但是後來消失不見又是怎麼回事?
顧寒是頂級的陰陽眼,他都看不到,那只能說明老太爺的確已經沒有再跟著顧染了。
這麼多年,顧寒和顧染每年見一次面。
如果她身上還有什麼異樣,他不可能看不出來。
既然沒說,就是一切安然無恙。
寧雨欣的眼睛也沒發現什麼異常,只是直覺在瘋狂跳警。
這種情況本身就不正常。
還有她直覺指向的花和多年前顧寒看見的鬼魂手中之物微妙地重合起來。
是巧合麼?
寧雨欣心裡有一萬個疑問。
頭一次有種眼前被蒙上了一層霧的感覺。
陸家傑見她遲遲不說話,著急道:「寧大師,你別這個時候入定啊。」
「你說的沒錯。」
「什麼沒錯,難道真的是老太爺。」
寧雨欣正色起來:「老闆,你能不能看看自己,是不是圍繞著一股霉氣?」
陸家傑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顧寒的語氣沒什麼起伏。
「看來你的確算不到和我相關的人和事。有沒有可能是你水平還不夠。」
「放……不可能!」
寧雨欣怒道:「捉鬼我稀鬆二五眼,算命我可是專業的!」
顧寒似乎是輕嘆了一聲,不跟她逞口舌之快,轉而對陸家傑說:「你這段時間多照看一下顧染,先去休息吧,我還有些話跟小道士說。」
「……好吧。」
雖然陸家傑心裡還有無數疑問和驚疑。
但顧寒說一不二。
別看他語氣平淡。
說出口的話,別人只有順著他的份。
陸家傑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了。
寧雨欣抿了口熱水:「什麼事?」
「我會派人去顧染家裡查。」
「那個娃娃?」
「如果花有問題,娃娃可能也不乾淨。你能感覺得出來會出什麼事嗎?」
寧雨欣嘆了口氣:「我們這一行吧,做的事、感受到的東西大多都跟陰間沾點關係,你懂吧。」
顧寒:「嗯,明白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暫停節目錄製。」
「那倒不用,都到了這種程度了,在哪都是一樣。在這裡錄製節目,好歹顧染的行蹤範圍不會太大,也大都在鏡頭下,能隨時知道她的情況。」
顧寒便不說什麼了。
卻也沒掛斷電話。
寧雨欣等了一會兒。
感覺顧寒現在可能並不像語氣上這麼平靜。
也是。
這些人的關係錯綜複雜,換做是她,知道喜歡的人有危險,大約也靜不下心來。
「顧染是我姐姐。」
「啊?」
顧寒只說了這句話,就掛斷了電話。
寧雨欣盯了暗下來的屏幕半晌。
什麼意思。
又掛她電話?
上癮了是吧!
一夜過去。
第二天一早,寧雨欣睜開眼睛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裴佳琪。
她見寧雨欣睜開眼睛,連忙往後仰了仰,做出了一副冷淡的神情:「看你這麼能睡,看來是沒事了。早飯在旁邊,你自己吃吧。」
說完就走,一點不含糊。
寧雨欣:「……」
她稀奇地看著裴佳琪的背影。
忍不住感嘆:「這就是物種多樣性啊。」
裴家那麼一個泥潭一般的地方,長出裴俊這種毒瘤正常,但居然能長出裴佳琪這麼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
還是朵傲嬌蓮花。
果然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寧雨欣囫圇吃完飯,確認身體沒問題後,就被節目組給邀請到了大廳。
大廳內人已經到齊了。
眾人臉色都有些緊張,和她打招呼也打得有點心不在焉。
看著對面鏡頭外笑出了一臉褶子的導演,寧雨欣想起來了:今天是統計心動值的日子。
心動值最後的人,若沒有異性表示興趣,就要離開了。
寧雨欣坐到了陸家傑旁邊,這位昨天肯定沒睡好,黑眼圈重得不忍直視。
她小聲問:「誒,兄弟,你該不會要被強制遣退了吧。」
陸家傑一臉木然,磨著牙看她:「大師,為什麼不會是你呢?」
「應該……不能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也太丟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