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威扶著謝重延坐上床。
謝重延本想靠在床上坐一會兒,但看樣子似乎醉得厲害,便順著穆威的力道斜斜躺了下去。
他今天白天去了公司,回來也沒來得及換衣服,此時還是西裝革履。
謝重延扯了扯領帶,把領口扯松,苦笑道:「我以前酒量沒有這麼差的,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讓穆先生見笑了。」
穆威忙說:「沒什麼,誰都有喝多的時候。」
他眼睛在謝重延身邊掃了一圈,心裡數著時間。
他扶著謝重延上樓就折騰了幾分鐘,現在夠十分鐘了吧?
江懷雪是不是快上來了?謝重延怎麼還沒暈?
他眼底情不自禁流露出一絲焦灼之色。
謝重延若有所悟,他的聲音立刻低了下去,皺眉道:「怎麼回事,我好像頭暈的更厲害了……」
話音未落,他眼睛一閉,倒在床上。
穆威呆了一下,沒想到謝重延發作的這麼突然。
他試探著叫了一聲:「謝先生?」
謝重延毫無反應。
穆威推了一下他:「謝先生,喝了醒酒湯再睡吧?」
謝重延一動不動,仿佛徹底喪失了對外界的感知。
穆威緊了緊拳頭,他飛快地回頭看了一眼門口,手指探到謝重延後頸,利索地把謝重延戴著的平安扣解掉裝進口袋裡。
想了想,他覺得外物不夠保險,又想從謝重延床上找幾根頭髮。
結果也不知道是謝重延不掉發,還是保潔人員清理過房間,他找了半天,也只在枕頭上找到一根短短的黑髮,看長度應該是謝重延的沒錯。
就在穆威盯著謝重延猶豫要不要在他身上劃個口子再取點血的時候,江懷雪推開虛掩的門進來了。
「重延怎麼樣了?」
穆威若無其事的轉身:「好像是醉得太厲害,睡過去了。」
江懷雪的眼神在他身上輕輕帶過,沒有半點懷疑:「辛苦穆先生了,接下來我來照顧重延就好,我爺爺在樓下找你呢。」
穆威正想找藉口脫身,聞言便道:「好,那我先下樓了。」
江懷雪把醒酒湯放在桌上,將門反鎖,回到床前拍了拍謝重延:「怎麼樣?」
謝重延沒睜眼,也沒動。
江懷雪愣了一下:「重延?」
謝重延呼吸平穩,睫毛都沒有顫動。
江懷雪嚇了一跳,以為計劃真的出了意外,在她沒到的這個時間裡,穆威做了什麼特殊的事情。
她立刻握住謝重延的手腕想要探查一番,手指剛搭上去,謝重延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拉。
「嚇唬你一……」
謝重延的話戛然而止。
江懷雪原本就是彎腰的姿勢,他閉著眼睛的時候不知情,這麼用力一拽,江懷雪就站立不穩,倒在了他身上。
她半個身體都壓在他身上,臉離的很近。
兩個人為了騙過穆威,確實都喝了很多酒,這麼近的距離里,呼吸間全是葡萄酒的味道。
房間裡沒開燈,外面的燈光透進來,室內仍舊很昏暗。
謝重延的目光從江懷雪微醺的眉眼滑過,落在她紅潤的唇上。
「……懷雪……」
他幽深的眼眸像是什麼深淵,帶著一種吸力,要把江懷雪徹頭徹尾的吸進去。
熱氣噴灑在耳畔,江懷雪跟他對視著,一時間竟然忘了起來。
她鬼使神差的「嗯」了一聲。
謝重延的心臟怦怦亂跳,跳的格外快。
他聲音放的更輕,幾乎是用氣音又叫了一聲:「懷雪……」
江懷雪仿佛聽到了謝重延的心跳聲,又或者是自己的心跳聲。
她秀氣的鼻尖跟謝重延的臉頰只有幾厘米的距離,頭只要往下壓低一些,就完全跟身下的人緊貼。
她不說話,謝重延卻像是得到了什麼鼓勵。
他猛地翻身,掐著江懷雪柔韌的腰,把兩個人的位置調換過來。
他用自己高挺的鼻子蹭了一下江懷雪的鼻尖,啞聲道:「懷雪……我想親你,可以嗎……」
江懷雪睫毛劇烈地抖了抖。
她大概真的喝醉了,意識有點昏沉,似醒非醒,似夢非夢。
她聽清了謝重延的問話,卻沒有第一時間拒絕。
謝重延於是又貼近她一點,唇差不多已經碰到了她的側臉,滾燙的呼吸淹沒了她。
「懷雪,我想親你……」
他眉眼輪廓鋒銳,眼睛略微有點狹長,此時帶著一種深深壓抑的情緒盯著江懷雪。
像是被馴服的某種大型獵犬,明明恨不能立刻撲出去逮捕獵物,卻在等待主人的命令。
江懷雪下意識低頭。
她的唇貼著謝重延的唇擦過。
那一剎那的柔軟芬芳,就像是一點火苗,迅速讓室內的空氣升溫。
謝重延頭腦空白,呼吸瞬間急促起來。
終於得到了主人許可的獵犬,下一秒就帶著鋪天蓋地的力量反客為主。
……
江懷雪沒有接吻的經驗,不知道原來接吻是這麼可怕的事情。
謝重延一改往日對她的溫柔體貼,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一樣,強勢地索取。
他骨節分明的手跟她十指相扣,把她雪白纖細的手指壓在枕頭上,不容她一點點的掙脫。
寂靜的房間裡只有曖昧的水聲和亂了拍子的呼吸。
謝重延密密麻麻的吻從唇瓣移到臉頰,又從臉頰移到額頭,再順著額頭往下。
江懷雪烏黑的長髮散在灰色的床單上,玉白的肌膚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粉。
吻到耳朵時,謝重延突然停了下來。
他紅著眼睛,沙啞地問:「懷雪,跟我在一起好嗎?」
江懷雪沒說話,顫慄順著她的脊背傳遍全身。
她攬住謝重延的脖頸用力往下一壓。
謝重延腦海中一片嗡鳴聲,再也顧不得思考任何問題。
……
樓下的人可能以為他們兩個都喝醉以後回房休息了,沒有人來打擾他們。
外面院子裡的燈逐漸熄滅,銀色的月光傾灑進來,照亮這一片天地。
江懷雪的手指穿進謝重延濃密的髮絲里,試圖拽著他的頭髮把他拖開:「……不……」
不來了,她腰酸腿疼的要死了。
謝重延緊緊扣著她的腰,聲音低啞地哄道:「再來一次,就一次。」
於是江懷雪重新陷入混沌不定的海洋,被難以言喻的感官裹挾。
她覺得自己像是一隻獨自行於大海中的小船,被狂風巨浪衝擊得搖擺不定。
月色轉移,光影變換。
唯有這裡的動靜久久未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