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雪:「您知道阮家的事情嗎?」
不是說阮家真假千金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圈子裡人人都知道嗎?還是說謝家更厲害些,不清楚底下圈子的傳聞?
謝老爺子道:「有所耳聞。」
江懷雪發出疑問:「那您還能確定和您麼孫有娃娃親的是我嗎?」
畢竟這些年來,一直是阮如曼頂替著江懷雪的身份。
謝老爺子拄著拐杖笑了笑:「當時定親的時候,你母親才剛懷孕,你爺爺奶奶帶著她來我家裡拜訪我夫人,恰好重延在一旁玩耍,他們就說如果你母親生的是個男孩,就和重延結為兄弟,如果生的是個女孩,就和重延訂個娃娃親。」
「這個娃娃親訂的是當時你母親肚子中還沒出生的孩子,這麼一算,只能是你了。」
江懷雪這才知道來龍去脈,她瞥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心想怪不得她剛剛看他命格時,覺得有種異樣的感應,原來是因為他和她早有因果。
天色已晚,她不好再耽誤下去,就和謝家人告辭,謝老爺子本想讓聶豫送她,被她拒絕。
「讓司機送我就好,下周六我們再見。」
謝家人於是只好把她送到醫院門口。
等江懷雪乘坐的車走遠後,謝慧麗把兒子也打發回家,才有些疑惑地問謝老爺子:「爸,您剛剛為什麼要提娃娃親的事情?」
雖然她聽到江懷雪原來是阮家人也有些吃驚,但現在的年輕人都挺抗拒這種長輩式的約定,萬一江懷雪聽了不高興,不願意救重延了怎麼辦?她父親浮沉一生,不應該沒有考慮到這個因素。
這一晚上喜痛交加,謝老爺子心情大起大伏之下也有些疲倦了,他嘆了口氣,解釋道:「我是在給她提醒。」
謝慧麗不解:「提醒什麼?」
謝老爺子:「自從老阮去世,他老伴也不再過問阮家的事情後,阮家就逐漸顯出頹勢來,這些年是一年不如一年,老阮那獨生子你也知道,是個不成器的。」
謝家原本和阮家是故交,雖然近十幾年來早已生疏,但畢竟老一輩還有人在世,謝老爺子也有關注著故人之後,還曾經跟謝重延提過,若是在商場上遇到阮家人,能幫則幫。
可惜阮家在阮父的帶領下是越來越不景氣,謝家人想幫他都無從伸手。
謝老爺子冷哼一聲:「雖說抱錯孩子這種事情確實荒唐,但既然把親生女兒接回來了,自然應當好好關心,可是你看剛才那孩子,身上穿的用的,哪有一件昂貴的?她提起阮家時都淡淡的,連名字都沒改過來,你想想便知道阮家人是怎麼對她的。」
謝老爺子這麼一說,謝慧麗才開始回想,然而一回想她忍不住苦笑:「爸,我都記不清楚她剛才穿的什麼了,光記得她長得好看氣度也好,看上去金尊玉貴的,真是不像是在小地方長大的。」
謝老爺子說:「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什麼叫不像是在小地方長大的,難道寒門不能出鳳凰,豪門就一定都是英才嗎?」
「且不說有些人天生就與眾不同,與環境無關,只說大部分普通人,成長環境都是不能選擇的,他們後來的樣子,很可能已經是他們拼盡全力能達成的最好的樣子了。」
「我們謝家往上數幾百年,也是泥腿子出身,誰又比誰高貴到哪裡去?」
謝慧麗低頭認錯:「是我這些年總在圈子裡被影響了,以後一定謹記,不再這樣講話。」
謝老爺子看她一眼:「外面都說我們謝家是第一世家,這個第一不光是財力能力地位,還得是家族裡面的傳承底蘊。」
女兒大了,且早已經為人母親,謝老爺子也不多說,話題一轉,又說回江懷雪事情。
「阮家對她不好,把她接回來,怕是另有所圖,我聽說他們家那個叫什麼曼的女兒,和德勇家的兒子走得很近?」
謝德勇是謝老爺子的侄子,也是謝家的分支,今年動作尤其多。
提起這個,謝慧麗也頗有怒意,以前謝重延掌權時,這些分支都老老實實的,哪像現在,老虎不在猴子稱大王。
她想了下,說:「德勇家是有個獨子,叫謝軒,聽說跟阮家那個女兒有些曖昧。」
她還是沒忍住露出一點冷笑:「瞧瞧他們挑的這些盟友,都是什麼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謝老爺子說:「這就是了,阮家之前不知道自己的親生女兒流落在外,以為家裡只有一個孩子,偏這個孩子還跟重延這個將死之人綁定了,既不甘心把女兒嫁給重延,又不敢得罪謝家,估計正愁著呢,此時恰好得知還有個親生女兒……這不就兩全其美了嗎?」
謝慧麗憤然起身:「他們阮家算什麼東西,敢嫌棄重延?重延就算、就算真有什麼,也是他們阮家高攀!」
「那大師……」謝慧麗想起江懷雪,「阮家想把另一個女兒嫁進分家,把大師推給重延,是打著主家不行分家上位的主意,大師她知道嗎?」
「不管她知不知道,我們都提醒了,這是我們該做的。」謝老爺子蒼老的臉上仍有銳意,「阮家真是荒唐,我們謝家也不是缺人嫁進來,他們如果不想跟咱們家重延有牽絆,直說便是,我們也不會拿一個口頭約定強迫他們,偏偏他們既不甘心跟謝家錯過,又想搭上德勇家那邊,連親生女兒都要利用,貪心不足蛇吞象,等重延的事情解決,也該整頓整頓這些心思浮躁的人了。」
謝慧麗知道父親人老心不老,做事情清楚得很,並不擔心。
她感慨道:「其實這麼一說,大師跟咱們家也挺有緣分,沒出生就跟重延有婚約,現在兜兜轉轉,又成了重延的救命恩人,如果將來……算了,這種事情都是緣分,強求不來。」
而且她也知道,謝重延還挺反感這種包辦式婚約的,之前聽說跟阮家有婚約後就一直非常不悅,說等到阮家女兒成年後,會親自去解除娃娃親。
如果不是去年謝重延突然倒下了,那麼現在他們和阮家的婚約就已經解除了。
江懷雪本人又身懷玄學大能,想來對這種東西也是沒有興趣的。
可惜這一對男才女貌,多半是有緣無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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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懷雪回到阮家時,阮父阮母竟然還在客廳里坐著。
見她這麼晚才回來,阮父臉色不太好看。
「聽司機小李說你去同學家玩了?」
江懷雪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阮父問:「是男同學還是女同學?你不是剛來帝京嗎?這麼快就有交好的同學了?」
江懷雪一邊往樓梯方向走一邊隨意答道:「同班的男同學,怎麼了?」
「怎麼了?你一個女孩子,跟剛認識不久的男同學出去玩,你覺得這合適嗎?」
「哪裡不合適?」
「這是不自尊、不自愛,這不是一個該有良好教養的淑女該做的事情!我知道你以前沒有規矩慣了,但你現在已經回到了阮家,就要遵守阮家的規矩。」
江懷雪倚著樓梯扶手,回身看他,懶洋洋道:「你也說了,我就是這樣慣了,不會改的。我不是什麼淑女,不會遵循淑女那套規矩。」
「你必須遵守!」阮父看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頓時豎起眉毛,「你站直了!長輩跟你說話,你什麼態度?」
江懷雪感覺有些新奇。
她以前聽人說過,有些父母長輩會給孩子樹立一套自己喜歡的規則,希望把孩子塑造成理想中的樣子,一旦孩子偏離方向,他們就會對孩子進行訓斥。
而當他們無話可說,也沒有道理可講的時候,他們就會用長輩的身份從道德層面上壓制小孩,挑剔小孩的態度等等。
看來阮父就是這種人了,他理想中的女兒,應該是嬌滴滴可以控制的吧,就像阮如曼一樣。
江懷雪饒有興致地看著阮父。
「目前這個世界,除了法律外,好像沒有什麼是必須遵守的。」
「我們之間雖然有血緣關係,但是卻沒有親人之情,對於彼此來說,只不過是在短暫人生中偶然相逢。我不覺得我需要遵守阮家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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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謝重延:我老婆呢?誰說我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