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是她?!
這一刻,阮如曼和觀看直播的無數用戶的疑問是相同的。
彈幕在畫面上唰唰唰閃過。
【這不是最近艷照主角酈雪?】 ✱✦✰
【這是真的酈雪還是長得像啊?】
【我靠我靠,不是吧,現在的女明星醜聞都這麼離譜的嗎?】
【日,我以前還喜歡過她!】
【我人傻了,這是她自願的嗎?】
【有沒有懂行的兄弟看一下她是嗑藥了還是咋了?】
【據我觀察,她神志是清醒的,跟那些嗑藥的人明顯不一樣。】
【臥槽,也就是說她是自願的?!】
直播已經到了尾聲,畫面中的人似乎有人認出了酈雪。
聞訊趕來的審核管理人員封停了直播間。
但今晚這場事件的輿論才剛剛開始。
阮如曼此時哪裡還有心情關注酈雪。
她霍然起身,劃掉直播,從最近的通訊記錄中找到一個號碼撥通。
她想問對方從自己這裡拿到的符咒為什麼沒用在江懷雪身上。
她想質問對方為什麼今晚走進房間的人不是江懷雪。
電話里卻傳來機械的「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
那個說好要幫她設計江懷雪的人,毫無蹤跡,徹底消失了。
阮如曼除了一個聯繫方式外,竟然沒有對方的任何信息。
「砰」
她將手機摔到牆上,緊緊咬著牙,雙眼赤紅。
「怪不得!」
怪不得那個人不肯收自己的錢。
怪不得那個人給她酈雪敲門的照片,卻說對象是江懷雪。
她還以為對方真的認錯了身影,畢竟她自己也曾經眼花過。
原來根本不是什麼錯誤,是一場騙局。
這一場好戲,幕後操縱者只有對方一個人。
說不定對方根本就是江懷雪的人!
為什麼?
為什麼所有人都喜歡她?
為什麼所有人都在幫她?
為什麼自己已經淪落到這種境地,她卻步步高升?
阮如曼閉上眼,神情竟然已經有了點癲狂的意味。
她滿懷恨意道:「江、懷、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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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早了。」江懷雪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對小桃說,「要不要回去休息?我記得酈雪明天好像有戲,你還要跟著去忙吧?」
「明天嗎?」小桃古怪地笑了一下,「應該不忙了。」
江懷雪怔了怔:「什麼?」
小桃卻沒有解釋。
她站起來,道:「不過確實該回去了。」
「已經很晚了,大家都結束了。」
結束?
什麼結束了?
難道是指今晚的聚餐嗎?
江懷雪皺眉。
她覺得小桃說話有些奇怪,每個字都像是有什麼深意一樣。
江懷雪剛要問:「你……」
你是什麼意思?
小桃打斷她:「江小姐。」
她喝光茶杯里的最後一口茶水,輕輕把茶碗放回桌上。
「今晚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有些話不說,也許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江懷雪明天就會離開劇組,人海茫茫,再次相見的機會約等於無。
她認真地點點頭:「你說。」
小桃繼續道:「其實曾經有人跟我做了一筆交換。」
「她幫我突破障礙,去曝光一些我想要曝光卻可能會受到阻力的事情,而我幫她害一個人。」
江懷雪眼睫動了動。
小桃看她神色,笑了一聲,道:「江小姐這麼聰明,肯定已經猜到了,我要曝光的是什麼事情,對方要我害的人是誰。」
江懷雪想起謝重延查到的資料。
網上鍾陵春事件背後的推動人是阮如曼。
她就奇怪,阮如曼和閻南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害閻南。
原來阮如曼是在和小桃做交易嗎?
至於阮如曼想要害誰……
不是她就是酈雪。
按照概率來講,應該是自己的機率比較高。
小桃:「我本來是個言而有信的人,既然答應了對方,就會去做。」
「我在劇組裡是個完全沒有存在感的人,即便是我做了壞事,別人也不會發現。」
「更何況對方還寄給我一張符咒,就是那個可以迷惑人心留不下證據的玄學符咒。」
江懷雪沉默片刻:「你動手了嗎?」
小桃搖搖頭:「就在動手之前,我後悔了。」
江懷雪:「為什麼後悔?」
小桃說:「這世界上髒的人太多,比如閻南,比如酈雪,比如和我交易的人,比如我自己。」
「但乾淨的好人太少。」
「畢竟好人不長命,早死的悲慘的好人實在太多了。」
「如果我做一回騙子,可以多留住一個乾淨的好人,還是挺划算的。」
說到這裡,小桃抬眉笑了起來。
她帶著一點甜美的感覺說:「我姐姐就是個好人。」
江懷雪不知道她怎麼突然提到姐姐:「那你跟姐姐感情應該很好,下次有機會可以一起吃個飯。」
小桃默然。
半晌後,她才低喃道:「不……沒機會了……」
江懷雪沒聽清:「你說什麼?」
小桃:「沒什麼。」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我說時間很晚了,今晚打擾江小姐了,我們走吧。」
其實她不該跟江懷雪說這麼多。
但也許是她鬼迷心竅。
也許是她在最後這個階段也想有人聽聽自己說的真心話。
她已然對江懷雪說了太多。
小桃走到門口,剛要拉開門。
江懷雪忽然問:「你的目標是鍾陵春嗎?」
小桃毫不遲疑:「是。」
江懷雪又問:「為什麼?」
聽小桃的意思,她從一開始的處心積慮,便都是為了毀掉鍾陵春。
甚至包括酈雪,也不過是她挑選的一個對象。
這是一種類似有什麼深仇大恨般的報復的心態和行為。
小桃握在門把手上的手指緊了緊。
她答非所問:「最後一次見面,我好像應該給江小姐說一下我的真名。」
「我不叫小桃,我原本姓邰,叫邰萍萍,我以前還有個姐姐,叫邰安安。」
她父母為這對姐妹花起名平平安安,又怎麼知道命運無常,人生的痛苦深淵隨時會出現在眼前。
小桃沒有回頭,江懷雪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聽見她的聲音非常平靜。
「我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親人了,知道我真名的人也已經早都把我忘記。」
「我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是一隻抬腳就能踩死的螞蟻。」
「江小姐也不必記得我的名字,甚至不必記得今晚我們說過的話。」
「我只是……」
她似乎笑了一聲。
「我只是很感謝江小姐送給我的藥膏。」
「很好用,謝謝。」
話音一落,她再不遲疑,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包廂的推拉門自動又合上。
江懷雪坐在原位,緩緩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