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陽光從斑駁樹影的隙縫中灑下，照到他的臉上。
能感覺到是溫暖的。
普空當即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全身，完好無損，連胸膛那被髒東西刺穿的傷口也不見了。
好像一切都是幻覺。 ❄✷
「不會就是你的幻覺吧？」苦陀道，不然傷口怎麼消失的？
普空卻搖頭了，「不，不是的，那都是真的。」
他神情很認真，「剛開始，我也覺得是因為他精神極度的緊張，所以導致了出現了夢境和錯覺，可這種想法在過了不到一個小時，被我徹底被推翻了。」
「隨著我開始遠離村莊，我的心臟跳動的頻率越來越快，步伐也越來越慢，我的每一步都走的異常艱難。」
「心裡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回去，你要回去，你是屬於村莊的。」
「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我知道我中招了，水裡的景象必然不是幻覺。」
「我不敢停下來，我怕我停下來，就沒有人知道這裡的事情，我劃破了我的手，劃破了我的腳，血順著傷口一路流，觸目驚心。」
「然而也正是因為我這個舉動，才為我換來了一絲生機。」
普空溫柔的看向藥芍，同時眼裡也帶著愧疚，那是一絲自責且自私的羞愧。
他道：「我不怕死，我怕的是即將到來的浩劫，如果再沒有人知道這裡，再過上百年，可能都不需要再過百年，山裡的東西便已成氣候，到時候恐怕整個世界都將生靈塗炭。」
「我拼了命的想逃出去，卻最終還是沒抵過身體的機能，我暈了過去。」
普空說到這裡，目光溫柔的看著藥芍。
摸了摸她頭，女孩兒也很享受，眼睛亮起，沖他歡喜一笑。
「我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在我身邊，我的精血滴在了它的花朵兒上，剛好幫她突破了瓶頸，化成人形。」
「同你一樣，藥芍一眼就看出了我心臟里有東西，正在吞噬我的生命，不多久我將一命嗚呼。」
「它分給了我一半花晶，將那東西與我受損的心臟分開，可這種辦法只能短暫的保住我的性命，我必須修復我的心脈。」
「於是我帶著她一路連夜趕路，終於走出了那片山。」
苦陀立刻接話，「那你為什麼不上報？距離如今算算時間，得有一個多月了。」
這一個月他們見面也少不了三四次了，他從未聽他提起那座山里得事情。
普空聞言，苦笑一聲，「因為我失憶了。」
「什麼？」
苦陀震驚，露出不敢置信。
他記得他們見面得時候，他表現得樣子完全沒有出現示意得狀況。
唐清接話，「被主動選擇性失憶。」
普空讚賞得看一眼唐清，「唐門主果然不愧是見識廣得人，沒錯，就是這種。」
他無奈看向苦陀，「隨著我離開那個村莊越來越遠，我發現我對那村莊得記憶越來越模糊，到最後完全記不起來，我為什麼要進入那片深山，似乎是為了與藥芍相見。」
他看向藥芍，女孩兒溫順得很，每一次都能溫柔得回應他笑。
唐清看著藥芍，「那你呢？也失憶了？」
普空趕忙護著她，「這跟她沒關係，她確實知道一些，但並不多，也不完整，你讓她去說她也說不出理所當然，恐怕也沒有人信任她，且她跟著我出來的時候，還不會說話，而且她的身份註定她不能暴露。」
「如果她將知道的事情先公之於眾，那山裡的東西我不知道會怎麼樣，但藥芍一定活不過第二天的。」
「人性，有時候是很恐怖的。」
這句話唐清很贊成。
「那段時間我的記憶很混亂，我知道我失去了一部分記憶，我內心的意識告訴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完成，這件事情我從藥芍身上推測到跟山裡有關。」
「我要找回我的記憶，就需要修復我的心脈，同時想辦法將身體裡的東西取出來。」
「於是我同意了藥芍的做法。」
普空抿唇，看著唐清，「所以你應該殺的人是我，藥芍是為了救我，而且是我同意她這麼做的。」
「你確實該死。」唐清淡淡睨著他。
普空苦笑，「我太迫切的想知道那段記憶了，我的意識告訴我，相比起無法恢復記憶，幾個人少活幾年根本就無足輕重。」
「只可惜這個方法並不管用，在吸收精血的第二天我就發現了。」
「我的身體並沒有好轉，相反我身體裡的那東西更活躍了，它好像很興奮。」
唐清：「這時候你們就應該停止你們愚蠢的做法。」
普空無奈，「我當然有想過，可是在第三天，我感覺到我心脈似乎修復了一點點，然後我腦海中也出現一些以前沒有的畫面，這說明這個方法是有用的。」
於是，原來準備停掉的方法，繼續實行。
「那只是你的錯覺，不給你一點甜頭，你們怎麼肯繼續用精血餵養它？」
「當然，如果說完全沒有用，也並不是，確實有用，只不過要將你心脈修復，恐怕整棟樓的人全賠上都不夠，在你說出那個村莊之前，你就會被它取而代之了。」唐清譏誚一笑。
普空一僵，「它真的，能夠奪舍我？」
「你覺得呢？」唐清反問，唇角勾勒嘲諷。
答案已經不用宣之於口了。
普空失落的低下頭，「我早就意識到的，我就是不甘心，想爭取一下，或許我能抓住這個機會，在它吞噬我之前將一切告知於眾呢？」
「而事實上，我也賭對了不是嗎？」
普空突然又笑起來，眼裡盛滿了希望看著唐清。
唐清神色微動容。
普空突然要下床。
「阿空，你想要什麼，我給你拿。」
藥芍制止他，被普空拒絕，「你做不到的。」
藥芍無法，只能扶起他，卻竟然見到普空走到唐清面前，突然跪在了她面前。
「我心愿已了，這些罪孽都算在我身上，我知道我活不了，但能不能幫我將花晶取出來還給她，我已經能感覺到那東西胃口很大，它現在已經有了想將花晶吞下的蠢蠢欲動。」
「藥芍自己已經拿不出這半株花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