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看景,峰頂一株艷紅撩人心色。
一男子忍不住伸手採摘, 這時出現了一個翩翩君子,將他制止。
「萱花不須折,安足忘君憂。」
倆人是同窗好友,都是要考取功名的,男人笑著將他勸下。
他聲音溫和,氣質溫潤如玉,這一下瞬間就讓芍藥花淪陷了。
在他們走後,芍藥仙子幻化做人形。
她仿佛聽到了自己心動的聲音,那樣清晰。
她覺得她喜歡上了這位溫潤如玉的書生。
於是,她幻化做人形與書生相識。
為了防止前面的事情發生,這一次芍藥仙子給書生出了幾道考驗,考驗其人品和三觀。
書生果然與往日遇到的那些對她有所圖謀的不一樣,無論她化作什麼樣,他都沒做任何嫌棄,態度如一。
每一次的相遇都讓她心動一分,因為那書生擁有一顆赤誠之心,善良不做作,謙虛不自卑。
不在意她的長相,不在意她的錢財,對老人慈善,對動物憐憫,對乞丐惋惜。
芍藥花可以確定他是一個好人。
在最後一次試探之後,她打算用真面目與書生相見。
她約書生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相見。
書生也如是赴約了。
那天芍藥花打扮的很漂亮,前所未有的漂亮和精緻,她想讓書生一眼就心動她。
可惜,她怎麼也沒想到書生見到她之後,神色卻沒有波瀾,對於她的主動表白,不為所動。
甚至告訴了她一個晴天霹靂的事情。
「是什麼?」
或許跟自己的名字相似,藥芍聽的入神,迫切的想知道變數在哪裡?
也想不通,如此天仙擺在面前,他怎麼能不心動呢?
唐清淡淡的看她一眼,「因為那書生已經有喜歡的人,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發過誓高中狀元,明媒正娶,一個經過了她無數考驗的人,可以確信他的人品並不會差到哪裡去,所以又怎麼會因為她三言兩語就波動心弦?」
「書生果斷的拒絕了芍藥仙子的表白,離開了那座山。」
居然這麼果決嗎?
藥芍驚愕,「那後來呢?」
「後來?那就是悲劇的開始了。」
說是悲劇,可唐清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沒有憐憫,也沒有惋惜。
芍藥花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讓她心動的男人,自然不肯就這麼放過。
她追著男人死纏爛打,一直纏了很久。
甚至幫男人考中了狀元。
可男人考中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迎娶他的青梅竹馬。
芍藥仙子怎麼能同意?
她拼了命的阻止,卻只讓書生更厭煩,最後對他說了狠話,就算是沒有青梅竹馬,也絕對不可能喜歡她,讓她死心。
一件事情做久了就成了執念。
鳳尾花寧可不成仙也要等上百年見她最愛的夫君一面,是執念。
芍藥仙子想要與書生在一起,又何嘗不是執念。
她入魔了。
藥芍聽到這裡,心都揪起來了,「芍藥仙子也太可憐了。」
唐清瞥她一眼,「可憐的可不是她,那位與書生結髮的妻子才是最可憐的人。」
因為愛而不得,芍藥仙子最終沒抵過內心的魔障,將那位書生最愛的妻子殺了。
藥芍震驚,「怎麼會這樣?」
唐清:「因為沒有人告訴她該如何去愛,也沒有人教她什麼是真正的愛,她以為是占有,以為只要將書生的妻子殺了,就可以取而代之。」
「她心已入魔,執念死死的悍住了她的心房,也悍住了那顆原本善良的心。」
「最終她也賠上了自己。」
沾染罪孽,她再不能回到仙界,仙根被污染,登不上天梯,也跨不過天河,只能在人間徘徊消耗己身。
「那書生呢?」
「那書生麼?」
唐清終於露出了惋惜。
書生是真的喜歡那位青梅竹馬的妻子,儘管她或許沒有芍藥仙子漂亮,儘管有很多朝臣對他拋出了橄欖枝,想要將這位新科狀元納入自己的門第,可都被他拒絕了。
對他來說,那個陪他十年寒窗苦讀,給他做了無數次的糕點,為他挑燈織布,度過了無數次的寒冬的女孩兒才是他想要報答和走下一生的人。
在妻子死後,沒多久書生就自殺跟著去了。
自殺的時候都沒有留下一句給芍藥仙子的話,走的那樣悄然無息。
當芍藥仙子仙子看到他屍體的時候,去地府尋找他,彼時他已經度過奈何橋,早已經投生了。
至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她一眼,沒有多說一個字,很決絕。
「最終這一場愛情,誰也沒有贏,芍藥仙子做了和鳳尾花一樣的選擇,她留在了地府,成了一株幽魂終日徘徊在奈何橋上。」
「最終也隨著時間失去了記憶,也失去了靈魂,成了一株幽冥花。」
「可惜了好好的仙緣,怎麼就想不開要體驗什麼情情愛愛呢?」苦陀搖頭,實在為芍藥仙子感到惋惜。
如果她不那麼好奇,不下凡,她將擁有永生,何至於結局這麼悽慘?
簡直比鳳尾花慘上一萬倍!
屋子裡隨著苦陀的話落下,安靜幾許。
藥芍低著頭,神色看不到,兩隻手緊緊的扣著,似乎在糾結什麼?
唐清也沒問,許久許久,才看到她搖頭起來,問唐清:「你剛剛說你喜歡它,你為什麼喜歡它?它很慘不是嗎?也做了很惡劣的事情。」
唐清沒想到她想了半天,居然想的是這個問題,眉頭微微皺,難道植物的智商普遍比較低,聽不出來她含蓄所表達的意思?
「唔,勇氣吧,這世間大多的人都無法做到像她一樣的果斷,能夠勇敢的邁出自己的第一步,踏出舒適圈去追求自己想追求的東西。」
「但並不代表我贊同她的手段和蠻橫,同時這只是針對人而言,對於妖和仙來說,首先你得明白自己的身份。」
「在我們人類當中,有一句話叫做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管是人和妖還是仙,終將不會有好結果。」
最後一句話,唐清意有所指。
芍藥抿著唇低頭不語。
屋子裡香氣隨著時間好像越來越濃郁了,全是從對面緊閉著臥室的門裡飄出來的。
唐清跟苦陀都察覺出來了。
不過顯然藥芍並沒有發覺。
苦陀給唐清使眼色,想借著這個點,衝過去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被唐清否決。
突然,她站起來。
藥芍一驚,本能也跟著站起來。
身形微微轉向那臥室的方向,做好了準備阻止任何人上前。
但很快發現是自己太緊張了,唐清倆人並沒有想闖過去的意思。
「那個,我膽子小。」她掩蓋自己的失態。
唐清也仿若沒看到她的緊張,點了點頭,「我們就先回去了,如果普空回來讓他聯繫我們。」
「好。」
聽到他們要走,藥芍心裡高興的很,都沒掩飾的住臉上的笑。
當然,也或許它不會。
一旁的苦陀都看不下去,這情商是不是太低了點?也不知道普空是從哪裡找來的。
見唐清轉身走,他來不及多說話,跟上腳步。
當身後的門關上,苦陀再也忍不住了,「門主,我們不進去看看嗎?」
「當然要進去。」唐清瞥他一眼。
苦陀滿臉的不解,「那為什麼?」
他雙手在唐清跟他之間來回搖,最後指向身後關住的門,以表示不解之意。
唐清淡漠的掏出符紙,「有我們在,她不會露餡,而且懶得費口舌和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