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治?

  第900章 治?

  傅青舟身為「祖靈」,自然不能不管自己「子孫」們的事。

  因此等不到第二天,當晚,霍婭爾便要領著他與他唯一的「女奴」阿依古麗上了路,朝著前線方向而去。

  當然,以他如今的身份,不需要自己飛過去了。

  霍婭爾準備了一輛如小屋般大的豪華馬車,光拉車的馬就有足足十八匹,個個都是矯健壯碩的上等馬,傅青舟與阿依古麗兩人來到祖靈殿外、看見這馬車時,傅青舟只是心中微驚,阿依古麗卻是真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下意識看向了傅青舟。

  傅青舟回應了她一個冷漠平靜的眼神,但眼皮卻是微微一垂。

  他雖然什麼都沒說,但阿依古麗似乎理解了他想要表達的事。

  於是……

  「大薩滿……閣下。」

  阿依古麗壯著膽子前進了一步,輕聲道:「祖靈大人,不需要乘坐這樣的馬車。」

  霍婭爾皺了皺眉頭。

  但當她看見傅青舟站在一旁不置可否、面無表情的模樣時,目光頓時一凝,斂起了自己身上的陰騭之意,緩緩問道:「祖靈大人的意思是……?」

  「祖靈大人說過……」

  阿依古麗吸了口氣,緩緩道:「他歸來的事,不要被他人知曉,因此如此排場也是不必要的,更何況……」

  她咬了咬牙,心一橫,厲聲道:「我夷國尚有無數子民食不果腹、衣不遮體,怎能行如此奢侈浪費之事!」

  霍婭爾怔住。

  她再次看向傅青舟。

  傅青舟面無表情,仍只是回應了她一個平靜且漠然的眼神。

  「大薩滿閣下。」

  阿依古麗見霍婭爾半晌沒有回應,想到之前傅青舟所說的話,竟是往前了一步,沉聲道:「莫非祖靈大人所說的話,您不聽麼?」

  「不……怎敢。」

  霍婭爾吐了一口氣,終於是緩緩低下了頭:「祖靈大人的吩咐,不肖子孫自當照辦。」

  說罷,她揮了揮袖,對著身後一眾祖靈殿薩滿道:「去,安排兩輛普通的馬車。」

  待周圍所有人都退下後,她這才轉過身,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起了阿依古麗。

  不過,霍婭爾也沒再多問、多說些什麼,只是在將阿依古麗打量得渾身有些發毛後,對著傅青舟深深一躬,上了新牽來的馬車之中。

  待到傅青舟與阿依古麗鑽進馬車,阿依古麗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輕拍胸口:「嚇死了……」

  「做得不錯。」

  傅青舟卻對她微微一笑:「保持住。」

  「我……真怕她殺了我。」阿依古麗用蚊蠅般的聲音道。

  傅青舟又笑了笑,這次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閉上了眼。

  阿依古麗見他不再說話,也不敢再開口,小心翼翼地閉上了嘴,趴到了馬車窗口,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繁華岩都景致,陷入了沉思。

  ……

  這馬車一走,便走了一夜。

  到次日天色即白之時,終於停了下來。

  傅青舟跳下馬車,看向前方,微微眯眼。

  這兒,分明是一個部落。

  這部落座落在一處小山坡上,不大不小,比飛熊部落要小很多,但當然也要比沙蠍部落大上許多,一眼看去,這部落該有三五百頂帳篷,估摸著有上萬人規模。

  只不過現在,這個部落周圍,全都是北夷兵馬。

  他們大多零散地在部落周圍燃起篝火休憩,也有少部分人在部落中來回走動。

  傅青舟立即便明白了,這是北夷軍逃到了這兒、臨時借這部落的地方緩衝休息,若是北疆軍追來,也能借著此處高地地勢抗敵。

  「祖靈大人。」

  霍婭爾走近過來,躬身道:「我夷國大可汗便在此間,他傷得極重,您是否要去看看?」

  「大可汗?」

  傅青舟裝作對這個詞完全不了解的模樣:「是什麼?」

  霍婭爾輕聲解釋道:「他是我夷國之主,亦可理解為是我草原一族的族長。」

  「噢。」

  傅青舟淡淡道:「那便見一見吧。」

  霍婭爾低聲應是,揮了揮手。

  在他們馬車到來時,便已有不少北夷士兵與幾個傷痕累累的薩滿趕了過來,他們見霍婭爾對傅青舟低首謙卑、臉上滿是驚愕,但也不敢多說。

  此時見她揮手,一行人連忙讓開了道,亦有一名士兵在前引路。

  「大薩滿……」

  那名士兵似是鐵勒身邊的親兵,神色十分凝重:「大可汗這次傷得非常重,還領著我們強行突圍,如今……」

  他說到一半,忍不住看了傅青舟與阿依古麗一眼。

  霍婭爾會意,淡淡道:「有話就說。」

  「是。」

  那親兵繼續道:「我們昨夜來到崖鷹部落後,可汗便昏了過去,軍醫替他處理了傷口、上了些藥,幾位薩滿大人也施了些法,但依然無用……」

  霍婭爾眉頭一沉。

  她沒再說話,只是沉默地走著。

  傅青舟卻在心中盤算了起來。

  自己現在是「祖靈」,就算之前自己給自己打了補丁,說了什麼「這個身體太弱了」、「還需要時間適應」,但若是霍婭爾真的請求自己治療鐵勒,自己完全不出力,那就有點太可疑了。

  治吧……也不是完全不行。

  戚然訣本身就有極為強大的治癒功能,融合為天然訣後,就算無法完全治癒鐵勒,但靠著那精純無比的天道力量、替鐵勒療一療傷,肯定有作用的。

  問題在於,如果不治,鐵勒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

  但凡把他治好了些,將來他面對北疆軍,不又得多殺很多人?

  有點糾結啊……

  琢磨中,他們已被那親兵帶進這崖鷹部落最大的帳篷中。

  帳篷里瀰漫著藥味,正前方一張大床,鐵勒已卸去了全部甲冑、躺在床上,身上扎滿繃帶,但胸口那道被兵劍斬出的劍痕卻不是繃帶能包紮的,鮮血不斷外涌,一旁軍醫手忙腳亂地換著繃帶與藥。

  霍婭爾拄著骨杖、大步上前,一把將床前軍醫全推開。

  「所有人,全都出去!」

  只看了一眼,她便目光一冷,寒聲道:「無論發生什麼事,絕不准踏入半步!」

  那些軍醫哪敢違抗,一個個全都低著頭鑽出了帳篷。

  「祖靈大人!」

  這時,霍婭爾才轉過身,對傅青舟躬身一禮:「請您救救他!」

  傅青舟漠然道:「吾之神力尚未全復,論此間之力尚不如你,你為何不治?」

  「我……」

  霍婭爾深深一嘆:「大可汗他心脈已傷,我空有一身巫力,但最多只能為他續命一年有餘……這已是我的極限。」

  「祖靈大人您全知全能,或許……有更好的辦法?」

  聽著她的話,傅青舟心中冷笑。

  這是乞求還是試探,抑或是二者皆有?

  看來,不出手,是不可能了。

  他緩緩挪步,來到床前。

  鐵勒卸去甲冑、昏迷在床,如今看上去完全就是個半死不活、油盡燈枯的老人,絲毫看不到此前戰場上的霸氣與傲氣。

  「你先做你能做的事。」

  看了幾眼後,傅青舟看向霍婭爾,淡淡道:「必要之時,吾會出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