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飛過去
「在一個小船去不了的地方？」
華無影皺眉道。
漁島小村一片靜謐，小屋中燈影綽綽，窗外天色已黑，只有湖水的陣陣波濤聲傳來。
花曉蘭頷首，輕聲道：「若無御水之術，你我大概是絕無可能靠近——袁家父子的御舟本領或許夠用，但大概也會引來靈鏡門人關注。」
華無影深吟著，在屋裡踱起了步。
半晌後，他輕聲問道：「黃蜂……能去？」
「能去。」
花曉蘭失笑：「但黃蜂能飛，我們能飛麼？」
「要不試試？」華無影目光中閃著亮光：「說不定有辦法？」
花曉蘭一怔，但很快便沉靜了下來：「飛麼……最近的島嶼，距離那幾座石峰亦有千步以上之距……」
華無影卻是笑笑：「別想了，直接去看看。」
「現在？」
花曉蘭又是一怔，隨即臉上浮現笑意：「有理，此等偷雞摸狗之事，正當趁夜而行！」
兩人沒有半點猶豫，說走便走，當即吹滅了油燈，悄無聲息地出了門。
漁島並不是黑山群島上唯一有普通村民居住的地方，但絕對是小船最多的一個島——畢竟此地村民基本包攬了生活在黑山群島中所有人的食材來源。
此島上人人都會打漁，也人人都需要打漁。
二人悄然來到小村碼頭旁，華無影動作快些，已跳上了一條小船、解開了繩索。
待花曉蘭上船時，他已捉起了撐船杆。
「你可以麼？」花曉蘭眨眼問道。
「當初進黑山群島，可是我撐的船。」
華無影輕聲笑了笑，熟練地將船杆探入水中，輕挑一點一撥，小船便已悠然向前而去。
月光灑落湖面，波光粼粼，小船無聲無息地撥開水浪，向前划去。
沒過多久，小船便已來到一座無人小島旁，往遠處望去，已隱隱能看見花曉蘭所說的那幾座石峰。
它們隱於夜色之中，輪廓清晰、重重迭迭。
華無影抬起頭，眺向無人小島高處——這座小島同樣也是個險峻山峰，看高度，似乎比遠處那些石峰還要更高一些。
「確實……大約千步之距。」
他輕聲道：「從此地最高處乘風滑翔而去，或許真能飛過去。」
「不急。」花曉蘭眯眼道：「先上去看看。」
這無人小島沒有碼頭，小船無法靠岸，華無影便摟住了花曉蘭的腰，運起輕功，輕飄飄騰身而起，在岸邊礁岩上足尖輕點借力，幾次騰躍後，便落在了岸上。
落地後，兩人神色皆平靜如常，似乎對他們來說，這般偶爾摟摟擁擁，早已是尋常之事。
這座小島上的山勢極為險峻，幾乎沒有下腳之處，華無影亦是十分自然地牽起了花曉蘭，險之又險地攀山而上，更是多次擁著她攀躍飛越。
終於，費了兩三刻鐘，兩人站定在了那不足十步見方的山巔之上。
「確是要高一些……」
華無影遠遠望向千步以外那幾座石峰，喃喃道：「但更重要的是，我們該如何滑翔而去？」
花曉蘭笑笑：「你想現在就試試？」
「試試吧。」華無影頷首：「既然來了，不試試怎麼行？」
「好。」
花曉蘭輕聲道：「那便交給我。」
說著，她目光微凜，雙手在胸前結了幾個古怪複雜的訣印。
靈虛涌動間，她背後頓時幽光隱現，慢慢生出了一對似實似虛的蝶翼，它們似是由星星光點凝聚而成、並無實體，一陣風拂過，那蝶翼便如水中之影、微微泛漪。
然而實展完這一術法，花曉蘭臉色竟又白了幾分，雖無血珠滲出，卻也嚇了華無影一跳。
不過沒等他開口，花曉蘭便先道：「沒事，撐上一會兒不成問題……別耽擱了，它飛不動，但乘風滑翔卻是可以……背我。」
華無影一頷首，來到她身前蹲下，任由她爬上了自己的背、摟緊了自己脖子。
他雙手托起花曉蘭膝彎，沒有半分猶豫，大步沖往崖邊，用力躍出！
嘩啦——
花曉蘭身後那對蝶翼亦在同時展開。
一時間，二人便如同夜空中划過的一枚流星，閃著微光，直朝著遠處那幾座石峰而去。
初時一切都還順利，他們乘風滑翔、速度不快卻也不慢，與對面那幾座石峰不斷拉近著距離。
但很快……
「不好。」
華無影沉聲道：「風向變了。」
是的，風向變了——方才他們之所以如此乾脆便決定滑翔，很大一個原因，便是那風向恰到好順地往石峰方向吹拂，可此時他們不過滑翔三分之一距離，風向便忽然由縱轉橫！
風向一變，他們的滑翔軌跡自然也發生了偏移，這樣下去，他們多半便是要落入湖中，絕對到不了石峰之上。
「曉蘭。」
華無影低聲道：「我要出劍，伱抱緊我。」
說罷，他放開了托著花曉蘭膝彎的雙手。
花曉蘭在他開口時，便已經將雙手摟得更緊，雙腿更是盤緊了他的腰，整個人貼了上來。
這一下……兩人臉都有些微紅。
數月以來，二人同吃同住，關係早已親密許多，但這般緊貼……卻還是難免有些心神蕩漾了。
「呼……」
華無影輕輕吐出一口微熱氣息，強定心神，錚然抽出長劍！
追浪劍法！
霎時間，長劍攪如風中，正有如那插入湖水中的船杆，擊起了風浪之聲。
追浪劍法雖是意取御水之道，但卻是以劍馭風、借風勢而為，華無影此時以劍擊風，竟是強行改變了兩人周圍風勢。
很快，劍身攪起的風騰起，風吹蝶翼，再次托著他們往正確方向滑翔。
花曉蘭眼角勾出一抹笑意，輕輕將下巴擱在了華無影肩頭。
她的髮絲攪得華無影臉頰有些發癢，但他卻不敢深想，不停揮著劍、追浪擊風，調整著二人滑翔方位。
但因此……他也沒注意到，花曉蘭此時越來越蒼白的臉色。
「無影……」
就在兩人眼見快要接近最近一座石峰時，她忽然低聲道：「我好像，撐不住了。」
華無影瞳孔一凝。
電光石火之間，他迅速判斷了一下兩人如今方位、及下方陡峭石壁走勢，吐聲道：「別硬撐，交給我。」
「好。」
花曉蘭聽他這般說，毫不猶豫地散去了一身術法，那幽光閃爍的蝶翼就這樣呼啦一下散去，轉眼便不見。
而失去了這股風力支撐，兩人立即便受到了地力吸引，開始猛地下墜！
照這勢頭往下墜落，他們必將重重砸於山腰石壁之上。
但華無影只是凝神定目，再次揮劍！
嘩啦！
長劍有節奏地顫動著，在風中拍出了巨浪之聲，這股憑空生出的力量頓時推著二人斜斜向下、往石壁上一處稍斜坡道砸落而去。
下一瞬，只聽一聲金石交擊之聲，那是長劍被華無影重重刺入石壁！
叮！
這柄隨他從洛邑一路走來的長劍再也支撐不住，錚然斷裂。
但它在最後時刻終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替二人減弱了墜落勢頭。
華無影足尖輕點、踏著石壁上凸起處，幾個騰躍，又在半空中將花曉蘭由背轉抱、擁入懷中，最終抱緊她砸落在了那斜坡上，兩人骨碌骨碌滾出一大段距離……終於在從斜坡盡頭滾落前，華無影以手中斷劍死死抵住了斜坡上一塊小石，止住了勢頭。
一片沙石落聲，那是兩人有驚無險地停在了山腰斜坡盡頭、斷崖旁，帶落的沙石。
「呼……」
華無影長出一口氣：「還好，還好。」
他懷裡的花曉蘭抬起頭，輕笑道：「我不怕。」
「不怕？」
華無影挑了挑眉：「為何？」
花曉蘭的兩隻眼笑成了月牙：「因為我信你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