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靈鏡門（下）
「小野？爹？」
聽見老人的話，在場眾人全都呆住了。
華無影脫口而出：「老丈，你是袁野的父親？」
老人扭過頭，雙眼含著老淚看向華無影：「是啊，是啊……小老兒袁槐，正是小野的父親啊。」
花曉蘭輕聲道：「他和鎮上的人，都以為你死了。」
「死了？」
老人袁槐啞聲道：「咱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行了！」這時，那中年人卻一聲低喝：「莫再說了！」
袁槐縮了縮脖子，沒敢再說話，他只是小心地摸著袁野的臉頰、身軀，眼中滿是擔憂與哀求，似乎是想弄明白自己的兒子究竟怎樣了，但卻又不敢問出口來。
華無影看得難受，皺眉看向了中年人：「前輩，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袁老丈既然活著，為何不讓他離開黑山群島、返回錦瑟鎮？」
「你問得太多了。」
中年人冷冷道：「十一妹，十二弟，將他們二人收押，等待掌門提審。」
於是，立即站出兩個靈鏡門人，向二人走來。
可其中那「十二弟」的手剛觸及花曉蘭肩頭，便發出一聲痛呼，隨即猛地後退幾步，跌坐在地！
這一變故令一眾靈鏡門人皆是大驚，連忙靠近查看，卻見這人掌心竟是泛開了一片冰藍之色，紋路精細秀美，仿佛他掌中開出了一朵蘭花。
「伱對他下毒？！」
中年人猛地瞪向花曉蘭：「快替他解毒！」
花曉蘭甜甜一笑：「你可知，他中的是什麼毒？」
他們說話這極短的時間內，中毒者掌心的冰藍蘭花紋路便已迅速蔓延開來，他的師兄師姐們將他袖子擼起、胸衣敞開，皆可見到那紋路在一點點向上攀爬。
而這中毒者的身體也漸漸僵硬，連眼神都直了。
「這……是萬毒山第一毒物，冰蘭箭蛙之毒。」
花曉蘭不等對方發問，便已平靜道：「此毒性烈無比、無藥可解，一旦中毒，盞茶時間內便會凍結他一切生機。」
華無影微感驚愕，但他如今對花曉蘭已經有足夠了解，知曉她不會隨意殺手，於是便未開口。
「你？！」
中年人震怒：「你一言不合便要殺人？！」
「你們還不是一言不合，便要收押我們？」花曉蘭淡淡道：「且看袁老丈……他什麼也沒做錯，又為何被你們囚禁於黑山群島、不得歸家？你們也不是什麼好人吧？」
被她提及的袁槐一個字也不敢說，只是握著自己兒子的手，默默流淚。
「唉……」
就在此時，遠處湖面上傳來了一聲輕嘆。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湖面上，飄然而來一名身材修長、白髮如雪，三十餘歲左右的男子，他雙足踏浪，腳下泛下一圈圈漣漪，宛若湖中走來的仙人。
他沒有戴面具，但那張臉……卻也看不出一切喜怒哀樂。
他的五官平淡靜致到了極點，除了一雙眼中尚且能看出如常人一般的生機情感，五官則像是雕刻出來的玉石，精美卻死板。
見到此人，那中年人立即低首行禮：「掌門！請救十二弟性命！」
那語氣中，滿是哀求。
其餘靈鏡門人亦同時低下頭，行禮，跟著哀求道：「掌門！請救十二弟性命！」
全都喊弟，這兒的靈鏡門人似乎也就這些了，那麼這中毒的，居然還是最小的一個……
而這遠遠行來的男子，顯然便是林望舒了。
聽聞門人哀求，他卻是將目光轉向了花曉蘭：「姑娘，如何稱呼？」
花曉蘭微微一笑：「小女子乃萬毒山，花曉蘭。」
「花……」
林望舒柔聲問道：「花秀江前輩，是姑娘的父輩，還是祖輩？」
「是師亦是父。」花曉蘭睫毛微閃：「小女子無父無母、孤苦無依，是師尊收養了我，於我而言，師尊是師、亦是父。」
「原來如此，那便是世交了。」
林望舒頷首道：「冰蘭箭蛙既是毒物、亦是靈物，你能使此毒，便意味著已御冰蘭箭蛙為本命靈物，此毒無藥可解……但你一念之間，便可救我弟子性命。」
花曉蘭笑道：「林掌門對萬毒山真是了解~可我為何要救他呢？」
「你又為何要殺他呢？」林望舒平靜問道。
花曉蘭眨著眼道：「他們不問青紅皂白便要收押我們，還害人家父子不得相見，豈不是壞人？既然是壞人，為何不能殺？林掌門，這些壞人，總不能是你弟子吧？」
「你！」
聽了他的話，那些靈鏡門人個個發出隱怒之聲。
林望舒卻並不生氣，只是微笑道：「放心，我知你們並非惡人，必會以禮相待。」
說著，他將目光投向了那名中毒弟子。
只見那弟子已然手腳完全僵硬，全身都爬滿了冰藍色蘭花紋路，甚至連臉上的金屬面具都結上了一層輕霜。
但他沒有死……能夠看得見，他胸口還在起伏、面具下有呼吸的霧氣飄出。
花曉蘭臉上笑容不變：「可小女子並不認識林掌門呀……不知林掌門說話，真的算數麼？」
「大膽！」
那中年人再忍不住，怒喝道：「林掌門是何等神仙人物，豈會欺你！」
林望舒對著中年人遙遙抬手，示意其不要說話，隨後輕聲問道：「那以你之見，應當如何？」
花曉蘭看了華無影一眼。
兩人如今早已無比默契，華無影微微一笑，上前一步，緩緩道：「先救醒袁野、再好生安置我們，讓我們與袁老丈私下聊聊，之後，花師妹會替這位兄弟解毒……相信這段時間裡，花師妹不會讓他受到太嚴重的毒傷。」
花曉蘭滿意地看了他一眼。
這段時間下來，他也變通了不少嘛。
「不錯。」
她勾著嘴角道：「但若是你們想了太長時間、琢磨太久，我也很難保證，這位小兄弟的心臟會不會凍掉一角、骨頭會不會被凍壞……」
林望舒平靜地看著他們，輕輕笑道：「可以。」
華無影與花曉蘭對視一眼，眼中皆有喜意。
他們讓林望舒救醒袁野，一方面確是不忍讓這位無辜的年輕船夫因此喪命，另一方面更是博得袁槐好感。
雖然袁槐分明不是靈鏡門中人，但畢竟也在此生活許久，對黑山群島、靈鏡門的了解遠勝他們二人，自然……也能問出不少東西了。
相比之下，這些靈鏡門弟子渾身帶刺、這位掌門也是深不可測，想從他們身上搞到些信息，要難上太多。
「掌門……」那中年人見狀如此，分明有些不喜，想要說些什麼。
但林望舒卻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柔聲道：「你指派一人、為他們安置住處，其餘靈鏡門弟子，前去尋找霍婭爾……她如今僅餘殘破分魂、寄身眼珠，但難保不會再以眼珠奪舍他人，你們需格外小心、謹慎。」
中年人扭頭看了一眼自己被凍結的師弟，深深一嘆，低首行禮道：「謹遵掌門之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