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一鏡一弦
「林家子弟，我霍婭爾來討債了！」
「還不現身相迎！？」
風雨之中，這聲呼喝傳出許遠，更是震得華無影、花曉蘭二人耳膜嗡嗡作響。
「霍婭爾？」
華無影微微蹙眉：「這名字頗有些耳熟……」
「是北夷大薩滿！」
這時，花曉蘭已來到他身後，壓低聲音道：「五十餘年前，綺羅宮聖女霍婭爾發現自己北夷人的身份，又知曉她師父殺她全家、唯獨留下她後，叛出了綺羅宮、一路殺戮回到北夷。」
「此後不出十年，她便成為了北夷大薩滿。」
聽著花曉蘭的話，華無影恍然大悟：「原來是她！可她怎麼會出現在此地？」
「北夷人深入大延不說，竟還來到了江南鏡湖……」花曉蘭眯眼道：「她口中所說的林家，莫非便是靈鏡門中人？」
話說到此，二人對視了一眼。
「花師妹。」
華無影肅色道：「若靈鏡門真與北夷大薩滿有舊……」
「你就別想著報官的事了。」花曉蘭冷笑：「眼下這境況，你上哪找朝廷的人去？你找著了他們過得來麼？」
「更何況當年相劍師大人亦與靈鏡門有舊，伱就別著急，且看著吧。」
華無影聞言，笑了笑道：「花師妹，你誤解了。」
他望向遠方風雨中那模糊的身影，低聲道：「聽霍婭爾的語氣，焦急而暴躁，顯然不是好言好語來商量的。」
「其次，若這位北夷的大人物真真橫穿大延萬里江山，我不信會無人知曉，一定會有人攔她……除此之外，你看她這般人物，來到黑山群島卻不闖入、反而在外叫門，便說明她沒有獨闖山門的實力。」
說著，華無影看了花曉蘭一眼，笑道：「因此，她恐怕不是真身遠渡，而是用了某種法術臨時分身於此，並且是有急事相求靈鏡門，方才如此。」
「少盟主，果然聰明。」花曉蘭微微一笑：「那以你之見……」
「以我之見，這或許便是我們進入黑山群島、拜訪靈鏡門的機會。」
華無影壓低了聲音道：「且看看吧。」
他們二人說話的間隙，遠處風雨中的人影，又連喚了幾聲，一聲比一聲低沉、急躁。
終於，過了許久，狂風暴雨之中，又傳來了一個柔和、低沉的中年男子聲音。
「原來，是霍婭爾前輩來訪。」
那男聲悠然道：「晚輩不知，有失遠迎，還請前輩見諒。」
見終於有人回應，霍婭爾似乎鬆了口氣，但依然還是語氣森然：「你是哪一輩的？林滄海是你什麼人？」
「稟前輩。」
中年男子柔和地應道：「晚輩林望舒，林滄海正是晚輩祖父。」
「祖父……」霍婭爾冷笑一聲：「出來應話的是你，這麼說，如今你才是靈鏡門掌門？林滄海那老東西，已經死了？」
「祖父，已於八年前仙逝。」林望舒的聲音中有些許悵然：「家父則不善修行、醉心山水，早已離開鏡湖，前去瀏覽大江南北，僅餘晚輩一人獨守家業。」
「很好。」霍婭爾哼了一聲道：「那麼林滄海可否告訴過你，你們林家欠了我什麼？」
林望舒呵呵一笑：「那是自然——當年前輩仍是綺羅宮聖女時，因我靈鏡門與綺羅宮同氣連枝，曾遠渡萬里、親至江南，相助靈鏡門。」
「那時因我祖父修行出了岔子，致使他性情大變、狀若癲狂，幾乎要將我們這些子孫乃至門中弟子趕盡殺絕，正是前輩，以一曲『百花迎風』令祖父清醒過來，救了我們。」
聲音遠遠傳出，躲在暗處的華無影與花曉蘭二人，聽得也是微微睜目面訝色。
原來當年還發生過這樣的事……
綺羅宮位於北漠，雖極少踏足中原江湖，但也算是一大宗門，門中弟子只要現世，無一不是能闖出一片天地的。
倒是近幾十年來，人們所知最多的，反而一是這位北夷大薩滿、二是慕容萱，倆都是叛徒……
相反，靈鏡門是真的沒啥名氣，他們藏得太深了。
即便是像華無影這樣天天在江湖上行走的人，也只知曉這是個隱世宗門、專修法術，其餘的便是一些關於當年寧白眉來訪之事，再無其他。
倒是花曉蘭這種來自古老宗門的弟子，對此稍有了解。
「他們這樣一說，我想起來了。」
她低聲道：「綺羅宮與靈鏡門同出一源，只是不知為何，一個去了南邊、一個去了北邊……據說他們的祖師是同一位，有兩大法寶，其一是面神鏡、其二是把古琴，號稱一鏡一弦，最終卻被兩個宗門分別帶走，成了開山法寶。」
華無影沒聽過這些，笑道：「花師妹果然博聞廣識。」
「可比不上少盟主。」
花曉蘭對他的稱讚毫不在意，輕聲道：「但霍婭爾已叛出綺羅宮，那林望舒卻稱當年救了他們的是『綺羅宮聖女』，這是要不認帳啊？」
果然，霍婭爾聽林望舒言罷之後，語氣變得極為不快，冷笑道：「救了你們林家的不是綺羅宮，是我霍婭爾！」
「前輩認這個理，那便是這個理。」
林望舒笑道：「那不知前輩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所為何事……」霍婭爾卻寒聲道：「先不說此事，你家大恩人前來，你卻連面都不露，隔著風雨與我喊話，這便是林家待客之道嗎！」
「前輩……」
林望舒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飄忽：「北夷大薩滿，來到延國境內，我靈鏡門未知會相劍師大人，已是給足了您面子。」
此話一出，霍婭爾氣極而笑：「好好好，真當我此時神魂分身、破不得你靈鏡門風雨大陣？！」
「前輩，何必？」
林望舒嘆道：「我們無怨無仇，何必如此？」
「不錯，我是與你們無怨無仇。」霍婭爾寒聲道：「但我現在需要照玄鏡，我必須要捉一個人！」
「只要你交出照玄鏡，往日之債、今日之事，全都一筆勾銷！」
聽了她的話，林望舒一陣沉默。
「前輩。」
半晌後，他平靜道：「恕晚輩無禮，但照玄鏡，不能給您。」
「哼……」霍婭爾冷聲道：「我早也料到，既然你們敬酒不吃，那便罰酒吃吧！」
說話之間，浪潮大動！
那竟是湖中無數魚類爭相撕咬碰撞！
不過眨眼之間，水面上便泛起了大片血色，無數大小魚屍翻著肚皮漂起，肉眼可見之處，湖水上竟是飄滿了魚屍，便連小島邊緣也立即被死魚填海。
隨後，湖水似乎在蕩漾之間，變黑了。
那並不是真的黑……而是濃濃的陰氣，在霍婭爾操縱之下，由無數魚屍中升騰而起。
遠處，林望舒又是一嘆。
「前輩，既然如此，晚輩亦只能得罪了。」
隨著他話音落下，天空中隱隱響起悶雷之聲——風雨，更大了。
PS：鑑於書友群里多位讀者反饋，以為是霍婭爾分身跑來這搞事了，我特別說明一下……時間上，主角那邊已經試藥七八九日了，這邊華無影花曉蘭也被困了十天左右，時間上，其實是霍婭爾在桑門村被傷後，趁著還有力氣，跑靈鏡門這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