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血謀
「信，想必是已送到。」
馬納爾手扶彎刀，立于田梗之上，一臉陰冷的笑：「斡難，試探如何？」
斡難立於他身側，面無表情，並未立即回答。
不多時，一隻速度極快的鷹隼自天邊而來，撲騰著翅膀落下，停駐於斡難肩頭，在他頸間輕啄了兩次。
「他要，來了。」
斡難眼中難得地出現了些許喜意：「我沒，看錯。」
馬納爾聞言，亦是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很好！很好！」
他笑道：「既然如此，斡難，說，你需要怎樣的準備！」
「屍體。」
斡難望向了前方，淡淡道：「很多，屍體。」
他們二人所立的田梗前方，乃是一處小小山包，山包那頭有談笑人聲、有裊裊炊煙，顯有許多人家。
此地，正是傅青舟所收信中提及的……桑門村。
「好！」馬納爾眼中抹過了一抹殘忍，他拔出彎刀，猛地向前一指：「殺！」
「是！」
在他身後，一眾北夷人齊聲應喝！
他們早已集結於此，只是始終安靜著未出聲。
這些北夷人全都穿著普通的麻布衣，一眼看去與平民無異，只是五官模樣與中原人有所不同，但抹上些灰土後，便幾乎看不出了。
想必他們此前便是如此深潛在洛邑城中，偽裝成平民。
但此時，隨著馬納爾一聲令下，這些北夷人終於不必再作偽裝。
他們露出了殘忍的笑，拔出了藏於腰後的彎刀，大步向著不遠處那桑門村殺了過去！
大概是壓抑了太久，這些北夷人身上殺意變得濃烈無比，甚至興奮得手都在顫抖！
「記住。」
馬納爾看著他們向前衝殺的背影，冷笑道：「別急著玩女人，好好殺人，等事成了，回到大夷，老子賞你們一人十個女奴！」
「哈哈哈，小王子放心！」
「謝小王子！」
「殺啊哈哈哈！」
北夷人們發出了狂笑，飛快地登上了小山包、也瞧見了山坡下那寧靜平和的小村。
此時，村中人們也聽見了不遠處傳來的狂笑與殺聲，紛紛驚愕地抬起頭望去。
「是、是山賊？」
「怎麼可能……這兒離洛邑如此近，哪來的山賊？」
「別想了，快跑！快跑！」
村民們恐懼的模樣反而激起了北夷人的狂性，他們舔著嘴唇、綠了瞳孔，如惡狼般，舉著彎刀猛衝而去！
山包那一頭的慘叫聲、求饒聲、驚喊聲，很快便傳到了馬納爾耳中。
他滿意一笑，扭頭望向斡難：「這村里不過幾百人，夠麼？」
「吸引，羽靈，足夠。」
斡難平靜道：「但，捉拿，目標，或許，不夠。」
「無妨。」馬納爾笑道：「別忘了，這次前來，我不止帶了你一個薩滿，這些日子他們隱於山林，想必早已馴養了不少猛獸，伱盡可呼喚他們。」
「這樣，很好。」斡難微微頷首，忽然，他似乎察覺了什麼，猛地回頭！
遠處田梗邊緣外小樹林間，似有人影一晃而過。
斡難微微蹙眉，伸出手，遙遙一指。
下一瞬，他肩頭那鷹隼呼嘯而出！
飛向那人影的，遠不止一隻鷹隼。
轉瞬間，周圍山林間飛起了無數鳥雀，它們全都向著鷹隼所去之處撲飛，不多時，林間便響起了慘叫聲。
「寧無書的探子？」
馬納爾頭都懶得回，冷笑道：「還是那對姐弟的？」
「並不，重要。」斡難平靜道：「他們，總會，找來，遲早，而已。」
很快，那鷹隼便飛了回來，乖巧地停在他肩頭，鳥喙上滿是鮮血，喙中竟還叼著一節斷指，滿意地吃著。
小山包那一頭，慘叫聲越來越大，男人憤怒的咆哮、女人的尖叫，孩童的哭聲……到最後，都化作了痛苦且虛弱的呻吟，直至消散。
不知何時，桑門村上空開始盤旋起了烏鴉。
斡難仰頭看著那些烏鴉，眼中竟流露出了些許愛意。
就在這時，一旁馬納爾忽然道：「臨行前，大薩滿曾賜於我兩件事物。」
斡難瞳孔稍縮，收回了眺望鴉群的目光，偏頭看向他：「兩件？」
「不錯。」
馬納爾淡淡道：「一件你知道，乃是祖狼之牙——因此一會兒你動手時，我會負責拖住之後趕來的人。」
「你……可能，會死。」斡難皺眉道。
「我或許會死。」
馬納爾卻揚起嘴角笑道：「但因為那第二件事物，我不會死得毫無價值。」
說著，他輕聲道：「你只需記得，若情勢不對，立即喚醒那個傅青舟！」
「喚醒……」
斡難低聲道：「我也，會死。」
「那又怎樣？」馬納爾笑道：「只要祖靈能夠回歸大夷、回歸草原，你我便是死上千回百回，又能怎樣？」
「不錯。」
斡難頷首道：「還有，問題。」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馬納爾勾著嘴角道：「萬一他們找來了江百川、或是將那些江湖人全帶來，我們勢單力薄，又當如何？」
「正是。」斡難應道。
「不用擔心。」
馬納爾笑道：「第二件事物，是大薩滿的右眼。」
斡難聞言，瞳孔劇震！
但這種震動並不僅是震驚，更多的，是狂喜之意！
「如此……」他啞聲道：「大事，成矣。」
「不錯。」
馬納爾眼中亦有狂意：「看來，長生天早就寫好了旨意，大薩滿亦得此神旨！所謂生生不息丹，不過是個可笑的笑話，祖靈回歸，才是我們此行真正的收穫！」
此時，從桑門村中傳來的慘叫聲已然漸漸停息，極濃的血腥味已漸漸滲入了空氣。
天空中飛來的烏鴉越來越多，也不知它們是受血腥陰氣感召而來，還是受斡難召喚，又或二者皆有之？
「算著，時間，他快，到了。」
斡難道：「我先，去了。」
「去吧。」馬納爾殘忍地笑道：「也該讓傲慢的延國人，嘗嘗我們的厲害了！」
天空中，飛落下大量烏鴉，將斡難捲起，托著他凌空而去。
隨著視角拉高，桑門村中情形也映入了他的眼帘。
屍橫遍野、血流飄杵！
那些北夷人們身上滿是血跡，吃力地拖著屍體，將它們統統堆到了村子中央廣場之上。
斡難又轉過臉，眺望遠方。
那是洛邑的方向。
官道之上似有煙塵……是他來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