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決裂
兩日之後,梵音寺。
清晨,傅青舟一臉驚慌,手中捏著一封沾了血、燒毀了一半的信件,於寺廟中狂奔。
一路上不少人見著了他,都驚異地想要喚住他,但他卻全都置之不理,只是繼續狂奔。
如此猛然衝進法怒小院中,才算停住。
「師兄!」
他低吼道:「出事了!」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停下,法怒所住小屋房門打開,探出了他那張黝黑瘦小的臉:「怎麼了?」
「那個驛卒……」傅青舟捏著信紙,低聲道。
「等等!」
法怒見著了那沾血半焦的信,也是神色一變,打斷了他:「進來說!」
傅青舟用力一點頭,鑽進了屋中。
他迫不及待地坐了下、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盡,這才顫聲道:「那個驛卒死了!」
這個世界的驛站里,哪怕是平民老百姓,只要花了錢便能讓驛站幫忙寄信——而負責爬山涉水、千里送信的,當然就是驛卒了。
當然,這裡並不是說,從收到信、到千里獨行、再到將信送至收信人手上,都是由同一個驛卒來做,當然是會有分工的。
但大部分情況下,負責收信的驛座也是需要帶著信件跑一段路的,比如今天這驛站里有四十封信,十封寄往東邊、十封寄往西邊、十封寄往北邊、十封寄往南邊……
那麼這驛站里的幾人,便各要負責將信件送往附近較近的大城鎮分撿。
其中自然也包括收信的那位。
「而那一位驛卒……」
傅青舟臉色非常難看:「他死了。」
法怒瞳孔劇震,神色還要更加難看十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前兩日信寄出後,我便要負責採買的師兄弟每日都去驛站問一問有沒有收信。」
傅青舟低聲道:「未寄出也再催一催,結果……這才兩日,便收到消息,說那人死了。」
「據說他其實兩日前,也就是我們寄信那日便死了,是病死在自己家中的,咳得滿身滿地全是血,那些本該寄出的信一封也沒帶走……還被打翻的燭火焚毀了一大半。」
「那人獨居,其餘驛卒見他連日不上工,今日晌午上門前去找人,這才發現他死了。」
「至於這信……」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信:「還是我們的人幫著,從一大把染血、焚毀的信件中找出來的。」
法怒面色蒼白、虎眼怒瞪,將拳頭捏著咯咯作響。
「師兄……這分明是有人要……」
傅青舟小意地問道:「我們該怎麼辦?」
「你不必遮遮掩掩不敢開口!」法怒重重一拍桌子:「這就是有人不願讓我們知曉此事!若非你夠細心、派人每日上門詢問,我們恐怕再過數月也不會知曉那信件去了哪!」
傅青舟苦笑一聲:「其實,就算焚毀了也是一樣的……反正這信,寄不出。」
法怒從鼻孔中噴出兩股氣,額角上已然跳起了青筋。
沒等他說話,屋外便又傳來了腳步聲。
「法怒師弟?」
窗外走來的分明便是法明、法禪二僧。
他們徑直走入屋內,臉色疑惑中帶著緊張:「怎麼了?你這周青小弟一路狂奔而來,是寄出的信有回音了?」
「回個蛋!」
法怒氣極而笑,看著傅青舟道:「我看伱該千恩萬謝,沒被殺人滅口!」
「別說氣話了。」法明蹙眉道:「究竟如何了?」
「師兄,我來說吧……」
傅青舟嘆了口氣:「是這樣……」
很快,他便將方才說給法怒的話重複了一遍,果然這倆僧人聽完亦是面目一緊,都想到了些什麼。
「這怎麼可能?」
法禪喃喃道:「師父他們一直在閉關……」
「閉關又如何?」法明冷笑一聲:「你知道他們是如何與金蟬寺聯絡的麼?你知道他們是如何弄到外界情報的麼?你什麼都不知道,又如何斷定沒人幫著他們殺人呢?」
「還用得著想七想八麼?」
法怒也冷笑了起來:「老子想查一查十年前家中血案,他們怕什麼?這不是心中有鬼是什麼?看來法淨說得沒錯,我們都他媽被人玩了!」
傅青舟默默地在一旁,作出不敢說話小透明的樣子。
但偏偏法禪卻注意到了他,眼中異色一閃:「周青,對不住了……」
傅青舟驚了一跳。
「你做什麼?!」
法怒一拍桌,瞪了過去:「這事上他一直幫咱們,你要殺他滅口?!」
「什麼玩意兒?我有病啊,殺你的人?」法禪哭笑不得:「他知道太多了,我要抹去他的記憶!」
傅青舟鬆了口氣,嘴上附和道:「是啊法怒師兄,這事……我確實不太適合參與,要不還是讓法禪師兄把我記憶抹了吧?」
「不行!」
法怒當即否決:「不能抹!」
他撐桌站起,低聲道:「法明師兄,你不會以為就靠我們三個,便能奪取梵音寺吧?」
「那你靠他?」
法禪失笑,指著傅青舟道:「師父只要一個眼神,他便能將自己掐死!」
「我倒覺得法怒師弟言之有理。」法明沉聲開口道:「這寺中並非每一個師弟都願與你我三人一條心,一旦我們在寺中造反,每一個人、每一把刀都有可能成為我們失敗之契機,同樣,也可能是我們成功之契機。」
「此事不可衝動而為,而需從長計議……得道多助,多一個人我們辦事也多一分勝算。」
他走到傅青舟身邊,露出笑容,親切地拍了拍他肩頭:「周青師弟,這些天你也可以幫忙想想,我們該如何辦事。」
「若是辦成了此事,將來新的梵音寺中,你便是我們之下第四人!」
傅青舟露出一臉激動之意,先是拱手,隨後意識到不對,改為合十行禮:「明白了師兄!儘管放心,我周青能有今天,多虧了法怒師兄提攜,如今遇此大事,必助法怒師兄報此大仇!」
法怒等三人皆露出滿意神色,微微頷首。
「既然如此……」
法明道:「我們便談一談,接下來的計劃。」
三僧圍桌而坐,法禪揮了揮袖,一股無形之力籠住了這座小院,意味著再無人能探查到這院中情形。
傅青舟卻並未坐下,而是很「自覺」地當起了狗腿,替三僧斟起茶、倒起水。
自此,梵音寺中修為最高的三名法字輩弟子……正式與他們的師父、師叔們,決裂。
(今天俺過生日,晚點多更一章,也祝大家聖誕快樂喲,嘿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