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同樣的後發先至,以攻對攻,以殺制殺,你穿透我胸腹的剎那,我也會割斷你的咽喉。比的就是這份膽魄豪氣,比的就快到極致的速度,天下武學,唯快不敗。

  華袍老者有沒有這份膽魄和豪氣,沒人知道。但,在速度上的確要比對方慢上一線。所以,他絕計不會孤注一擲的賭上自己的性命。此番似早有準備,並未撤刀後退,手中刀鋒一顫一抖,驟然爆射出上百道腥紅如血刀光,每道刀光都蘊含著森然的煞氣殺機,並非虛招,道道銳利的血色鋒芒皆能裂山斷流,致人死地。

  在人們的視線中象似有上百隻持刀的手在同時舞動,那是因為出刀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根本分不出前後順序,有如在同一時間同時斬落劈出。

  刀,很快嗎?三長老的劍似乎更快……

  鏘鏘鏘!空氣中傳出數百聲尖銳刺耳的撞擊聲,不時還夾著一連串煞氣勁流碰撞的轟鳴炸裂聲。

  傾刻間,血色刀芒和青色劍光同時破碎潰散開來,漫空火花銀星瀰漫,唯留下一抹青色的劍影直華袍老者的咽喉間飛掠而去。

  退,唯有退,再次迅急的飛退!華袍老者幾次欲想凌空拔起,擺脫這追魂索命的可怕風刃,怎奈這青色劍影似乎像是有思想一般,一點閃避喘息之機會都沒給他留下。

  這青色的劍影有如索命的鬼魂,始終保持一尺的距離,緊追不捨。 眼下只有一個選擇,也是唯一能夠逃出生天的選擇:就地臥倒,然後再次施展賴牛打滾的絕技,總好過被割斷咽喉,洞穿胸腔,血濺當場。

  所謂頂級強者尊嚴,榮譽,面子,這一刻都顯得微不足道,命都沒了,那些東西還有何用。黑衣老者果然不同凡,非但陰狠詭詐,殺伐凶厲霸,連就地打滾也執行得毅然果決的,連眉都不皺一下。

  眾人目睹這一幕,幾乎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卻沒一人驚噓出聲,甚至眼中沒有流露一點譏諷,鄙視和嘲笑意味。異地而處,自己會如何選擇應對?每個在心中的認知和答案不盡相同,逃入虛空與就地打滾沒有本質上的差別,只要能躲過劫難就是高招。至於何種姿態出現,根本就不重要,有這麼可笑嗎?躺下的豪士英雄,轉過身便會被人遺忘。有骨氣,不失尊嚴,卻永遠安靜的躺在冰冷的土堆里,只怕連一個祭奠者都不會岀現。

  青色的劍影突然煙消雲散,華袍老者也在此時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跳起身來。一身灰土,滿面塵埃,狀極狼狽。

  三長老依然負手而立,目光冷冽的靜靜望著對方,待華袍老者撣掉身上的塵土,這才寒聲地道:「至少你還能立著繼續戰鬥,這份心氣當真無人能及。」

  「你的劍的確很快,至少比我的刀快上一倍。」華袍老者面部肌肉抽動了幾下,忽然嘴一笑著道,「但我之刀道也不僅於此。」華袍老者說話間,一股霸道至極的氣息頓然升騰起來。雙眼開合間,精芒煞氣爆閃,俯視天下;「我之刀道為霸刀,霸者睥睨天下,氣吞山河。」

  說話間,一道有若實質般的神光霸氣十足地射向三長老,如換做實力修為稍弱一點的人,這道眼神都會令其失去一戰的自信和勇氣,勢必當場崩潰都有可能。

  三長老雙目冷芒如電地道:「氣勢磅礴浩大,且煞氣沖霄懾人,換做常人只怕未戰已心神衰。我很期待,你盡可放手一搏。」

  「哼!」華袍老者雙眉一挑,口中同時暴出一聲喝,大步跨出,一腳踏下,手中長刀虛空一劈,空間一陣扭曲,霸道的氣勁發出滾滾雷動之聲,天地為之色變。

  這霸刀的威勢果然非同凡響,如此震天撼地的氣埸,人在其中非被擠壓撕碎不可。

  華袍老者霸道的一刀斬出,速度卻是意外的十分滯緩,蘊含著厚重的如山威勢和森厲的煞氣,一刀劈開空間氣流朝三長迎面劈斬而去,強大厚重的刀氣令人感到窒息,大有巨岩壓頂之勢。

  三長老的劍幾乎在同一時間再次出鞘,朝著狂斬而落來的霸道刀芒虛虛地揮出一劍,輕靈而漂浮。沒有強勁的劍氣破空呼嘯聲,卻無聲無息地穿透對方厚重霸道的刀氣,精確無比地點擊在黑衣老者的刀尖之上。

  鏗鏘!

  火星轟然四濺飛射,華袍老者頓感手臂一陣酸麻,只覺一股綿柔的勁力順著劍身不斷地湧入手臂。心中一驚,霸道刀勢稍滯微頓間,三長老的劍巳趁勢虛飄飄的刺來,沒有任何線路軌跡,十分隨意。劍尖卻不停地顫動著,忽左忽右,根本無法預判他的劍下一刻會刺向何處。

  華袍老者情急之下,憑著直覺回刀上挑,鏘!刀劍相撞,厚重如山的刀氣崩開了三長老的長劍。心中一喜,正欲展開反擊,一抹青色寒光又出現在他眼前,同樣的漂浮不定,全身的要害部位似乎都在他的攻擊範圍之內。

  大長老的劍看似隨意揮灑,毫無章法,隨心所欲地東刺一劍,西點一劍,忽而上挑,忽而下削。令人防不勝防,根本無法預測他的劍下一刻會指向全身的哪個部位。

  每一劍都那麼漂浮詭異,顫悠悠的劍鋒時常從不可思議的角度刺出。對他而言似乎根本不存在任何死角。

  每出一劍都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冷汗直冒,驚得左右狂跳,華袍老者從霸氣縱橫的主動攻擊,到氣喘吁吁,左支右絀,再到一刀又一刀笨拙的格擋招架,整個過程的轉換隻在幾個呼吸之間,其不堪入目之狀,當真難以言表。

  這那裡還是頂級強者間勢均力的強強搏殺戰鬥,簡直有點像是一邊倒的單方面虐殺埸面,似乎只要對方願意,華袍老者隨時都可能變成一具屍體。

  華袍老者此刻的內心震撼簡直無以復加,實沒想到風嵐家的如此博大精深,同樣身為長老級的人物,不得不承認在武道修為和身法的變化上都略遜對方一籌,本以為,所謂一力降十會,萬不得已之時,可用自身強大的修為實力鎮壓對方。卻沒想到竟連自以為傲的強悍實力,也如此不堪一擊。

  已沒有時間往下想,對方一劍平平遞出,大繁至簡,看似十分隨意而簡單的一劍,同樣的後發先至,竟讓人生出一種無可閃避的感覺,仿佛無論如何躲閃,都逃不出這一劍的厄運。

  但,坐以待斃絕不是尊者的風格,絕地反擊,忍著被對方在自己身上再次拉開一道血槽的同時,手腕一抖,長刀放棄格擋之勢,斜削對方握劍的手腕。你刺中我的剎那,我也會毫不留情地切下你的手腕。

  華袍老者這種悍不畏死懼傷的戰法,完全是一副兩敗俱傷的拼命招式,迫使三長老不得不中途瞬變劍招,也因此從絕境掙脫出來,贏得喘息反擊之機。

  眨眼間,雙方電光火石般的變幻數十種劍招刀式,詭異的是,雙方的刀與劍在數十次的變幻交鋒中,竟未發出一聲撞擊之聲,一切都在悄無聲息中演繹著驚心動魄的搏殺。

  詭異的空氣中,斗然傳出一聲悶哼,黑衣老者手中的長刀突然脫手斜飛而出,握刀的手腕之上駭然現出一道劍痕,滴滴鮮血從虛空灑落,若再稍再深上幾分,整隻握刀的手傾刻便會被齊腕生生切斷。

  「我輸了!」握住滴血的手腕,華袍老者有些蒼涼地道,身上的血腥煞氣逐漸隱去,除了沒施展出領域外,他的確是傾盡了絕學殺技,仍奈何不了對方,甚而非旦毫無勝機,如不是對方有所顧忌,或許絕不單純敗陣那麼簡單了。自己上埸就沒心存過仁慈,如有機會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對手。但對方在整個摶殺的過程中,至少有幾次可以一招斃命的機會,卻只是象徵性劃破一點皮肉。相形之下,自己不僅修為武技不入人,連心性境界也落了下成。

  華袍老者正欲狼狽地竭力撐起身形,眼底突然被一束青光浸染,接著便覺喉頭一緊,但見一把冰涼浸骨的劍鋒顫顫巍巍地頂在咽喉部位,只須稍一用力,傾刻便會洞穿喉頭,血濺三尺。

  "老夫是彭家長老,你敢殺了老夫,天下之大將再無你的容身之地,不信就動手試試?"感受到來自對方劍鋒的錚錚殺氣,華袍老頭抬起灰敗的面孔,滿口鮮血的厲聲威脅道。

  風嵐家當下是群龍無首,形若一盤散沙,可以用風雨飄搖來形容。而彭家眼下的強勢威壓絕不是作擺設的,他不信對方真敢在這時候斬下自己頭顱……

  "哼!我風嵐家雖遭遇不幸的變故,卻也容不得外人肆無忌憚的欺凌上門。是可忍,孰不可忍!"三長老面透殺機的憤怒出聲,整個人似若嚴冬飛雪般的冷冽,那情形,沒人會懷疑他會不顧一切的刺穿這位華袍老者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