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帝師府的危局

  "自古伴君若伴虎,稍有不慎隨時會從雲端直落深淵。而在帝國的朝堂之上,敢與帝師抗衡之人絕非等閒之輩。所以,一旦冒然出擊勢必會授人以柄,埋在更大的禍端和隱患。帝師當下需要的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出手理由,否則會落下個喧賓奪主之嫌,徒惹那位天鳳大帝忌諱。"陸隨風邊說邊落子如飛,兩人言談間,一盤棋局巳接近了收官階段;"帝師中盤大龍巳無出路,收官縱然再精妙,也再難挽回大局。"

  "我像是要輸了!"夜虛天淡淡地道。

  "帝師心不在棋盤之上,輸是必然!"陸隨風落下一子,將中盤被圍的大龍連根拔起;"世事如棋,如不將盤中這條大龍一舉徹底斬殺,帝師仍會存著僥倖心理,時時準備伺機出動,作那孤注一擲的最後一搏。"陸隨風借棋說勢,夜虛天則是凝目靜聽,眉梢不斷地抽動,對方所言的字字句句,似如珠落玉盤,敲擊心神叮咚作響。

  "當今朝堂正如公子所言,盤根錯節,暗流洶湧,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太子之位至今仍是空懸,三位皇子拉幫結勢,明爭暗鬥,相互傾扎,勢如水火難容。其中以大皇子之勢為最甚,朝中的許多重臣都被其攏至局中,羅府便是鐵桿立挺者之一。然這位大皇子卻是心性陰沉,奸險,胸襟只有方寸,更是睚眥必報之輩。我曾多次力諫大帝三思,因而令其耿耿於懷,記恨於心。據可靠信息情報,其府邸最近湧入了大批高手,甚而還有十二位來自中央大陸的頂級強者,似欲對我帝師府不利。一旦我遭遇不測,太子之位定然非其莫屬。"夜虛天不再有所隱瞞,將自己當下的處境和盤托出。

  陸隨風所言恰好切中了他目前的情況,對方的大皇子身份尊崇無比,倘若出師無名,可謂後患無窮,甚而會引來滅頂之禍也未可知。

  "耐心和等待是制勝的真締,厚積薄發,蓄勢一擊,就若這盤棋中的大龍,反擊之時也就是滅亡之時。"陸隨風輕緩地將棋盤的死子一枚一枚拿掉;"帝師府藏龍臥虎,守衛森嚴,一般的宵小之輩望而生畏。但在真正的高手強者眼裡卻仍是形同虛設。"

  "正如公子來時一般,似若無人之境,如風似雲般飄然而至。"夜虛天戲謔地笑道。

  陸隨風忽然長身而起,舉目環視了一下四周,庭院旁有一片花海,正是盛夏時節,花海迎風怒放,空氣中瀰漫著淡淡怡人的清香。同時也隱隱嗅到了絲絲殺氣的味道。

  "這片花海中足可隱藏十來人而不嫌擁擠,花海的芬芳可以掩飾藏身之人的氣息。倘若其間沒有設置暗哨之類的暗樁潛伏,那帝師府定是有高人光臨了。"陸隨風雲淡風清地言道,語中舉著諱莫如深的用意。

  夜虛天聞言,像是領悟了話中的玄機,眉宇輕皺了一下,隨即也立起身形,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舉步緩緩朝花海走去,陸隨風聳了聳肩,也長身而起的隨著跟了過去。

  有風微微掠過,花海隨之蕩漾開來,一個,二個,三個……整整十二個身形逐一從花海間顯示出來,有男有女,服飾裝扮各異,相同的是俱皆是以紗巾罩住面部,分辨不出年齡與容貌。 能無聲無息地潛入龍潭虎穴般的帝師府,瞞過所有明樁暗哨的耳目而不被查之,足見這些人的修為境界定然非同凡響。

  天地間仿佛突然變得一片沉靜,花海的搖曵聲憑添了幾分空寂之音。彼此雙方安靜地對峙著,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

  這些不速之客的眼中,都透出一種堅定的自信和傲視,這不是故作出來的姿態,眼睛是心的窗口,不會騙人。這些人本就具備自傲自信的資本,否則給他們十個膽也不敢出現在帝師府。他們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斬殺帝師夜虛天,十二個頂尖強者聯手,正常情形下如無意外的變故,天鳳帝國的武道第一人,將會毫無懸念地被徹底抹殺。

  良久,夜虛天忽然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萬里迢迢而來,只為了做花間的肥料,實在是有所不值!"

  "是麼?單打獨鬥或許真會如你所言,但十二個玄嬰境高階的聯手,你還有自信全身而退麼?這片花海的風水不錯,埋骨此間還不至辱沒了你的身份。"開口說話的是一個女人的音調,聽上去清脆有力,年齡應該不會很大,至多四十出頭。

  "事實上,我並不想與你們動手,彼此素未謀面,並無三江四海之仇恨,何必以死相搏?只要各位能供出幕後的指使人,就當此事從未發生過。"夜虛天面對十二道射來的目光視線,仍是一臉雲淡風清地道,神色間看不出一點不安和緊張的情緒。

  "你不覺得自己所說的話就如空氣般的毫無份量,我來此的目的只一個;殺了你!"有人冷冽地說,話落,手掌猛然一翻,花海中的十二人像是演繹過無數次一般,幾乎同時做出一個動作,四周的花海一瞬間顫動不巳,隨之紛紛脫離花枝,成百上千的花辨傾刻旋飛起來,如同一片片飛旋的利刃,漫空飛射,齊向夜虛天和陸隨風兩人飛速的襲去。

  這些本很柔弱嬌嫩,供人欣賞的花瓣,剎那間便成了殺氣盈然的利刃。片片花瓣如刀似刃,美艷,優雅而恐怖!

  十二個頂級強者同時發力,漫空花瓣嗡嗡顫響,每片花瓣都蓄含著強悍無比的玄力,足可輕易切開一株碗口粗的樹,血肉之軀一旦被這些花瓣沾身,傾刻間便會被屍解。僅僅一個起手,這般威勢就足以傲視天下,震懾人心。

  人在花瓣編織的羅網中,避無可避,無處遁藏,稍弱一線的強者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唯有坐以待斃。

  面對漫天旋轉顫響的花瓣,夜虛天和陸隨風兩仍靜靜地立著,甚而連眉梢都沒挑一下。僅僅只見陸隨風抬手理了理飄散的發絲,一陣輕風驟然迎面拂來,輕柔地吹散了這漫天的花瓣,在風中紛紛輕飄飄的四下灑落地面。

  風很平常,也很輕柔,無法想像如此輕柔的風,何以會吹落這些有若利器般的花瓣,就象震憾這些花辨怎會突然變成殺人利刃一樣。

  沒人會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花海間的十二人同樣不相信,但事情的確是發生了。環視四周,空寂無人。在他們周密的算計中,意外地多出了一個看上去十分平常普通的年輕人,直接被視為不存在,根本不會對他們的行動產生絲毫的影響,只是無端多了一縷無辜的亡魂而巳。

  但這陣風卻是非同不尋常,他們中的任何一人傾盡全力也無法化解這個幾乎無解的殺局。而夜虛天至始至終一直靜立著,連手指都沒動彈一下。難道這空寂無人的庭院中還暗隱伏著一個絕世高手?

  亊實上,這些人忽視了一個最基本的常識,能與夜虛天並肩而立的人,會很普通很平常麼?更直觀的是,面對這許多殺氣凜然的頂尖強者,仍是神色淡然,古井無波,還會是普通人麼?當真是人在局中,有眼如盲。換個時間地域,或許沒人會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但有些錯一生都不能犯,因為那代價大得只有用"命"來抵償。

  夜虛天的眼角輕掃了一下身旁淡然含笑的陸隨風,心底卻掀起一股驚濤狂浪。之前,他一直在想著,一旦發生血腥的殺戮,該如何力保這位八品丹道宗師安然無恙?

  眼前的勢態十分不妙,對方人多勢眾,且個個皆是玄嬰境高階的頂級強者,一旦動起手來,還真無暇顧其周全。

  尤其在適才的花海危局中,他巳暗中放出氣勢將陸隨風罩在其中,以免被那些殺氣錚錚的花瓣所傷。卻沒想這位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八品丹道宗師竟然隱藏得如此之深,一個念頭,抬抬手功夫,便雲淡風清地將一天殺機輕而易舉驅散。他自問自己有能力做到嗎?答案是;自保倒也差強人意,破局是根本無法做到。

  陸隨風忽然悠悠地道:"呵呵!我非局中人,只是適逢其會,理當做一個靜靜的旁觀者,帝師無須分心顧全於我。"說完逕自轉身走回庭院中,獨自細細地品著茶。

  夜虛天沒有了後顧之憂,身上的氣息頓然一變,原本儒雅沉靜的氣質瞬間消隱無蹤,渾身上下有若嚴冬飛雪般的冷冽,四周的氣溫像是一下降低了七八度,遠在花海中的十二人也覺絲絲寒氣襲體,肌膚隱隱生痛,紛紛放出氣勢進行抗衡。玄嬰境巔峰的強者比想像中的更強大,單憑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就能殺人於無形。

  此次的帝師府的襲殺行動屬於高度機密,只能暗中在地面上進行圍殺,虛空搏殺勢必會驚世駭俗,引起帝國高層的注意。所以面對有若實質般銳利的氣息攻擊,卻不能掠向空中迴避,一眾頂級強者唯有傾力硬撼硬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