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官與那位大能之間的故事,在凜元老祖看來,有點象是農夫與蛇。
只不過大能這條蛇,咬的不是恩人李仙官,而是李仙官的親朋好友罷了。
據凜元老祖所說,大能的本名是李能——是真是假無人知道,但他本人在李仙官師兄弟面前是這麼自我介紹的。
李能來自外界,剛到玄唐小世界的時候,身受重傷,修為不穩,還被不知身份的邪修追殺。李仙官當時還是元嬰中期,路見不平,就上前救人,把一夥兒邪修都幹掉了,救下了李能與另外幾個受害者。
受害者們各有家鄉,謝過恩人後都各自離開了,唯獨李能傷勢太重,又無家可歸,便暫時寄居在上清派休養。李仙官見他容貌俊秀,學識過人,人還年輕,卻同為元嬰修為,還恰巧也姓李,連說話口音都有幾分象自己,便把他當成了同鄉,格外多關照幾分。
據李能自己說,他來自外界,在家鄉是皇室宗親,然而戰亂四起,他家族親人全都被亂兵所殺,只有他一個逃了出來,獨自四處流浪。因緣巧合來到這個小世界後,他發現此地風土與他家鄉十分相像,便抱著懷念的心情留了下來,運氣不好遇上了邪修行兇,才會招來殺身之禍的。
李仙官見他與自己投契,便留他在上清久住。他在上清休養了很長的時間,漸漸地跟門中弟子也混熟了。凜元老祖當時還是個金丹期的小師弟,人年輕,性子也跳脫,跟他不是很合得來,但也看在他是師兄友人的份上,禮敬有加。
李能在上清一待,就是上百年。期間李仙官化神飛升,擔心自己離開後,上清門中沒有一個元嬰修士支撐門楣,宗門實力會下降,便一邊督促師弟高凜元苦修,儘快晉升元嬰,一邊請元嬰好友李能代為護持宗門。李能答應了,許下了許多承諾,方才與上清門徒一道,恭送了李仙官飛升。
李仙官飛升後,李能留在上清,起初確實十分盡責,不但負責庇護門下弟子,有時候還會指點他們修行。就連高凜元修煉上遇到了困難,他也會從旁提點。只是上清本就傳承悠久,底蘊頗深,當時也沒什麼人敢冒著得罪已經飛升的化神大能李馳元的風險,跑來招惹上清派,因此李能還是十分清閒的。時間長了,他也會覺得無聊,便時不時到山外走走,散一散心。
高凜元突破金丹大圓滿的時候,李能忽有一日十分激動地從山外迴轉,說發現了一個凡人家族,很象是自己的祖先!不但家主與家主子孫的名字都十分象,就連家族祖地的名稱也是一模一樣的,只有幾房妻室的姓氏有差別而已。
高凜元原是修士血脈,從小養在修真界,從未在凡間生活過,對於凡人的生活頗感好奇,但無法理解李能為何要為自己找個凡人祖先。但他見對方如此高興,便也隨對方去了。
從那時候起,李能就時不時往山外去。上清派在終南山上立派多年,門下弟子多有來自周邊地區者,其中有人回家探親時,看到李能隱藏身形,出入皇宮世族之家,雖然覺得詫異,卻也沒有干涉,只是回到山門後會議論幾句罷了。
直到一名鍊氣弟子自覺築基無望,自請回鄉與家人團聚,延綿子嗣,可到了家鄉後才發現所有族人親友都不認識自己了,甚至連姓氏都改了一個,本是書香之家,兄弟子侄們卻個個自稱是世代將門,成天舞刀弄槍,本該是家族中最受期待的神童長了一臉大鬍子,對人說自己大字不識一個。這名鍊氣弟子只覺得震驚又茫然,唯有回宗門求助。恰好高凜元修煉到了瓶頸,怎麼也摸不到化嬰的竅門,便索性隨那弟子到凡間轉一轉,換個心情。
這一轉,他心情還沒放鬆下來,就先大吃了一驚。
原來李能找到了那個肖似自己祖先的家族後,不知為何突發奇想,強行扭轉凡世間的王朝更迭,努力讓世間向自己出身的世界靠攏。
當時凡間執掌江山的王朝,皇室是姓司馬的,在位的君主也算賢能,人也年輕力壯,還頗有幾個能臣武將輔佐,怎麼看也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可李能一插手,賢君忽然就變得昏庸,短短時間內就成了老朽,緊接著死了,原本定好的儲君莫名換了人,新君繼位,也同樣不堪造就。朝中臣不臣,將不將,大好江山,四年多的時間就滅亡了。隨即皇室南渡,又建立起了新朝。新朝只持續了八年多,幾乎是幾個月就換一個皇帝,那皇帝還要自稱在位多年,如何如何……期間朝野戰亂不休,兵災四起,太平天下轉眼就成了人間地獄。
等到這個被稱作「東晉」的王朝滅亡,天下又是一場大亂。好不容易有個姓楊的人奪了江山,建國稱帝,這混亂又多變的時代才告一段落,而後,便是長達三十多年的「隋」朝了。
高凜元弄清楚李能在凡間都幹了什麼好事後,跑去質問他到底要做什麼?李能便告訴他,自己想要在這個世界復刻原生世界的歷史。他認為玄唐小世界與自己所出身的世界實在是太過相象了,既然如此相象,那就有可能是同一個世界,他為什麼不能在這個新的世界裡尋找自己懷念的一切呢?他想要挽回自家的江山,想要讓人間戰火平息,想讓盛世重現,所以他才做了這一切。
他認為自己只是扭轉了幾個家族的姓名與想法,算不得什麼大事。等到盛世來臨,全天下的凡人都會感激他的。
高凜元幾乎被他氣死了。本來的太平天下因為他的一個念頭,變得戰火四起,庶民百姓受了幾十年的苦,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他竟然覺得自己是在為天下蒼生著想?!哪兒來這麼大的臉?!
然而李能一意孤行,根本不理會高凜元與上清派眾人的反對,還不惜搬出上清派,自立門戶,還收了幾個跟班做狗腿子,堅持要繼續在凡間實現自己的理想。
他這時候已經是本界修真圈中的戰力天花板,即使很多人知道了他的所作所為後,十分不以為然,但也沒膽量跟他對著幹。反正他只在凡間搞事,不曾影響到修真界,大部分的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還有人好奇,他口中的「盛世」是什麼模樣呢!
高凜元見狀,知道自己實在沒辦法強行阻止李能了,唯有閉關苦修,爭取早日化嬰,趕上李能的修為,才能真正有實力能阻止對方。
等到高凜元化嬰後出關,隋朝還在,卻已換了一個皇帝。他見凡間還算太平,百姓也能休養生息,便前去勸說李能,不要再拿凡人做棋子擺布了,就讓世人安安心心過日子吧!
李能答應了,之後果然收斂了許多,也沒理會隋朝新帝如何行事。他又開始與上清派來往,仿佛又成為了那個和氣好說話的元嬰長輩。
直到高凜元中了他的圈套,被鎮壓到冰晶頂下,才知道他一直只是在演戲罷了。
李能早就不是從前那個值得他們信任的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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