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坦白

  李儷君知道,這個謊是不可能一直撒下去的。【,無錯章節閱讀】

  如果李祏只是帶個路,讓她知道去地府的路要怎麼走,如何找魂,那等她將來築了基,聯繫上了師門與同伴,讓人來把那位大能給制住了,使他不能再控制地府,到時候她再想要去見母親也好,接母親也罷,都不是什麼難事。

  可李祏不打算帶她進地府,而是計劃直接從地府里領魂出來見她,她若不說清楚要見的是誰,根本見不到母親本魂。隨便說個人名,對方出來後也不會配合她撒謊,照樣是要穿幫的。既然都要穿幫,若見不到母親,她費這麼大的事,就不值當了。

  思來想去,李儷君咬了咬牙,決定要冒一回險。

  反正現在李溫齊不在場,李祏也是宗室子弟,看樣子對同為宗室的她還挺親近的,又積極地想要結交她背後的「金丹劍修師尊」。她手裡多少有點籌碼。

  這麼想著,李儷君就問李祏:「我租下的洞府就在附近,那邊還算清靜。李祏師兄要不要過去坐坐?」

  李祏倒是不想費這個事兒:「你不是急著見親人麼?我就不去歇腳了,否則方才直接留在師弟租的洞府里,豈不是更省事?如今天已黑了,我們趁著夜色趕路,天亮前就能到地方,趕緊把事情辦完,明日我還能趕回總壇,替師弟善後。若是今晚不趕緊把你的事兒給辦好,我恐怕要幾日後才有空入蜀了。」

  他隱隱有幾分察覺:「怎麼?方才你明明很急著去見親人,如今倒遲疑起來,有什麼不妥麼?若有為難之處,你就跟我說,能幫的,我一定會幫你一把。你我雖是頭一回見面,但同姓同宗,同根同源,本就不是外人。李氏宗室里有修行天資的人本來就少,若我們之間還要有隔閡,無法互幫互助,修行路就走得更艱難了。那又何必非得走上這條路呢?在凡間享幾十年富貴尊榮,早早閉眼死了,一輩子都不知道那些殘酷的真相,豈不是更好?」

  李儷君沉默了一下,掃視四周,見遠處有人經過,便對李祏道:「師兄說得有理。既如此,我們尋個清靜些的地方說話吧?」

  李祏略猜到幾分:「怎麼?你那位親人的身份有問題?叫人知道了會有麻煩?」

  李儷君也不回答,直接抬腿就走,李祏便知趣地跟上了。他雖然不知道這個小妹子在愁什麼,但他方才說的都是真心話,跟同姓同宗的修士有什麼好計較的?他也盼著這小妹子能修行順利,讓他們這些宗室修士更壯大一份力量。倘若將來能把她那位金丹劍修師尊介紹給他們師徒幾個,那就更好了。

  李儷君出了王家莊,便朝著首陽山的方向前進。她記得李溫齊當初就是從那邊借道入蜀的。幾個月前她在秦嶺地區繞道時,也曾到那邊去過,大致知道路怎麼走,哪些地方又偏僻無人,適合談話。

  她與李祏一前一後,來到一處山崖邊。這裡有個二三十平方米大小的長方形平台,前方是緩坡,高而不危,視野開闊,兩邊都有寬敞平坦的山路可走,後方有絕壁,別說聊天了,就是在這裡打架,也勉強夠使了。而且這裡並非交通要道,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有人經過的。若有人靠***台上的人也能立刻發覺。在這種地方談論機密之事,不愁會隔牆有耳。

  到了這裡,李儷君才對李祏道:「我得向師兄道個歉。方才當著李溫齊的面,我沒辦法說實話。我其實不是濟陰郡王府家的七娘子,我……我是隋王府的四娘子。」

  「隋王府……」李祏怔了一怔,就反應過來,「那你……你是師弟的姐妹或堂姐妹?!」

  「是姐妹,至於是姐還是妹,就說不清楚了。」李儷君苦笑,「我現在年紀比他小,但上輩子他是我的六弟。只不過那時候的我,據說出生日期跟這輩子不一樣,長相也有差別。今日在山路上,他竟然沒認出我來,我也挺吃驚的。在我母親去世後,他來過靈堂,還跟我打了照面,不過他看起來已經完全忘記這回事了。」

  「母親去世」,「靈堂」,光是這幾個字,已經讓李祏猜到了李儷君的真實身份:「你是……師弟他那位嫡母的長女?!」

  「我娘這輩子死得早,只生了我一個。至於那位據說上輩子繼承了嗣隋王之位的五弟,將來還不知道會投生在誰的肚子裡呢。」李儷君苦笑著看向李祏,「我在靈堂上見到了李溫齊,親耳聽他說出自己跟小楊氏的關係。他還向我娘道歉來著,但那都沒有意義。那時候小楊氏的罪行已經暴露,他擔心我娘的魂魄會妨礙他救人,就把她帶去了地府。我那時候還是凡人,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帶走我娘,卻什麼都不能做。等到後來送葬時,我遇上了師尊,拜師入道,卻又不知該上哪裡去救我娘了。」

  李祏聽得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會遇到師弟母子倆的苦主。他聽師弟說過那位嫡母的事。生母失寵臥病後,師弟就是嫡母撫養長大的。就連拜入真仙觀,也有嫡母的助力在。若無這位嫡母,師弟根本不可能修行入道,更別說是成為高高在上的築基真人了。這位嫡母對師弟有大恩,師弟卻間接把人害死了,他心裡還一心偏著生母,越發虧欠嫡母。就是師尊與一眾師兄弟們素來抱團,也覺得師弟太不象話,將來若有望結丹,怕不是要被心魔坑死?!

  沒想到,如今結丹還遙遙無期,師弟就要先面對嫡母親生女兒的質問。對方亦是修士,如今修為比師弟差不了多少,恐怕會跟師弟前後腳築基。若兩人到時候打起來了,無論傷了哪一個,他們李唐宗室修士都註定要損失慘重!

  李祏啞口無言,半晌才道:「師弟這件事做得不對。他要救生母,也不該將嫡母的大恩拋在腦後的。我們師兄弟聽說他做的事之後,也曾責備過他。只是那時候,令堂的魂魄已經入了地府,日子過得還算安穩,我們便不曾多言。」

  他頓了一頓,又道:「你想見的就是自己的母親吧?放心,我這就領你過去。若你想把人接走也無妨。只是我覺得……讓她老人家暫且留在地府,可能更安穩些。你獨自在外修行,師門又離得遠,若有個差池,令堂的魂魄出事,那就令人悔之晚矣!留在地府,雖說環境清冷些,好歹太平無事。一百多年後,她又可重活,再多的遺憾也有望彌補。而這一百多年裡,你想去見她多少次都無妨。地府那邊,我會替你打點好的。」

  這個態度比起先前,又有了變化。看來李溫齊不做人,他的師兄弟倒還算有點底線。

  李儷君覺得這回自己算是賭贏了,暗暗鬆了口氣,正想說話,便看到李祏臉色一變,忽然問:「慢著……你只在自己身份上撒了謊,是不是?你在山路上與師弟相見,原本是打算對他做什麼?師弟生母之死……與你可有干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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