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儷君心裡冷笑了一聲,暗想李溫齊倒是等到親娘重生了再去相見,又得了什麼好下場?這位李二師兄明知道這是個坑,還叫她跳下去,真把人當傻子了嗎?
於是她便淡淡地說:「重活之後的親人,已經不記得這一世的經歷了。【Google搜索】她不知道我,也沒見過我,更不可能對我有過關愛之心,那還能是我記憶中的那位親人嗎?也許我遠遠看見她生活平安喜樂,心裡會有所慰籍,可我卻沒辦法跟她面對面說話,聊一聊曾經相處過的往事。她也不會把我視作至親骨肉般,親親熱熱,真心關懷,頂多是跟陌生人似的,嘴上說得親熱,心裡卻對我的說辭半信半疑。這也太遺憾了。既然要相見,要與她道一聲別,我就要見這一世的她,哪怕她只是一個魂魄。因為這一世的她,才是我真正敬愛的親人。等她重活,她就已經不再是我心目中的她了。」
她這番話說出去,那二師兄還沒怎麼樣,李溫齊已經整個人怔住了。
這話不正是在說他與生母小楊氏的關係麼?他腦子裡的生母是上輩子那個失寵後纏綿病榻、瘦削憔悴的白髮女子,可這輩子再見,她卻是個恃寵而驕、自私善妒的美貌婦人。他說她是他的親生母親,她第一反應是不相信,直到他用法術證明了自己並非凡人,她才親親熱熱地迎上來。可她對他的態度,哪裡象是母親對兒子的模樣?他幾次苦勸她的話,她也沒有放在心上,反而怨他將她帶離隋王府,壞了她的盤算……
若是真正的母親,她就算不贊成他的想法,也不可能一再拖累他的吧?
李溫齊的眼圈已經紅了。
李儷君裝作沒看見,但二師兄卻看得分明,知道自己的師弟是想起了自己的生母,當下便翻了個白眼,又繼續對李儷君道:「你這想法倒也有道理。只是你那親人不知死了幾年?萬一她已投胎轉世了呢?那豈不是白跑一趟?要知道,世間凡人,並非個個都能重生,又做回上輩子的自己。大部分的凡夫俗子,都是正常投胎轉世的,輪迴得還挺快。」
當然快了,有那麼多人要重生後再走上老路,世間的人口卻在正常繁衍,死去的人不趕緊安排投胎,世上又怎會有那麼多的新生兒誕生?明明是繁華的大唐,新生人口卻在逐年減少,搞不好連朝廷徵兵都征不夠幾十萬,湊不足史書上記載的數目,那就要鬧笑話了。
對此李儷君倒很淡定:「我這位親人並非尋常凡人,身份尊貴。聽說這等身份的人,大多是照著原本的身份重生的。我就是考慮到這一點,才覺得她應該還在地府,少說也要過一百多年才會投胎呢。一旦找到機會,我就盼著能去地府走一趟,越快越好,萬一時間隔得長了,我怕她會不記得我了。」
二師兄聽著挑挑眉:「你想得還挺多。可惜了,眼下不是好時機,我師弟不能帶你走這一趟了。」
李儷君忙道:「眼下不是好時機,那等將來李真人重新築基了,我是不是能再請託他一回呢?」
二師兄看向李溫齊:「你說的李真人是指他吧?這就要問他了。」
二師兄也姓李,也是築基,所以也是李真人。事實上,如今的李溫齊已經不再是李真人了,只能算是李道人。
然而李溫齊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被二師兄叫喚了幾聲才醒過神來,得知李儷君的問題,他便道:「走一趟也不費什麼功夫。我……我也想再見一見她,想問明白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許去!」二師兄立刻沉下了臉,「她生前沒少糊弄你,臨死還在怨恨你,你以為現在再去見她,她會對你有好話?!你剛剛才走火入魔沒幾天,再出事便神仙難救,真嫌命太長了麼?!當初你說要去見她的魂魄,問明白她是怎麼死的時候,師尊就已經嚴令禁止過了。如今你是不把師尊的話放在心上了,竟然打算公然違令?!」
李溫齊忙道:「我不去見她就是了。二師兄別生氣。」他頓了一頓,「可我欠李七娘子的人情債總是要還的。我給她領個路,也不費什麼事兒。到時候叫她扮成本門女弟子的模樣,地府的人認不出來的。」
二師兄冷笑:「你怎麼知道人家認不出來?從前你到地府去做些私事,人家看在真仙觀的面上,又見你是個築基真人,即便知道有些不妥,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如今你都掉落為鍊氣八層了,還要再擅入地府,你覺得人家會給你這個面子?!萬一事後告你一狀,不許師尊賜你築基丹,你日後還有什麼指望?!」
二師兄覺得自己看得明白,師弟與這李七娘子不過是萍水相逢,欠個人情而已,算什麼大事?先前他說不許師弟入蜀,師弟也沒說什麼,如今一副不能欠債、一定要走一趟的模樣,不過是想要藉口領路,去地府再見小楊氏一面罷了。他若叫師弟得逞,還有什麼臉面回去見師尊?!
他冷下了臉:「你若執意要去,日後就不要再回來見我們!我也不會在人前替你遮掩任何事,就算總壇的人要追究你殘殺同門的罪責,也不會阻攔!橫豎你都是要送死的,死在自己人手上,總好過死在師尊與我們不知道的地方,連具屍首都無處可尋!」
李溫齊不敢再多言,二師兄又轉向李儷君:「你非要走這一趟嗎?其實我看你天資不俗,若是進了真仙觀,將來築了基,也能為我師門添一份助力。你年紀雖小了些,生得倒好,多養幾年,必定出落得標緻。我師尊正盼著弟子當中能有人娶妻生子,延續李唐血脈的,你正好是個不錯的人選。等你進了門,想要去地府就不難了。」
李儷君被雷得目瞪口呆,連忙道:「我也姓李,我也是隴西李氏,怎麼可能跟你們師門的人結姻緣?這位李真人你可不能亂點鴛鴦譜!」
二師兄怔了怔:「你也是隴西李氏嗎?是哪一支的?」
李儷君咬了咬牙,沒說實話:「我是濟陰郡王府的七娘子,三歲上拜師入道的。」
濟陰郡王府里兒女不少,但嫡出的七娘子三歲上就夭折了。她會記得這件事,是因為那個小姑娘與她同歲。當初濟陰郡王妃為女兒夭折之事傷心時,陳氏帶著她過府安慰,她還被濟陰郡王妃抱著哭過呢,對此記憶深刻。
李溫齊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如此!怪不得我會覺得你面善呢,想來是因為曾經見過你母親之故。」
上輩子的濟陰郡王妃就是陳氏的閨蜜,兩人時常來往。他養在嫡母處,曾見過對方好幾次,也知道對方夭折過幾個孩子。原來這李七娘子就是其中之一。
李溫齊嘆了口氣,想起嫡母陳氏,心中愧疚更深。本來想聽從二師兄之意,拒絕地府之行的,此時他反倒主動向二師兄求情了:「七妹妹原也是我們自家人。二師兄就幫她一回吧?我不能去,那你……能給她帶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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