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儷君趕在中午之前,終於出發離開了隋王府。【Google搜索】
臨行前,她拜別了隋王夫婦,又特地向竇王妃行了大禮。
雖然她自己並不是十分需要,可竇王妃在知道她要出家做女冠之後,為她所爭取的一切福利,都是對她的關心與愛護。如今她母親早亡,父親不靠譜,兄弟姐妹皆不算親近,本來對親情已經沒什麼指望了,獨獨將師尊、隊友與身邊的近侍們視作親人。沒想到竇王妃這位沒有血緣關係的繼祖母,竟然還能為她做到這個地步。這份情意彌足珍貴。即使李儷君不缺親情,心裡也不由得多感激幾分。
竇王妃是她原生家庭里的長輩。如今她要離開家庭,去追尋自己的人生夢想了,若不鄭重向這位長輩拜別,總感覺缺了點什麼似的。
隋王受小孫女大禮的時候,只是忍不住感嘆萬分。可竇王妃卻敏感地察覺到了幾分異樣,仿佛李儷君這一去,今後就不會再回來了似的,不知不覺地就掉下淚來,緊緊拉著繼孫女的手,更咽著說:「以後要常回家……別理你阿耶說什麼。就算你做了女冠,也依舊是王爺的嫡親孫女兒。你想回家就只管回家,誰也沒資格囉嗦什麼……」
李儷君微笑著點頭應了,但這只是讓長輩心裡好受些罷了。她自己心裡清楚,以後回來的機會不多了。
堂姐李慧君扶著祖母竇王妃,見狀也不由得心酸,強自露出笑臉來,對李儷君道:「四妹妹,等你出了孝,千萬要回家裡來多住些日子。繼母教了我一款湯羹,她說我學得很好,做得可好吃了。到時候我做來給你嘗鮮,你可不能錯過!」
李儷君也沖她笑笑,說一聲「好」,頓了頓,又補充一句:「阿婆日後就交給姐姐了,你以後要照顧好她老人家。」
李慧君的眼淚立時就下來了:「別這麼說嘛……你也要常回來看阿婆才是。」
李儷君笑笑,屈膝一禮拜了下去:「阿婆,兒去了,願您往後平安喜樂,福壽安康。」說罷沒有再多囉嗦什麼,便轉身上了馬車。竇王妃扶著孫女兒目送她離開,卻哭成了淚人,一路目送她的馬車走出道政坊坊門,便忍不住一路喚她的名字。
丁五郎依舊帶著王府親衛隊的人,沿路護送四娘子李儷君一行人前往太平峪的紫雲山房。隋王並沒有收回小孫女身邊的護衛力量,可李儷君卻特地跟他商議過了,這批親衛中若有人想要回隋王府,又或是另謀去處,她希望隋王能幫上一把,而不是繼續把人留在她那兒賦閒。
雖說在她身邊做護衛,清閒又自由,不缺錢不缺糧,也能跟親人時時有團聚的機會,可大唐的軍人多是有心上進的,熱衷於立軍功謀爵官,不是人人都樂意在李儷君身邊做個出行時的擺設,一年下來除了自己的小夥伴們,基本沒有跟人交手的機會。擔任李儷君的護衛,除了生活穩定清閒又安全的好處以外,沒有半點上升的空間,就算是性情比較鹹魚的人,待久了也要生出顧慮來。
如今李儷君借著自己要公開出家的機會,正好將身邊的護衛們送回隋王府。除非真的有心要做個鹹魚,滿足於過這種清閒安全的日子,否則她一個王府親衛都不打算留下。
王府親衛跟她手下的侍從奴僕不一樣,本質上還是相對獨立的朝廷命官,連隋王府對他們都不是有百分百的掌控權,更何況李儷君只是隋王府的一個小成員而已?她連個正式的封號都沒有。
她今後要放開手去修煉,身邊人多少能察覺到些異狀來。歸屬於她的奴僕可以在命令下緊閉嘴巴,這些朝廷命官又要如何封口?還不如早早打發了算了。倘若最終還是有人要留下,那就是滿足於干清閒差使的鹹魚了。既然是鹹魚,對僱主家的秘密就沒必要深究了嘛。
李儷君開了口,常年跟她在外的王府親衛隊員們就有一半人表達了有心回隋王府的意願。哪怕他們離開已久,就算回了隋王府,也未必有什麼好位置了,但一般的親衛待遇還是有的,幹些巡邏護衛的活也不難。實在不滿足的人,大不了托人托關係,另尋新差使。如今大唐年年都有在外征戰的機會,他們只要不怕死,還怕沒有門路上戰場掙軍功麼?這兩年在四娘子那兒,他們沒少發財,打點的錢財是不缺的,自己也趁著日子悠閒,好生鍛鍊提高了一番,對自己目前的本事都很有信心!
丁五郎沒有離開,令人意外地決定留下來繼續給李儷君做護衛隊長。因他這份「忠心」,隋王如今正憐惜小孫女呢,便索性厚賞了丁五郎,還給他升了一級,做了從七品下的旅帥,不過只是虛領。畢竟隋王府里的親衛隊雖有足夠的人手,卻沒有一百人能歸屬於丁五郎麾下,他能管的就只有李儷君目前擁有的護衛而已。
丁五郎對此並沒有異議,還有點小高興,但也只是小高興而已。他原是從校尉的職位上被貶成隊正的,升為旅帥,距離曾經的高度也還差著一截呢。
他手下的人不太理解他的選擇,還曾私下勸他:「頭兒,四娘子都發了話,王爺也點頭了,你何不趁機回來呢?繼續留在四娘子身邊,除了錢財上豐厚些,也沒什麼好處。日子是清閒太平不假,但咱們兄弟繼續過那樣的日子下去,用不了幾年就廢了!倘若你上了年紀,只想著老婆孩子熱炕頭,不想再去拿拼命前程,那我也不會多說什麼。可你還年輕,還能再往上爬!難不成就真的滿足於過太平日子了?就算是王府里沒有了好位置,你還能試著去跑門路,到戰場上掙一回軍功呀!如今三郡王妃就是林國公府出身的,咱們托一托她陪嫁的那些老兵們,至少能去嶺南那邊試一試身手!」
丁五郎卻道:「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但這事兒我心裡有數。」他辭別了手下的兄弟,帶著幾個上了年紀決心要做鹹魚的老兄弟,連帶李儷君從手下夥計、奴僕的子孫中挑出來培訓過的護衛們,一行人騎著馬,浩浩蕩蕩地出了春明門,直往南邊的秦嶺進發。
丁五郎回頭看著視野中漸漸遠去的長安城牆,再看向前路,知道自己即將要走上一條從未預想過的道路。
他身後率領的那些年輕護衛們,經過一年多的培訓,漸漸有了些模樣,但也只能夠得上正規親衛隊員一半的戰力而已,給一位常年出家修行的小娘子做護衛,已經足夠了。
可丁五郎清楚,那個叫呂四運的少年是不一樣的。他起初還象其他少年那樣,跟著自己學些騎射之術與拳腳功夫,學著學著就沒了人影。幾個月後,他卻忽然成了個力大無窮的馬夫。三兩個武士才能制住的烈馬,他輕輕鬆鬆一隻手就馴服了,還能在一天之內,靠著兩條腿來往於嵯峨山與太平峪之間。
若說這是普通少年武者能幹得出來的事,那就真把丁五郎當傻瓜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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