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七四章 無風也無雨

  「害,那倒也沒拜什麼名師大家,熟能生巧罷了。【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搓著腦袋的墨君漓赧然一笑,遂認真給湛凝露二人簡單解釋了兩句:「樂綰小時候總羨慕人家有母妃親手做出來的衣裳香囊,我沒法憑空給她變出來個活娘,看她那眼巴巴的模樣,心裡又不是滋味兒,就只能自己試著跟乳娘學了點繡活兒。」

  「開始那會我繡的也是歪七八鈕,後來做多了便也漸漸上了手,加上姑娘家一向愛美,我時不常還得幫著她參謀參謀衣裳的花色、款式,料子,琢磨點新的繡花樣式,這一來二去……女紅水平竟也算排得上了。」

  「懂了。」慕大國師聽罷鄭重點頭,「長兄如母。」

  「啊?這、這倒也不是很恰切……」墨君漓齜牙咧嘴。

  「嘖,問題不大,殿下,我也懂了。」湛凝露咂嘴,抖著那摞繡樣好一通搖頭晃腦,「人比人該死,哥比哥得扔。」

  「跟您一比,我哥那個幹啥啥不行,人憨嘴笨膽子小,至今都沒給我把嫂子成功拐回來的夯貨,已經不配繼續留存在世界上了。」

  「那那那,明軒倒也沒敗類到那個份兒上?」墨君漓抓耳撓腮。

  「有的。」湛凝露滿面嚴肅,下意識放了繡樣活動了下手腕,起身飛速衝著慕惜辭二人福了福身,「不行了,越想越氣,我得立馬回家打他一頓去。」

  「小姐,這嫁衣有殿下幫你忙活著,我也就放心了——今兒我先走了,咱們回見!」

  「小姐,婢子出去送送姑娘。」

  少女話畢便風風火火地出了書房,靈琴見此有心給這即將成婚的兩人留下些空間,亦跟著湛凝露隨便找了個理由退了。

  偌大個書房之內眨眼就只剩下了慕惜辭二人,小姑娘瞅著湛凝露那匆忙又飽含火氣的背影,涼颼颼地聳了聳肩:「阿衍,你說明軒這算不算是飛來橫禍?」

  「算,而且至少得是天降青銅大黑鍋。」墨君漓一本正經,少頃蜷著指頭眨了眨眼,「對了,阿辭。」

  「北離那邊有動靜了。」

  「嗯?這還真有北離舊臣想不開要過來找元靈芷?」慕大國師應聲挑眉,「怎麼,他們這是看天下太平了,又憋不住想竄出來宣揚什麼『元氏正統,復|辟扶離』?」

  「可不,他們昨兒傍晚才跟在商戶隊伍里混進的京城,今兒一早就偷摸找上元靈芷了。」墨君漓斂眸輕哂。

  「那元靈芷呢?」慕惜辭眉梢微抖,「她什麼反應。」

  「沒答應,也沒拒絕。」少年攤手,「估計是有所心動,但又知道自己沒什麼勝算,所以在那猶猶豫豫。」

  「怎麼說,阿辭,用我著兩個人處理一下子嗎?」

  「不處理的話,」小姑娘答非所問,「他們有機會能威脅到我們嗎?」

  「怎麼可能。」墨君漓揚眉笑了個恣意張揚,「除了個別頑固老臣,扶離餘下有本事、明事理的朝臣,早在白公子造反那會,就跟著溫家和白公子跑了。」

  「剩的那點人里,再能算得上心中還揣著社稷黎氓的,又都被師修齊給一袖子殺了。」

  「——這會還能活著找上元靈芷的,都是些貪生怕死又心思不正的酒囊飯袋。」

  少年呲牙:「就算有一百個他們綁在一起,也翻不出什麼花來。」

  「這不就得了。」慕大國師垂眼輕嗤,就手理了理小桌案上擺著的一笸籮繡線,「都說捉賊要捉贓。」

  「不讓他們放鬆了警惕、徹底鬧騰起來,我們哪來的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又哪來這麼合適的例子,以儆效尤。」

  「所以說,阿衍,且放著他們去罷。」

  「成,那就先任他們造作兩天。」墨君漓痛快點頭,隨即幫著小姑娘收拾好了屋子裡的繡線繡樣、包好了繡架。

  「既如此,那國師大人,眼下您若是沒什麼別的事的話,小的便先告辭回府了?」

  少年笑嘻嘻地躬了身,慕惜辭聞此不禁頗覺稀奇地多看了他一眼:「奇了,你今天怎走得這樣積極,不多坐會?」

  「不了不了,得趕著回府給您繡嫁衣。」墨君漓咧著嘴伸手指了指繡架,「繡完了還得儘快做出來呢。」

  小姑娘聽罷面上卻陡然一燙:「……你這話說得,顯得我好像是那個什麼活兒都沒幹的小廢物。」

  「那就什麼都不干好了。」墨君漓渾不在意,「你可以就這樣安安心心的等到四月初九,等到我來接你。」

  「又或者——」少年慢悠悠拖長了尾音,慕惜辭循聲抬眸,撞進他一雙噙笑的眼。

  「國師大人,你可以試著算算,待你出嫁那日,幾時是風,幾時是雨。」

  「——我猜是一日晴好。」

  「無風,也無雨。」墨君漓放輕了聲調,神情認真而專注。

  小姑娘這下是真被他看燒了耳尖,忙不迭連推帶搡地將他丟出了門去:「煩死了,你這老貨哪來那麼多廢話,快滾快滾!」

  「好嘞!」墨君漓嬉皮笑臉,走前還不忘貼心地替人關上了書房的大門。

  待人離去後,慕大國師忍不住喚靈琴打來盆水狠狠搓了把面頰,直到耳尖上的溫度漸退,才重新坐下來研究起先前自己沒琢磨完的符陣。

  納徵(三書六禮第四禮,在婚期前半月至一月的時候)那日,嫁衣並上配套頭面被人安生捧上了慕惜辭的妝奩;親迎(沒寫錯,這是第六禮,同「迎親」)前一夜,慕文敬又親手挖出了十八年前被他埋在鴻鵠館桂樹下的那壇好酒。

  那夜父女倆在院中喝了個半醺不醉,早過了不惑之年的老將抱著酒壺,連哭帶嚎著讓小姑娘受了委屈定要隨時回府。

  次日換好了嫁衣、拜過了祖宗的慕大國師在父親與全福夫人的陪同下小心邁出了府門,迎接她的,卻不是預料中那繁複又花哨的繪彩花轎。

  尚舉著喜扇的小姑娘見狀詫然抬眸,便見那身著喜服的少年含笑跨在馬上。

  喧天鑼鼓中他身後跟著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迎親隊伍,手中又牽著她最愛的戰馬,日色之下,他擎著雪團對著她笑吟吟飛揚了眉眼:

  「阿辭,上馬!」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